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顺利拿回信用卡,陆武表现得可圈可点,挺像爸妈的乖宝宝,接风宴上见着洛可可也没连讽带刺的,甚至还昧着良心说了一顿恭维话,夸洛可可变漂亮了,有淑女范儿了。
事后,陆武说他顺口夸洛可可两句,也不是完全昧着良心,和两年前相比,洛可可确实变了,头发留长了,没染,完全的本色黑,让她看上去正常了很多。
席间,洛可可问他这几年忙什么。陆武说搞生物基因科学研究。洛可可说不错啊,问他主要研究方向是什么,陆武说生命起源。
洛可可就吃吃笑,说动植物界都进化成这样了,还研究什么起源?又说她在上海这几年,主要是研究人类的抗衰老。
话音一落,就引起了陆武妈的兴趣。毕竟,梦回青春是所有中老年妇女的春秋大梦,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赞扬洛可可做的才是正经事,陆武就是凭着兴趣瞎胡闹。然后,威严地瞪了陆武一眼,问他听见了没?
为了信用卡,陆武面带微笑,说:听见了,以后我跟洛小姐取取经。
陆武妈问洛可可打不打算回来发展。洛可可说:看看再说。陆武妈就苦口婆心:你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孩子,还是回来吧。
洛可可看着她爸,哼了一声,说:有的人一看见我就生气。
陆武妈就说:怎么会?你爸那是心疼你。然后又劝:你爸妈年龄越来越大了,有你在身边,心里也踏实。
陆武妈一番话说得洛可可妈就掉泪了,说:可可,你要再不回来,我就活不下去了。
洛可可显得很不耐烦,说:我在上海好好的,我回来干什么我?
洛可可妈说:好什么好?你还没折腾够?回来让你爸安排个单位老老实实上班!
洛可可就怒了,把筷子几乎是摔在接碟上,说:凭什么?我的人生,凭什么接受你们的安排!?
陆武妈忙打圆场,说:可可,别急,只要你肯回来,不愿意上班你就跟陆武一起干。
洛可可好像被说动了,看了陆武一眼,说:对啊,你研究基因,我搞抗衰老,我们完全可以强强联合啊。
陆武刚要说不,桌子下的脚就被他妈跺了一脚,已经挑到舌尖上的不字,只好又给吞了回去。
洛可可就灿灿烂烂地笑着问陆武有女朋友了没有?
事后,陆武告诉我,为了信用卡,一切都是为了信用卡,他不想把气氛搞僵,就打趣说:没呢,怎么,打算把哥这老大难给解决了?
洛可可切了一声,说:不解决我问你干什么?
陆武妈一听,眼睛就亮了,赶紧煽风点火,说洛可可漂亮可爱,她刚出生第三天上,她领着陆武去看她,那会她还躺在医院的婴儿床里,粉嘟嘟的一小姑娘。她就跟陆武说,等妹妹长大了给你做新娘子,陆武答应了,可随着洛可可爸爸的官越当越大,她就自觉地把着心思藏起来了,说完,她就看着洛可可的妈,满眼真诚。
洛可可妈很矜持,特别像古典戏曲里矜持的官太太,端端的,眼神睥睨,好像谁也没看在眼里又不得不做做样子的样子。
洛可可对小时候的事很新好奇,问她妈:是真的吗?她妈瞪了她一眼,嫌她没个女孩子样。洛可可没看见一样,转头对陆武说:说定了,你可是早就答应过的。
陆武父母忙不叠地说,说:定了说定了。好像洛可可塞泊屎他们也要大力赞扬地吃下去,让陆武觉得特别没自尊,特别丢人。
参加完接风宴,陆武就跟他妈把信用卡要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请我吃了顿海鲜大餐,喝了几瓶啤酒,跟我说接风宴上的事。我说:万一洛可可是认真的呢?
陆武不置可否地切了一声,说:她会认真?
陆武天真地认为,市长家千金,又是见过世面的人,看那洒脱样,中国的外国的男人都不知睡了多少滚了,婚姻在她眼里,不过是片屁也不是的浮云,根本就用不这提防。
我说:万一呢?
陆武说:哪儿凉快她哪儿待着去!
