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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工业化、城市化进程的提速以及环境因素、生活方式的不断改变，我国肿瘤的发病率越来越高，且呈明显上升趋势。国家癌症中心通过汇总全国 368 家肿瘤登记处的数据，在 2019 年 1 月公布的全国最新肿瘤报告数据显示，全国恶性肿瘤新发病例 3 929000 例；肿瘤死亡病例 2 338000 例；标化发病率 285.83/10 万；标化死亡率 170.05/10 万；中国平均每天至少有 10 000 人会被诊断为新发肿瘤，平均每分钟有 7.5 人确诊，肿瘤防控形势严峻。肿瘤与生活方式密切相关，预防为主对减少肿瘤的发生至关重要，预防肿瘤的核心问题之一是改善生活方式，并定期体检筛查。随着当代科技水平的突飞猛进和医疗水平的不断提高，肿瘤病学已经成为快速发展的学科，目前肿瘤的治疗有手术、化疗、放疗、内分泌治疗、靶向治疗、免疫治疗、姑息治疗及中医治疗等多种手段，这些手段对于提高肿瘤患者治愈率、改善生活质量、延长生存期具有重大意义。现将上述肿瘤治疗手段的现状综述如下。
肿瘤的手术治疗一般是针对实体肿瘤而言的。由于肿瘤的生物学特性和临床分期的不同，能够进行手术治疗的，仅占实体肿瘤的一部分，大多数患者确诊时已失去手术的最佳时期。目前临床上，Ⅰ期肿瘤是必须积极手术治疗的，因为Ⅰ期肿瘤手术切除后疗效好、复发率低、生存期长；Ⅱ期肿瘤应积极手术治疗；Ⅲ期肿瘤可积极争取手术治疗；Ⅳ期肿瘤由于常有远处转移，很难通过手术而治愈，手术切除意义不大。近年来，随着现代肿瘤外科学的发展，各种治疗肿瘤的手段不断涌现，使得肿瘤的手术适应证不断扩大。例如，年龄不再是肿瘤手术治疗的绝对禁忌证，姑息性手术可为其他综合治疗创造条件，残存癌及复发癌的再手术，各种重建和康复手术已经成为肿瘤外科的一项重要内容等，这些适应证的扩大对提高肿瘤患者生存率、改善生活质量有着重大意义。但传统手术由于切口长、损伤大，患者术后疼痛严重且恢复缓慢等缺点，促进了微创手术和介入手术的不断发展。20 世纪 90年代初期，随着微创外科的兴起，微创技术在肝胆科、胃肠外科、胸外科、妇科、泌尿外科、神经外科、骨科等科室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微创手术具有切口小且隐蔽、对身体损伤小、术后疼痛轻微、术后恢复较快等优点，目前广泛应用于临床。临床中常用的微创手术技术主要有腹腔镜技术、胸腔镜技术、电子纤维内镜、激光术、电切术等。
介入手术治疗是在 20 世纪 80 年代发展起来的新兴治疗方法，具有微创、安全、有效、并发症少及住院时间短等优点，是目前肿瘤治疗的重要方法之一。尽管肿瘤介入治疗的技术和方法繁多，但针对不同的肿瘤，有着不同的治疗效果。目前，临床应用的肿瘤介入治疗方法 ［1-7］ ，主要有经导管肝动脉化疗栓塞（TACE）、放疗栓塞、射频消融术（RFA）、经肝动脉灌注术（HAI）、经肝动脉栓塞术（TAE）、经子宫动脉栓塞术（UAE）、经皮乙醇注射（PEI）、氩氦刀冷冻消融术（Cryoablation）、门静脉栓塞术（ PVE）、选择性体内放射治疗（ SIRT）、高强度聚焦超声消融技术（HIFU）、经动脉化学治疗（TAC）、微波消融术（MWA）、经皮微波凝固治疗（PMCT）和激光引导治疗（LITT）、不可逆电穿孔技术（ IRE）等。目前肿瘤介入手术已应用全身超过 22 个部位的 41 个瘤种。肿瘤介入治疗的优势病种为肝细胞癌，其次为结直肠癌肝转移，再次为子宫肌瘤、肾癌、肺癌和前列腺癌；而针对其他部位的肿瘤（如骨肿瘤、甲状腺癌、胃肠道肿瘤等），介入治疗尚处在研究和探索阶段。
