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西,巴西烤肉自然是美食的首选。对于我这样的肉食动物、饕餮之徒,听到“烤肉”两个字都会垂涎欲滴。
我在国内也吃过巴西烤肉,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牛肉被烤得硬邦邦的,像蹩脚的羊肉串,一点水分都没有,还夹杂着烤蔬菜糊弄。听朋友说过正宗的巴西烤肉好吃,当我说了在国内吃巴西烤肉的感受后,朋友说你到美国吃过中国菜吗,我说吃过呀,那味道除了想吐没别的。他说,那就对了,在中国吃巴西烤肉,相当于到美国吃中国菜。
心存对于巴西烤肉的念想,到了圣保罗,我们的第一顿饭就选择了巴西烤肉。导游带我们去了Fogo de Chao烤肉店,据说是圣保罗特有名的一家。烤肉店巨大,很干净,英俊的小伙子拿着大烤肉来回穿梭服务。吃巴西烤肉的方式是,沙拉和凉菜放在餐厅中间的餐饮台上,客人根据喜好自取;烤肉由服务员拿上来,客人自己挑,不管吃多少都是固定价格;大块烤肉上来后,客人根据胃口和喜好让服务员切大块或小片。
烤肉都是刚出炉的,香气扑鼻。牛肉按照不同的部位分成前腿肉、后腿肉、下腹肉、牛峰肉等,另外还有烤鸡肉、鸡心、羊肉、五花肉、香肠等。其中牛峰肉最珍贵,也最受欢迎。巴西白牛的腰脖上方有峰驼,这个部位的肉最是肥嫩好吃。我也吃了一块,肥而不腻,松软可口。烤肉有几十种,目不暇接,我第一次吃没有经验,上来就大块吃,结果一会儿就腹胀肚满,后面的肉就再也吃不下了。
到了里约热内卢,我想去寻胡续冬《去他的巴西》里写到的“大猪头”烤肉店,他在文章里对那家的烤肉进行了诱人的描述。结果导游说“大猪头”烤肉店倒闭了,因为卷入了某个贪腐案件。巴西是一个政府官员贪腐比较严重的地方,没有用钱办不了的事,但巴西司法更加独立,所以一旦被查出来,就会受到加倍惩罚。
没有了“大猪头”烤肉店,我们就在导游的引导下去了另外一家叫Churrascarja Palace的烤肉店。这家烤肉店比圣保罗的那家更丰富,除了各个部位的牛肉和其他猪羊鸡肉之外,还增加了海鲜烧烤,大龙虾伺候。沙拉和冷餐台上居然无限量供应新鲜牡蛎。这一次我有了经验,除了喜欢的新鲜生蚝多吃了几个(生蚝加上柠檬,再加上Tobasco辣椒酱,是绝对的美味),每上来一种肉我都只要一小块,香喷喷、热腾腾地吃下去,那叫一个回肠荡气。再来一杯里约当地的生啤,人仿佛飘飘然进入了神仙境地。
吃巴西烤肉,最重要的是烤肉的质量。首先是原材料,只有巴西当地的牛,现宰现烤,才能烤出那种鲜嫩的味道。在国内有些地方,牛肉来源不明,味道自然不正。烤的时候需要把握极好的火候,太嫩则鲜血淋漓,太老则味同嚼蜡。后来我在巴西另外一家烤肉店吃烤肉,就因为烤得太过,乏善可陈。
烤肉店的服务生也是一道风景,潇洒的小伙子们穿着深色的服装,拿着大块烤肉,手持锋利尖刀,麻利地把你要的肉切下来,动作优雅。大家到巴西,都睁大眼睛看美女,其实迷人的小伙子更多。烤肉店特别适合女性就餐,因为里面的服务生都是英俊小伙子。
到了巴西,如果没有吃过正宗巴西烤肉,就像到了北京没有吃过北京烤鸭,等于白跑了一趟。人生走过,总要留下点记忆,而关于味道的记忆总是纯厚而绵长的。
巴西人很少说里约热内卢,他们就说Rio,里约。