但是,很不幸,洛可可就是认真的。第二天就以未来老板娘的姿态视察了基因科学实验室,告诉陆武,不要打着研究基因的幌子涂炭生灵了,如果他真想为人类做点贡献,就把基因科学改成基因生物工程,专门研发基因生物制剂,延缓人类衰老,说白了,就是生物美容,在国外富人圈风靡得很。
陆武觉得受了侮辱。就像一姑娘特有追求地研习着琴棋书画呢,突然有人告诉她,学这些,不是为了艺术,是为了色艺双全,去青楼当头牌。
在女人面前,陆续向来以绅士自诩,所以,尽管心里嗤之以鼻,嘴上却没说什么。万没想到,一周后,和他同一层楼办公的公司陆续搬走,空荡荡,咳嗽一声,都能回半天音。他挺纳闷的,去物业问这是怎么回事。物业倒震惊了,说:不是你女朋友出高价把他们的房子转租下来让他们搬走的吗?
陆武急了,说:我赤条条光棍一根,哪儿有女朋友?骗子,你们肯定遭遇骗子了。
可物业说:她不仅把房租退给人家,还把搬家补贴也给了,能骗什么呢?
陆武问:她叫什么名字?
物业说:叫洛可可。
陆武两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傻子似地瞠目结舌了半天,才喃喃说:我知道了,她骗的是我。
物业主任就笑了,说:如果这样的骗子太多,你招架不过来,可以把我们推出去,这样的挡土墙,我们愿意当,这样的骗,我们今生今世也愿意来上那么几遭。
当晚,陆武去找洛可可兴师问罪,问她打算干什么?洛可可瞪着一双看似无知而清澈的眼睛,说:你妈不都说了嘛,让咱俩公司合营。
陆武说:公司是我的不是我妈的。
洛可可说:可你妈找我了,说她才是你公司背后的金主,所以,你的公司她说了算,是她让我加盟你公司的。
陆武这才知道,妈妈背着自己已经和洛可可勾兑了不知多少个回合了,回家跟她妈发疯,破天荒地被他妈凶了一顿。
陆武妈说陆武不知好歹,公司想赚钱,一定得沾点官家背景,以着洛可可的身份,她只要开口说想做生意,有的是人拉她入股,而且不用她投一分钱,要的就是她官二代的背景好做事!
陆武和他妈吵,说他是搞科研的,用不着洛可可的官二代背景,让她该找谁玩找谁玩去,他不稀罕!
陆武妈就发飚了,历数陆武的基因实验室,只见钱往里扔,就没见着钱回头,再这么败下去,他爸会被气疯的。说了半天,见陆武还是不服气,又逼他还信用卡。
一听要没收信用卡,陆武就蔫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他体验过,不好受,所以,只能投降,让洛可可进驻。
洛可可就带着施工队进了大楼。叮叮当当地装修了一个月,陆家洛基因生物工程公司的牌子就挂上去了。洛可可以志在必得的姿态,把她和陆武的名字巧妙地链接成了公司名字。
陆武要跟洛可可谈谈,被我劝住了,让他先回家问问他妈,说不准她俩谈过。
陆武回家问,他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陆武骂了一顿,骂他没个男人样子,洛可可将来是要和他结婚的,还分什么你我?
因为家庭条件优渥,在经济上,陆武从来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可他妈说洛可可早晚是要和他结婚的,就急了,说凭什么?不要说洛可可,就是上帝打算把亲生女儿下嫁给他,他都不待结婚的。
陆武妈没想到一说结婚陆武回反应这么大,就哭,说在接风宴上说好的事,还是洛可可主动,如果他反悔了,让洛可可一女孩子的脸往哪里搁?
其实,陆武知道,他妈担心的不是洛可可可的脸往哪里搁,而是他的拒绝会让洛可可一家没面子,从而恼羞成怒,从发小变路人。
陆武让他妈哭得心焦,问他爸的公司到底借过洛可可爸爸多少力。他妈抽泣着说明面上的力虽说借不了多少,可就因为她和洛可可妈这层关系,他爸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不管白道还是黑道,都没人找过他麻烦,这还不够吗?
陆武说:你守法经营,能有什么麻烦?
陆武妈幽幽叹了口气,说:小武,说一千道一万,妈就一句话,你要跟可可闹掰了,咱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我就不活了。
没辙,陆武只好咽下了这口窝囊气,跟我说:好好公司开着开着,就他妈开出了软饭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