化疗，是化学药物治疗的简称，通过使用特定的化学治疗药物杀灭肿瘤细胞，从而达到治疗目的，和手术、放疗一起并称肿瘤治疗的三大手段。目前，化疗仍是大多数肿瘤治疗的主要方法，针对已经转移的中晚期肿瘤以及那些有全身转移倾向的肿瘤，化疗都是主要的治疗手段。根据肿瘤的部位、类型和分期，化疗可分为以下 5 类：①根治性化疗：对化疗药物敏感的某些恶性肿瘤（如急慢性白血病、淋巴恶性肿瘤、绒毛膜上皮癌、生殖细胞性恶性肿瘤等），采取单纯地化疗就有可能治愈；②姑息性化疗：针对大部分晚期恶性肿瘤患者，目的主要是控制肿瘤的发展以延长患者生存期，或者通过化疗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③术后辅助化疗：主要目的是杀灭体内残余的癌细胞，预防肿瘤复发和转移；④新辅助化疗：在手术前化疗，拟使癌肿病灶缩小，从而方便手术切除，或者使部分原先失去手术机会的癌肿病灶，在化疗缩小后再获得能够手术的机会，同时还可以杀灭潜在的转移病灶，降低复发和转移的可能；⑤腔内化疗：通过体腔内给药（如胸腔、腹腔、膀胱、心包等灌注），使体腔内局部短暂地维持较高的药物浓度，达到局部治疗目的。因化疗药物多为细胞毒类药物，骨髓抑制、消化道副反应、皮肤不良反应、肝肾心肺功能损害等毒副作用大，所以对于高龄、身体状况差或有重度器官功能障碍的患者，一般不主张化疗。近年来，随着药学和医疗技术不断发展，上市了一些新化疗药物以及许多传统化疗药物的更新与换代，其副反应更小，疗效更显著，对于提高肿瘤的治愈率有着积极影响。
随着计算机技术和影像学技术（如X线、CT、MRI等）的发展，放疗技术经历了从二维平面化向多维立体化、点剂量向体积剂量的发展和完善过程；肿瘤放疗技术在安全性、有效性上得到了明显的提升。放射治疗是利用α、β、γ、X等射线对患者的肿瘤病灶实施电离辐射，使其能够特异性杀伤肿瘤细胞、抑制肿瘤细胞生长，从而达到根治肿瘤、控制肿瘤扩散、转移的目的。
目前临床较为常用的放疗技术主要有以下 4 类：①适形调强放疗技术。该技术目前主要有两种，即三维适形放射治疗和调强放射治疗。三维适形放射治疗，使用的是立体定位技术，在直线加速器前通过特制的多叶准直器或铅块，来对肿瘤靶区进行非共面的照射，其能够让射野的束轴视角方向与靶区的形状保持相同，使剂量在靶区的辐射分布得以更精准，可以对周围正常组织的照射减少到最低的程度。与传统的常规放疗技术相比，三维适形放射治疗设备最突出的优势是多叶准直器的使用，对于凸面的肿瘤清除效果较好。调强放射治疗技术是由三维适形放疗技术发展而来的，同三维适形技术相比，其优势更加明显，因为提高了摆位和照射的精度，所以更有利于提高射野强度分布的最优化；同时还可以确保剂量分布形状和靶区实际的三维分布相一致。调强放射治疗技术有效地缩短了肿瘤治疗的时间，有助于提高肿瘤局部的控制效果及增加低度肿瘤和中重度肿瘤的敏感性。在减少机体正常组织的受损程度下，能有效地提高肿瘤的总剂量和单次照射剂量。目前临床常用的调强放疗系统中，技术相对成熟且应用广泛的是电动多叶准直器，其可以自动地进行逆向的优化计算。调强放射治疗对肿瘤精准的定位比三维适形放射治疗更具优势，对于凸面和凹面肿瘤均有较好的临床疗效。②自适应放射治疗技术。传统的放射治疗，常常是在正式治疗前的 2 ～3 周做好需要的放疗计划，在实际的操作中按照原定计划来进行放射，以期达到精准的适形剂量分布。但是，传统放疗方法很难保证此刻肿瘤的运动状态及形状与起初一致，在实施治疗前还需要进行重新摆位，故容易产生新的误差。自适应放疗技术可以大大地减少分次治疗的靶区移动和摆位。③呼吸限制和呼吸门控技术。人体在呼吸运动时，常可出现胸、腹部器官的移位和形变。因此，通过限制呼吸，能够减少呼吸运动在放疗时对肿瘤造成的不利影响。近年来，临床应用相对广泛的呼吸限制技术主要有深吸气屏气技术、主动呼吸限制技术等。深吸气屏气技术虽然操作简单便利，耗时短，但屏气需要患者和医生配合，其适应于肺功能好并且能与医生很好配合的患者。由于呼吸限制的局限性，又产生了呼吸门控技术。