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颐薇拎着蛋糕走进办公室,同事们一下子围了上来。
“哇!好多草莓!我喜欢!”
“薇姐,生日快乐。”
陆颐薇挑挑眉,欣然接受了大家的祝福,转头去分切蛋糕了。
学校有为教职员工准备生日蛋糕的福利,甜腻的奶油融化在舌尖,陆颐薇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还是早上的水煎包好吃。
明明以前很爱吃甜食的……
“对了,你们知道哪里有卖灭鼠药的吗?”回想起昨夜的惊魂一幕,陆颐薇又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还有住房有老鼠吗?”有人惊诧地问。
“我租的房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区太老旧了……”
路过的男同事笑着打趣:“薇姐都三十了居然还怕老鼠?”
陆颐薇扭头瞪他:“八十了我也怕。”
“后悔了吧?”年长些的主任瞥她一眼,“早就猜到你会后悔。”
陆颐薇点头,她的确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省那点房租,找个精品公寓了。
“你说你年龄也不小了,竟然还能做出悔婚这种冲动事。”主任见她认可,打开了长者的话匣子,“你和许致一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去说个软话……”
“主任,你不是爱吃草莓吗?我再去拿一块给你!”陆颐薇借机逃了。
她知道,任谁都会觉得她疯了。
在拍婚纱照的前一晚突然向交往七年的男友提出分手,做这种决定的如果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还能设想一下更美好的未来。可是陆颐薇个子不高,相貌平凡,工作能力也没有很突出,唯一的优点或许是她做事认真踏实,是那种能够令老板放心的员工。
但是认真踏实这样的品质对感情来说并不是什么加分项。
毕竟,爱情最忌讳的就是较真。
父母亲友都不理解。到底是为什么?许致一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让她如此坚定地改变了主意?
陆颐薇思考半晌,只能笑着敷衍:“不合适。”
这个答案让大家的白眼翻得更厉害了,不过陆颐薇想,如果她道破真实的导火索,她和许致一的父母恐怕要当场气绝。
为了不再引起非议,接到许致一打来的电话时,陆颐薇特意悄悄移动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做贼一般地小声问:“有何贵干?”
“给你订了个杧果千层。”许致一语速很快地说,“我刚看定位,十分钟之后就能送到了。”
陆颐薇“啧”了一声:“干吗忽然这么大方?”
“你为我省下一笔婚礼费,我现在很富裕。”许致一嘲讽完了,正色道,“我得去见客户了,生日快乐。”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坦白讲,许致一是个很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陆颐薇设想过她和许致一的婚姻生活,应该会很安全。
或者说,很无趣。
她只想到这两个形容词,而这让她感到恐惧。
为了追求安全又无趣的生活,将自己的余生嫁接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令她更加恐惧。
陆颐薇怀疑自己得了婚前恐惧症,但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进行了平和的自我分析,仔细考量了她和许致一之间的恋情,惊奇地发现,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恋”过。
那时候,因为身边的人都在恋爱,而他们读大学时就认识,彼此熟悉和欣赏,便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
有一个恋人可以省掉很多麻烦。所以渐渐地,他们便成了帮助对方推挡世俗流言的工具。
最好的工具。
他们都很独立,有各自的工作和业余爱好,有属于自己的精神休息方式,又同样崇尚自由。因此,他们没有时间应付无休止的相亲和催婚,保持情侣关系是他们为了获得不被扰乱的平静生活而产生的默契。
要不是那场持续三小时的争吵,他们差一点默契地结婚了。
当然,幸好没有。
即便住着有老鼠的出租房,即便被愤怒的父母赶出了家门,即便惹得亲戚朋友竞相指责,即便拎着前未婚夫送的蛋糕无人分享……陆颐薇依然毫无悔意。
她虽然早就过了渴望爱情的年龄,但是,至少她有追求快乐的权利吧?
这么一想,陆颐薇释然了不少。她在下班路上给自己叫了丰盛的烧烤外卖,心情大好。
雨虽然停了,路面却还是湿的。陆颐薇哼着歌走回小区,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个送自己水煎包的年轻男生。
他穿一件冲锋衣,身材颀长,头发理得短短的,很精神的模样,正弯腰收拾着快递车里的货物。
原来是位人帅心善的快递小哥,看起来跟她教的那些学生差不多大的年龄。
陆颐薇不想无缘无故欠人人情,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蛋糕,灵机一动,跑到男生身边打招呼:“嘿!”
男生手里拿着一沓快递单,半个身子还探在快递车里,缓慢扭头,定睛瞅着她,表情很迷茫。
陆颐薇尴尬地笑了笑。“呃……早上,你不是送了我包子嘛……”接着她不由分说地将手里的蛋糕递过去,“这是回礼,谢啦!”
陈冬野抱着沉甸甸的蛋糕,眨了眨眼睛,有点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