刘汉丝毫不去争辩孩子的问题,他从来不被人牵鼻子走。
“搬!先搬桌子。”
竟然先奔后院去了,好似迫不及待。
苏月笑的花一样,丫的,这次可骗不了我。
李大爷跟到后院,一看就纳闷了,苏月全部家具家电都不要了,偏要这个破桌子?
刘汉宁肯给她新的,也要这个旧的?
李大爷和刘汉把桌子抬出苏家,装上了三轮车。
苏月没有跟出来,她是爱面子的,万一街道大妈问起来,这让人赶走了多难堪?
刘汉趁机小声说:“我在这看车,你去她卧室搬东西。”
李大爷笑了,显然苏月全是胡说八道。
但他可不信苏月敢赖他,怎么说也没有他一辈子的人品口碑来的坚挺,更何况他是回族人,所以坦荡荡的进屋去了。
刘汉正琢磨,怎么把桌子再拉回来。
就在这时。
一个带红袖箍的大妈冲过来,质问道:“你怎么回事?”
“我刚搬来的。”
“怎么搬家我不知道?”
刘汉反问:“我搬家还得通知你?”
大妈瞬间恼羞成怒,怒吼道:
“小子!搬家不用通知街道?你家不吃饭啊?以后别找我领票证,我不会通知你的,什么票都没有你家的!”
她以为这破桌子是刘汉搬来的,瞬间给刘汉一个精确的定位,然后就居高临下了。
可她却不知道,这桌子比那一屋子的家具家电都值钱。
换个真这么穷的就被她拿住了。
物资短缺时代,任何东西都是凭票供应。
工业品票是随工资发放,农产品票是街道负责发放。
除了粮票必须给之外。
其他物资都不是必须发放的。
比如一百户十张棉花票,给谁?
有人月月能拿到,有人年年拿不到。
如果成分不好,比如地主,一家人盖一床被子很正常,棉衣都穿不上。
但刘铁树是厂长,这就成笑话了。
都不用理会街道,直接给公社打电话,缺什么妥妥给送来。
更何况还有老丈人的关系。
刘汉认真地问:“请问您怎么称呼?”
“哼哼,现在问晚了。”大妈傲然走了。
刘汉莞尔。
李大爷刚搬着包裹出来,促狭地道:“你得送点礼。”
刘汉含笑点头。
……
李大爷很会干活的人,稳妥的装了满满一车,都是苏月卧室的东西。
然后苏月把钥匙给了刘汉,亲昵地说:“这家归梦姐管了。”
李大爷三观被毁的一塌糊涂。
刘汉锁好了门,和苏月坐上三轮车,却是一边一个,谁也不说话。
李大爷一路观察,确定苏月是真的喜欢刘汉。
他率先打破沉默:
“苏月一个人住那啊,不害怕吗?”
苏月幽幽叹道:“不要紧,哪天我上吊死了,他心情能好一点。”
“你这样的人才不会死。”刘汉由衷叹道。
哈哈哈,李大爷豁然大笑。
苏月给了刘汉一个妩媚的白眼:“你这么放心,记得我死了去看一眼,否则我闭不上眼。”
苏月是真的害怕,一个人住太危险了,怎么可能没有流氓惦记。
刘汉忽然问:“你四个哥哥不管你啊?”
苏月楚楚可怜的摇头:“他们都结婚了,有孩子了,怎么管我?”
刘汉道:“安个电话吧,才180元,派出所离那么近,有事打电话。”
苏月气得柳眉倒竖,直接踹他一脚:“我够级别装电话吗?”
刘汉忽然猛醒,不能随便装。
等放开限制的时候,价格随之飞起,十年时间,从180元飙升到3000元。
这个价格,可不是国家吸老百姓的血,大部分都被外商抽走了。
整个八十年代,央国的交换机号称‘七国八制’外国产品的乐园,一线交换机500美元。而现在,不到30元人命币。
最贫穷的年代,被外商正正当当做生意,轻轻松松吸血。
原因就是我们没有。
刘汉目光灼灼,雄心勃勃。
这沉思筹谋的表情,让苏月越发着迷。
李大爷心中感慨,这女孩子,为了爱,什么都不顾了。
刘汉忽然道:“我不能白要你的家具家电,你开个价吧。”
李大爷一脸懵圈,你这太假了吧,早不说?
苏月却是昨晚演习过的,任何问题都是随口就答:“一百块。”
这价格,李大爷都心动了,那些加起来没有四千打不住。
他差点说二百我买了。
刘汉又道:“太便宜了,一百七吧。”
“行,给我吧。”苏月一听这价格,瞬间明悟。
果然,刘汉又道:“加这桌子十块钱,一百八,你同意就成交,不同意把家具家电都拉走。”
李大爷有点蒙圈,如果那些值一百七,这桌子怎么可能值十块?最多五毛钱。
更诡异的是,一百都同意,涨到一百八还用问?
苏月还真就不同意涨价,她认真地道:“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要跟你一起工作,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让我跟着,否则我都拉走。”
“好。我给你装电话,正好扯平了,你等我电话就行了。”
“谢谢。”苏月亲昵的笑了,满满的暧昧。
刘汉又道:“李大爷,待会再麻烦您一趟,把桌子拉回去,给你两块钱。”
李大爷摆手笑道:“一块就够。”
“不,说好的一趟一块钱,我做事一口唾沫一个钉,永无更改。”
李大爷也不争执,笑道:“那好吧。”
苏月却更加欢喜。
……
到了刘汉家,苏月见到楚玉香便像看见婆婆一样热情,阿姨长阿姨短的叫着,对赵梦更是一口一个梦姐,真像小老婆一样。
真是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楚玉香还能敷衍。
赵梦却受不了这份假,感觉像浑身长毛了一样。
好在刘汉和李大爷很快就搬完了,然后众人匆匆告辞。
苏月看着三人抱着孩子上了三轮车,还挥手致意,弄的邻居像呆头鹅一样,都瞠目结舌。
直到看不见,苏月迅速关门,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死瘪犊子,你家怎么穷成这样?”
“没有自来水啊?”
“我的天啊,谁来给我挑水啊?”
“我的天啊,没有液化气罐啊?”
“我的天啊,谁来给我和煤、生炉子啊?”
“我的天啊,我怎么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