呼吸门控是采用检测仪器来对患者的呼吸运动进行检测，在特定的时间内对呼吸周期间隔关闭或者打开射线束，从而在特定的时间内模拟定位肿瘤的状态。但是在实际的放射治疗操作中，呼吸门控技术均是在呼吸周期的某一段时间内对肿瘤进行照射，延长照射的过程，若多次治疗容易造成新的误差。④四维放射治疗技术。目前的呼吸门控系统，在临床疗效的提高上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随着四维放疗技术的诞生，较为满意地解决了对肿瘤运动的准确定位问题。其通过从四维图像中获取实际靶区容积的信息，来模拟肿瘤的呼吸运动。
目前常用的放疗技术均是在实践中不断改进、优化而发展的。放疗虽然是一种精确、有效地治疗肿瘤的方法，但放疗并非静态的治疗过程，患者的呼吸运动能显著地干扰影像学的定位结果，导致出现某些放射错误及并发症。同时，放疗对其适应证具有一定要求。总的说来，放疗更适用于鼻咽肿瘤、颅脑肿瘤、淋巴瘤、消化道肿瘤、胸部肿瘤、骨瘤等，而不适用于存在肺功能障碍、心血管疾病的患者 ［8］ 。目前，国内的放疗已开始应用速峰刀（EDGE）技术。同传统的放疗技术相比较，速峰刀能够更加精准地打击和杀灭癌细胞，且副反应少，能更好地保护机体的正常组织。除此之外，速锋刀还具备治疗时间更短、放疗过程中无须麻醉、消灭癌细胞更彻底等显著优势。在治疗肿瘤的种类方面，速峰刀技术几乎包含了身体各部位的良性和恶性实体肿瘤。对某些常规手术难以实施的肿瘤，如头颅肿瘤、脊柱肿瘤、肝癌等实体瘤，也具有较好的治疗效果。
随着对肿瘤病因病机的进一步认识，临床中发现某些肿瘤（如乳腺癌、前列腺癌、子宫内膜癌、卵巢癌、甲状腺癌、肾及精囊肿瘤等）的发生与发展与体内激素失调有关。临床治疗中可通过拮抗激素类物质，使肿瘤生长所依赖的条件发生变化，达到抑制肿瘤生长的目的。体内激素和肿瘤的关系因疾病的差异有所区别：①肿瘤通过激素产生症状，如胰岛素瘤；②因体内激素导致的肿瘤，如子宫内膜癌、前列腺癌等；③影响人体内分泌器官的肿瘤，如甲状腺癌、肾上腺肿瘤等；④可通过激素疗法治疗的肿瘤，如乳腺癌、前列腺癌等。激素是游走性的信使分子，其在某些肿瘤的发病机制及发展中发挥关键性作用，所以激素能够治疗这类肿瘤。目前，内分泌治疗在肿瘤治疗中占据重要地位的主要有乳腺癌、前列腺癌等。
乳腺癌的内分泌治疗有手术治疗和内分泌药物治疗两种。手术治疗主要是双卵巢切除术、肾上腺切除术、脑垂体切除术等，通过手术方式切除相关组织器官，达到去势治疗的目的，从而抑制肿瘤。乳腺癌可使用的内分泌治疗药物，主要有抗雌激素类药物、雄激素、孕激素、芳香化酶抑制剂、促生殖腺激素释放激素类似物（GnRH-a）等。抗雌激素类药物通过与体内雌激素竞争乳腺癌细胞的雌激素受体，达到抑制癌细胞生长的目的。同时能抑制肿瘤新生血管的形成和提高机体免疫力，达到抗癌效果；其不良反应小，疗效确切，复发率低，是乳腺癌患者治疗首选药 ［9］ 。目前抗雌激素类药物常用的主要有他莫昔芬（又称三苯氧胺）、托瑞米芬、雷洛昔芬、屈洛昔芬、氟维司群、法洛德西（ faslodex）和IC1164384 等。其中，法洛德西和IC1164384 属于甾体类雌激素受体抑制剂，因无雌激素活性，很少引起子宫内膜增生，故没有月经样不良反应，临床试验显示对他莫昔芬耐药的转移性乳腺癌疗效明确 ［10］ 。芳香化酶是雄激素转化为雌激素的催化剂，抑制芳香化酶能够使绝经后妇女雌激素来源明显减少，从而达到治疗作用。芳香化酶抑制剂主要有氨鲁米特、阿那曲唑、来曲唑、依西美坦（速莱）、福美司坦（兰他隆）等；研究表明 ［11］ ，阿那曲唑、来曲唑在预防肿瘤复发和转移优势明显，可取代他莫昔芬成为绝经后激素受体（HR）乳腺癌患者内分泌治疗金标准。促生殖腺激素释放激素类似物（GnRHa）药物主要有戈舍瑞林（诺雷德），其通过竞争性结合垂体的GnRH受体，达到选择性药物性切除垂体的目的，从而全面抑制卵巢功能。孕激素类药物主要有甲羟孕酮、甲地孕酮等，与孕激素受体（ PR）结合，竞争性抑制雌二醇与雌激素受体（ER）的结合，降低雌激素对肿瘤细胞的促生长作用。
