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诗,所以动天地,感鬼神,厚人伦,移风俗也。发乎其情,止乎礼义 ,非苟尚辞而已。
溯寻其来,《国风》《雅》《颂》开其端 ,《离骚》《招魂》放厥辞 ;苏李之高妙,足以定律;建安之遒壮,粲尔成家 ;烂熳于江左,滥觞于齐梁 ,皆袭祖沿流,坦然明白。
铿锵愧金石,炳焕却丹青。理穷必通,因时为变。勿讶于枳橘,非土所宜 [1] ;谁别于渭泾,投胶自定 。盖系乎得失之运也。
译文
那诗,是用来撼动天地,感化鬼神,敦厚人伦,移易风俗的。它发端于内心的情感,终止于礼义的范围,并非一味推崇美丽的词藻而已。
向上探求诗歌的由来,《国风》《雅》《颂》是它的开端,《离骚》《招魂》大张其势;苏武、李陵诗的高妙,足以定出它的法度;建安诸子的遒劲雄壮,鲜明地使它成为文坛的一家;它在南朝时期广为普及大放光彩,它在齐梁时代开始精求音韵格律:都是继往开来,脉络清晰明白。
它声调的铿锵有力使金石自愧不如,它色彩的缤纷烂漫令画家退避三舍。对它的原理追根寻源必然能通晓其义,它随着时代的风气而不断演变。不要惊讶甜橘移植到淮河北岸就变成苦枳,因为水土已不再适宜;谁能分辨渭水和泾水的清浊,把阿胶加进去就自然可以判定。这大概取决于带来成败得失的时运。
[1] “ 勿讶于枳橘 ”二句:《周礼·冬官考工记》:“橘逾淮而北为枳,……此地气然也。”枳:植物名,亦称枸桔、臭桔。果肉少而味酸,不堪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