前列腺癌的内分泌治疗也分手术和内分泌药物治疗两种。手术主要有双侧睾丸切除术、肾上腺切除术、脑垂体切除术等，通过去势治疗减少前列腺素的产生，从而抑制肿瘤生长。前列腺素同雄激素、前列腺癌细胞的生长关系密切，通过抑制、阻断雄激素的合成，可达到治疗前列腺癌的目的。目前前列腺癌的内分泌治疗药物主要分为雌激素类、LHRH拮抗剂、LHRH类似物、雄激素抑制剂等。雌激素类药物（如己烯雌酚）因其严重的心血管副反应，目前在临床上已较少使用。 LHRH拮抗剂（如阿巴瑞克、地加瑞克等），可直接抑制LHRH的释放，能够迅速降低体内的LH和睾酮水平，对晚期前列腺癌效果显著。 LHRH类似物主要有亮丙瑞林、戈舍瑞林、曲普瑞林等药物，是目前去势治疗的一线药物，可通过下调垂体LHRH受体表达，抑制黄体生成素（LH）和睾酮的释放，其疗效与手术去势治疗相当 ［12］ 。雄激素抑制剂主要有比卡鲁胺、氟他胺、尼鲁米特以及新型抗雄类药物醋酸阿比特龙、恩杂鲁胺、阿帕鲁胺等。作为新型抗雄类药物的代表，醋酸阿比特龙在多个临床试验研究中显示出了优异的抗肿瘤疗效和安全性，成为各大诊疗指南推荐的治疗转移性去势抵抗性前列腺癌新的标准治疗方案。
随着分子生物学及精准医学的发展，已有大量的靶向药物应用于临床，肿瘤靶向药物逐渐成为传统肿瘤治疗手段（手术、细胞毒性药物治疗及放疗）之外的另一个治疗热点。肿瘤靶向药物常分为细胞信号转导通路相关的靶向药物、单克隆抗体以及抗血管生成药物三大类。细胞信号转导通路相关的靶向药物，如蛋白激酶C抑制剂、泛素-蛋白酶体抑制剂、周期素依赖性激酶抑制剂和有丝分裂中激酶抑制剂、与信号转导相关的酶抑制剂、法尼基转移酶抑制剂等。单克隆抗体主要针对B淋巴细胞表面的CD20 抗原、上皮肿瘤细胞表面的HER-2 抗原及表皮生长因子受体的单克隆抗体 ［13］ ；其主要机制是通过抗体依赖性细胞介导的细胞毒作用、补体依赖的细胞毒作用以及免疫调理作用等遏制肿瘤，部分单抗还同时通过细胞信号传导途径干扰肿瘤细胞的增殖、转移、凋亡等进化过程。促进肿瘤新生血管生成的活性物质有许多，但主要有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以VEGF和VEGFR为靶点是目前最常见的抗血管生成分子靶向研究 ［14］ 。抗血管生成药物如阿帕替尼、索拉菲尼、血管内皮抑素（YH-16）、舒尼替尼、贝伐珠单抗等药物，主要通过遏制血管内皮细胞迁移，抑制肿瘤新生血管的生成，切断肿瘤细胞的营养供给，从而达到抑制肿瘤细胞增殖及转移的目的。虽然抗肿瘤血管生成药物在临床治疗中应用的时间不长，但大量研究证实 ［15-18］ ，其具有较明确的疗效和广阔的应用前景，在与化疗药物联合使用中，能起到协同增效的治疗作用。
小分子类靶向药物，相对分子质量小，虽然生产成本相对便宜，且大多数能口服给药，但由于其半衰期短，往往需每天不间断服用。而大分子类靶向药物，其对肿瘤位点的靶向性强，且半衰期长，故可 7～28 天给药 1 次 ［19］ 。与传统抗癌药物的不同点在于，靶向药物以肿瘤细胞的特性改变为作用靶点，在发挥更强的抗肿瘤活性的同时，还可以减少对正常细胞的毒副反应 ［20］ 。由于靶向药物所作用的靶点也能够在正常组织中表达，故靶向药物也会出现一定的不良反应。靶向药物最常见的不良反应是全身反应，如乏力、虚弱、发热寒战和关节肌肉痛等 ［21］ ；胃肠道不良反应主要为轻中度腹泻、呕吐等，腹泻主要与EGFR在胃肠道黏膜中过度表达、靶向药物直接损伤正常的肠黏膜及靶向药物引起菌群失调相关；靶向药物的皮肤毒性常表现为皮疹、皮肤瘙痒、手足综合征等，皮肤毒性的机制与靶向药物抑制EGFR有关 ［22］ ；通过细胞色素通路在肝脏代谢的靶向药物有一定的肝毒性，具体机制尚不明确；高血压、心动过速、心肌缺血、充血性心力衰竭等不良反应是靶向药物常见的心脏毒性 ［23］ ；靶向药物还可导致凝血功能异常等，其机制与靶向药物抑制VEGFR有关 ［24］ 。
目前，多种肿瘤已有靶向药物上市或即将上市应用于临床。例如，肺癌的治疗靶点有EGFR基因、ALK融合基因、ROS1 融合基因、KARS基因、RET基因、HER2基因、BRAF基因等；EGFR-酪氨酸激酶抑制剂是针对EGFR突变基因的靶向药物，第一代经典药物有吉非替尼、厄洛替尼、埃克替尼；第二代以阿法替尼、达克替尼为代表；第三代目前应用的主要是奥希替尼，不仅能透过血-脑脊液屏障，而且能解决EGFRT790M突变导致的耐药问题。针对ALK基因突变的靶向药物主要有克唑替尼、阿来替尼、安罗替尼、塞瑞替尼等。大肠癌的靶点主要有EGFR、血管内皮生长因子、KIT基因等，针对结直肠癌EGFR靶点的药物目前有西妥昔单抗、帕尼单抗等；血管内皮生长因子靶点的药物有贝伐珠单抗、雷莫芦单抗、阿柏西普等；针对KIT基因的药物主要有瑞格非尼。乳腺癌靶向治疗的药物，包括作用于人表皮生长因子受体 2（HER2）靶点的药物，如曲妥珠单抗、帕妥珠单抗、拉帕替尼等；作用于雷帕霉素靶蛋白（mTOR）靶点的依维莫司以及CDK4／6 激酶抑制剂如帕博西林等。白血病的靶向药物靶点主要有ABL、CD20、BCL2 等；作用于ABL靶点的药物有伊马替尼、达沙替尼、尼洛替尼、博舒替尼等；作用于CD20 靶点的药物有利妥昔单抗、奥法木单抗、奥滨尤妥珠单抗等；针对BCL2 靶点的药物主要有ABT-199。淋巴瘤的靶向药物大多以单抗类药为主，主要作用于CD20、CD30 等靶点；其他有作用于Bruton酪氨酸激酶（BTK）靶点的依布替尼及作用于HDAC靶点的贝利司他、罗米地辛、伏立诺他等。黑色素瘤的靶向药物有维罗非尼、达拉菲尼等，其作用靶点为BRAF。肾癌目前上市的靶向药物主要有索拉非尼、舒尼替尼、依维莫司、阿昔替尼等。胃癌的靶向药物目前有阿帕替尼、舒尼替尼、伊马替尼、瑞格菲尼等。肝癌的靶向药物主要为索拉菲尼，其靶点主要为VEGFR、PDGFR、KIT及RAF。
随着传统细胞毒类化疗药的治疗效果进入平台期，靶向药物的问世为肿瘤的治疗提供了一个乐观的前景，尽管靶向药物具有不良反应小、疗效显著等优点，能够明显改善肿瘤患者的生活质量，但靶向药物有一个明显的不足之处，那就是易产生耐药。靶向药物产生的耐药机制主要表现在以下 3 个方面；①肿瘤异质性的产生是靶向药物耐药的主要机制。当基因的改变、随机进化、微环境变化、细胞的适应等因素均可干扰肿瘤细胞对靶向药物的敏感性。②癌基因的突变能够导致靶蛋白的异常表达。目前研究证实，EGFR-TKIs不仅能够上调肿瘤细胞EGFR的表达，同时也可以抑制突变细胞EGFR的表达。 EGFR突变表型的减少可能是EGFRTKIs的耐药机制。 EGFR-TKIs耐药常依赖于多个基因的突变和避开EGFR细胞外的信号转导通路，主要是原癌基因MET的激活以及HGF配体的激活。此外，对EGFR-TKIs耐药的肺癌，常常伴有BRAF基因的突变，但NRAS、KRAS或MEK1 等基因则较少出现突变。③肿瘤建立代偿信号转导通路。肿瘤细胞常能够表达调控存活受体信号的多种受体酪氨酸激酶（RTK），主要是磷脂酰肌醇 3 激酶（PI3K）和丝裂酶原活化的蛋白激酶（MAPK）。
人体免疫的获得往往来源于先天免疫系统和适应性免疫系统及其相互作用。先天免疫系统能够产生免疫细胞，保护人体；而适应性免疫系统通过抗原特异性淋巴细胞（B细胞和T细胞）抵抗特定的威胁，产生免疫记忆。肿瘤细胞可以通过影响抗原呈递过程、破坏控制T细胞激活和抑制的通路、募集免疫抑制类细胞、释放抑制免疫的活性因子等多种机制，破坏机体的免疫系统，从而使得免疫调控转变成对肿瘤细胞有利的模式 ［25-26］ 。肿瘤细胞在其生长过程中，通过表达免疫检查点分子的配体，或通过上调免疫检查点分子的表达，对T细胞活化和功能进行抑制。
肿瘤免疫治疗的核心是通过激活自身的免疫系统来杀灭体内的肿瘤细胞。目前的肿瘤免疫治疗主要有以下 5 类药物：①免疫检查点抑制剂 ［27］ 。免疫检查点是存在于机体免疫系统中的抑制性信号通路，对外周组织中的免疫反应强度、持续性地予以调节，能够防止组织损伤，并在维持自身抗原耐受性的过程中发挥治疗作用。目前研究最为深入的免疫检查点主要是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抗原（CTLA-4）、程序性死亡蛋白 1 及其配体（ PD-1/PDL-1），但 4-1BB（CD137）、OX40（CD134）、CD27、CD224、TNFRSF25 等新的检查点也可作为潜在的免疫靶标。免疫检查点抑制剂能够阻断肿瘤抑制信号的传递，直接刺激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的活化，从而达到治疗肿瘤的作用。目前抗CTLA-4 的单克隆抗体有易普利单抗（Ipilimumab）等。PD-1 抑制剂的抗肿瘤效应是通过抑制T细胞活化信号的传递阻断抑制信号的级联放大，促使T细胞持续活化，进而通过T细胞来杀伤肿瘤细胞。国内目前上市的PD-1 抑制剂有纳武单抗（Nivolumab）、帕博利珠单抗（Pembrolizumab）、Pidilizumab（CT-011）等。②肿瘤坏死因子受体激动剂。肿瘤坏死因子受体（TNFR）分布相当的广泛，目前已经证实至少有 26 个TNFR超家族成员可表达于T细胞，这为TNFR激动剂的研发提供了广泛的选择基础 ［28］ 。 TNFR激动剂参与了选择性诱导细胞凋亡到提供帮助产生有效免疫应答的刺激信号的一系列生物学过程，能够介导T细胞的增殖、分化和免疫激活的过程 ［29］ 。目前，进展较快的TNFR靶点主要有白细胞分化抗原（CD40）、OX-40（CD134）、CD137 等，但针对这些靶点的药物尚处于临床前研究或临床早期试验阶段。③过继性T细胞治疗药。肿瘤过继免疫治疗是指将免疫细胞（如DC、CIK、CTL等）或免疫因子（如IL-2、IFN、TNF、GM-CSF等）转输或者回输给患者，达到增强患者免疫功能、杀伤肿瘤细胞的治疗作用。过继性T细胞治疗是通过对患者（自体）或供体（异源）的T细胞在体外进行改造，再回输患者体内，诱导细胞增殖，改善T细胞对肿瘤的免疫应答。目前应用较为广泛的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CAR-T）疗法就是过继性T细胞治疗的一种，其他尚有T细胞受体（TCR）、新兴嵌合抗原受体NK细胞（CAR-NK）等技术。 CAR-T疗法能对多种癌细胞产生强大而持久的杀伤力，如在急性白血病、非霍奇金淋巴瘤等疾病的治疗上有着显著的疗效。多个大型跨国制药企业都启动了CAR-T治疗项目。④各种肿瘤疫苗。肿瘤疫苗是将肿瘤抗原引入体内，激活B细胞和T细胞以识别并作用于特定类型的肿瘤细胞。与传统的疫苗不同的是，肿瘤疫苗作为一种治疗性的主动免疫疗法，通过改变肿瘤生长的微环境抑制肿瘤的生长，达到控制或清除肿瘤的目的 ［30］ 。目前Mologen Ag及ONCO Life Sciences研发的自体细胞疫苗MGN-1601，包含经遗传修饰表达的巨噬细胞集落刺激因子（GM-GSF）、白介素 7（IL-7）、CD80 及TLR-9 激动剂，针对多个适应证已处于预注册阶段 ［31］ 。⑤小分子免疫药物及其他。尽管大分子药物在肿瘤免疫疗法中占据了主导地位，但小分子免疫药物也取得了一些进展，处于研发后期阶段的药物主要包括抑制CSF1R的替尼类药物（Pacritinib、Masitinib和Pexidartinib），以及新兴靶点IDO的抑制剂（ Epacadostat、ALK-5 抑制剂Galunisertib）和靶向CXCR1 /CXCR2 的药物（Reparixin）等。另外，磷脂酰丝氨酸（PS）信号传导通路抑制剂单抗（Bavituximab）用于治疗非小细胞肺癌也处于 3 期临床试验阶段。
目前，国内虽已有帕博利珠单抗（可瑞达）、纳武利尤单抗（欧狄沃）等肿瘤免疫药物上市，但国内肿瘤免疫疗法研发重心在于免疫检查点抑制剂和CAR-T疗法，而一些新兴的治疗靶点（如TIM-3、LAG-3、OX-40、CD40、IDO等），暂无项目进入临床试验阶段。随着人类对人体免疫机制认识的深入，肿瘤免疫疗法逐渐在肿瘤治疗领域突显出了明显优势。但肿瘤免疫治疗也面临诸多的挑战：①肿瘤免疫治疗的一个主要挑战是，需要研发出能够在大多数患者和不同类型的肿瘤中持续有效的药物。虽然目前在一些已经使用免疫疗法治疗的患者中观察到了显著性的疗效，表明身体恢复抗肿瘤免疫监视是切实可行的；然而，到目前为止，许多免疫治疗方法仅仅是在一组特定的肿瘤中显示出了疗效，并且通常仅在少数患有这类肿瘤的患者中有效，故治疗效果具有不可预测性，仍需大量临床研究。②肿瘤免疫治疗的另一个局限性是当前肿瘤细胞表达已知靶向的肿瘤特异性抗原（TSA）或肿瘤相关抗原的局限；然而，肿瘤抗原在肿瘤和正常组织中都可以表达，由于这些肿瘤抗原可能会产生脱靶毒性，所以对肿瘤治疗的成功性有局限。③在肿瘤免疫治疗中应用具有预测或预后价值的生物标志物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但迄今为止，很少有预测性的用于肿瘤免疫治疗的预测生物标志物得到有效的验证 ［32］ 。
恶性肿瘤的治疗常包括抗肿瘤治疗和姑息治疗两大部分。肿瘤姑息治疗并不是放弃治疗。姑息治疗是面向那些严重威胁生命的疾病或并发症，通过早期、及时的诊断，准确的评估及合理的防治达到减轻患者疼痛和解决其他躯体、社会、心理及精神等各种问题，改善患者及其家属生活质量的治疗方法 ［33］ 。随着当前不断上升的肿瘤发病率和死亡率，姑息治疗的理念在全球范围内获得了广泛认同，已成为当前肿瘤学界的研究热点及奋斗目标。
目前，肿瘤姑息治疗的范畴主要体现在以下 6 个方面：①控制癌性疼痛；②预防、诊断、评估及治疗抗肿瘤治疗所致的不良反应或各种肿瘤伴随症状（特别是肿瘤急症）；③对肿瘤患者的心理辅导和优质护理；④对晚期恶性肿瘤患者进行临终关怀与居丧辅导；⑤对肿瘤姑息治疗领域相关科研和宣传教育；⑥对其他非肿瘤性疾病的预防及治疗等。作为姑息治疗的重要组成部分，癌性疼痛的治疗越来越备受重视。然而，以往我国恶性肿瘤的姑息治疗以三阶梯止痛为主，对于晚期恶性肿瘤患者提供的全面姑息治疗及临终关怀服务在国内起步较晚，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仍存在较大的差距。近年来，随着癌痛规范化治疗示范医院及病房的建立（例如，山东省肿瘤医院牵头建立的癌痛规范化治疗示范医院），进一步规范了癌性疼痛的治疗，肿瘤所致的疼痛逐渐获得更好的控制。
目前，我国恶性肿瘤的姑息治疗逐渐专业化，大多数肿瘤专科医院成立了专业的团队（姑息治疗中心或姑息治疗科），姑息治疗的模式也更加注重人文；随着姑息治疗研究和临床实践的深入，未来恶性肿瘤的治疗策略将是以患者和家属为中心，注重以人为本，姑息治疗的原则更加尊重患者的选择，姑息治疗过程中采用伤害最小的方法使患者达到最大程度的获益，这对于恶性肿瘤患者整体的治疗将带来深远的影响。
中医是我国在世界肿瘤治疗史上的重大特色，在肿瘤治疗中的作用日益受到国内外学者的重视和关注。中医治疗恶性肿瘤可以有效地发挥其灵活、实用的特点，提高疗效，降低化疗、放疗、靶向等治疗的不良反应，减轻患者痛苦，延长生存期，显示了中医在治疗恶性肿瘤的优势与前景。
恶性肿瘤在中医、中西医结合防治方面取得了快速发展。在 20 世纪 60 年代及以前，中医药治疗肿瘤重在应用某些毒性的中草药，但并未在临床上观察到预期的疗效。从 70 年代开始，重视肿瘤的辨证论治，在中医理论指导下使用中药，逐渐形成了包括扶正培本、活血化瘀、清热解毒、化痰祛湿、软坚散结、以毒攻毒等在内的各种治则。目前，随着现代医学的进步与发展，中医药治疗肿瘤取得了明显疗效和重大进展。在临床研究方面，肿瘤中医治疗开始以循证医学、个体化、规范化为指导，努力形成完整的中医疗效评价体系。在对中医肿瘤基础理论的不断创新、发展等方面，极大地丰富了中医肿瘤理论体系的内涵。中医药在肿瘤基础研究方面也随着免疫学、遗传学、分子生物学等基础医学的发展，将肿瘤的研究从以往简单的中药抗肿瘤试验逐渐深入到细胞、分子基因机制水平。
目前，中医药治疗恶性肿瘤的部分机制已被现代医学所证实：①中药抑制肿瘤生长及增殖：直接杀伤癌细胞（如丹参、茯苓、芦荟、红毛五加皮、厚朴等所含活性成分可杀伤肿瘤细胞，导致细胞死亡）；延长细胞周期（如黄芩、黄连、土贝母、冬凌草等所含活性成分阻滞G2/M期，可抑制其增殖）；抑制拓扑异构酶、端粒酶等活性（如半枝莲、喜树、蟾蜍、灵芝等所含活性成分能抑制上述酶活性）；诱导细胞的分化（如人参、三七、绞股蓝等活性成分可诱导细胞分化）；通过阻滞肿瘤细胞周期，影响癌基因及抑癌基因的表达，诱导细胞的凋亡；破坏肿瘤的新生血管、淋巴管及转移途径等。②中药有效成分能通过增强特异性免疫、激活巨噬细胞、提高NK细胞及LAK细胞活性、激活补体、提高树突状细胞表达、促进细胞因子分泌及对红细胞的调节等方式提高机体免疫。③中药能够增效减毒，同时能逆转肿瘤多药耐药；减轻放化疗毒副反应，可配合手术、化疗、放疗、靶向及免疫治疗增强疗效。④重建机体内环境。虽然中药在中医治疗肿瘤中发挥主导作用，但其他中医治疗手段也广泛用于肿瘤的治疗，且疗效显著。例如，中医电针疗法是根据针灸手段治疗肿瘤的方法，主要针对年纪较大、身体较弱的特殊人群，该手段创伤较小，费用低，能明显改善肿瘤所致的部分不良反应；热疗也是由中医治疗延伸出的一种方法，通过特殊仪器调节温度，将人体的组织加热，超过肿瘤细胞的耐热阈值，从而起到治疗肿瘤的作用。近年来，中药外治、运动疗法、情志疗法、膳食调理、音乐疗法等在肿瘤治疗中也有明显的疗效，但目前尚无综合运用多种中医手段联合治疗肿瘤的案例及研究，这为今后综合应用多种中医手段联合治疗肿瘤开辟了广阔的前景。中医治疗肿瘤重视对机体进行整体调节，通过调整全身脏腑的机能，纠正机体气血、阴阳的失衡状态，改善全身状况来提高机体的抗病能力，抑制肿瘤的生长和防止肿瘤转移与复发，甚至带瘤生存。到目前为止，尽管中医治疗肿瘤具有一定的优势，但单纯中医手段治疗的 5 年生存率低，治愈率不高，未来仍需不断地探索和深入研究。
随着近年来医疗水平和科学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目前肿瘤的治疗尽管有多种手段与方式，但肿瘤仍然治愈率低，复发、转移率高，死亡率高。西医认为，癌灶的存在是危及生命的根本，必须早期手术以彻底捣毁肿瘤病灶，然后再用放化疗消灭其流窜于身体各部的残余癌细胞，这无疑是一种积极有效的办法。然而，临床中有许多肿瘤患者在经过手术、化疗、放疗等综合治疗后，仍然出现病情复发、进展，最终被肿瘤夺去了生命。
尽管近年来有多种肿瘤靶向药物和免疫药物上市应用于临床，为广大的晚期恶性肿瘤患者带来了福音和希望，但其较为昂贵的费用使得大多数肿瘤患者望尘莫及；同时，高发的耐药性让使用此类药物的患者产生担忧甚至绝望。中药在治疗肿瘤上能扶正祛邪、减毒增效，显著改善肿瘤导致的并发症及伴随症状，中医其他治疗肿瘤手段（如运动疗法、中医情志疗法、五行音乐疗法、中医饮食治疗及中医针灸康复理疗）在肿瘤临床治疗中也有明显的增效或治疗作用。
因此，综合应用各种中医治疗手段，并将中医和西医治疗方法有机结合，扬长避短，充分发挥各自优势，在提高疗效、延长肿瘤患者生存期及改善患者生活质量等方面，能够取得比单纯西医或单一中医治疗更佳的疗效，从而促进肿瘤治疗手段不断优化，开辟肿瘤治疗的广阔前景和新局面。
（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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