自从动画片Rio(中文翻译成《里约大冒险》)播出之后,中国人民都知道了里约,全世界人民也知道了里约,那是一个美丽浪漫、鸟语花香的城市。
到巴西前,我没有看过《里约大冒险》,到了巴西,趁着晚上倒时差睡不着,把《里约大冒险》第一、二部都看了。第一部以里约为背景,第二部以亚马孙热带雨林为背景,估计还会出第三部,据说会以伊瓜苏瀑布为背景。那只“邪恶”的白色鹦鹉还活着,就是为第三部做准备的。
《里约大冒险》给人的印象就是巴西到处都飞着美丽的鸟儿,彩色的鸟儿和蓝色金刚鹦鹉一起在树枝上舞蹈。到了巴西你才知道,在野外看到鹦鹉,那是太难得的事情了。别说在里约这样的城市中,就是在亚马孙雨林里,看到美丽鸟儿的机会也不多。我们在亚马孙河上看到一只鹰停在树枝上,惊喜了半天。当然叽叽喳喳的普通热带小鸟还是很多的。
真正看到大量的热带鸟类,是在伊瓜苏边上的一个鸟园。这个鸟园是一对法国夫妇弄起来的,最初是为了收留受伤的鸟,现在发展成了收集热带鸟类最齐全的鸟园之一。在一个巨大的鸟笼里(人可以进去),彩色和蓝色的金刚鹦鹉在头顶上成群结队飞,发出刺耳的聒噪之声,和动画片中高雅、温柔、聪明的布鲁完全不是一回事。
《里约大冒险》对于里约的美丽用尽了笔墨,描绘了一座人间天堂的美丽城市。里约确实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在我走过的城市中,能够和里约媲美的城市不多。如果拿中国的城市来比较,里约有点像青岛和杭州的合体。
美丽的伊帕内玛海滩和科帕科班纳海滩绵延数公里,有着月牙形的美丽沙滩,白沙细腻,海浪奔涌,很像青岛的浴场沙滩,但更加明媚和宽阔。而里约城里的内湖和四周环绕的山岭又很像杭州的西湖。里约山峰的形状各有特点,形状各异,有基督山(十字基督雕像耸立在上面)、面包山(因形状像法国面包而命名)、兄弟山(两座山头像兄弟靠着)、平顶山(山顶有一块巨大的平台,大家坐滑翔伞运动的地方)。这些山峰和里约的城市环境融为一体,形成自然和人文的完美结合。
对于旅游者来说,里约确实是一个浪漫之都。游客可以在漫长的沙滩散步或者跑步,在海边冲浪和日光浴,在酒吧夜宵和调情,爬基督山看里约全景,登面包山看壮丽的日出或者日落,在里约的古城漫步,在烤肉店吃鲜嫩牛肉,或者哪怕只是无所事事坐在海边,看前挺后翘的美女奔跑嬉戏。
但对于当地人来说,里约是一个天堂和地狱结合的城市。在里约美丽的后面,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贫民窟,生活着世界上最无望的上百万人,基本生活设施没有保障,没有工作,黑帮们常常火拼,毒品泛滥。有意思的是,几乎所有的贫民窟都建在山上,沿山坡排立,很像中国的山城。这些贫民窟的居民大部分打开窗户就能看到里约美丽的全景,而富人们住在山下和城里,反而什么也看不见。这是当初巴西实行奴隶制的时候,主人们没有地方给奴隶住,就把他们赶到了一无所有的山上,成了现在贫民窟的雏形,也成就了贫民窟居高临下、满眼风光的现状,算是上帝对于生活在贫困中的老百姓的一点奖赏吧。
大家想到巴西,就会想到狂欢节。其实巴西狂欢节一年也就四天时间,在二月中下旬举行。那个时候确实举国欢庆,以里约为首,据说每次狂欢节后的第十个月是巴西的生育高峰,很多没有结婚的女孩也生下了孩子。巴西男女比例失调,女生比男生多出3%,女生太多,男生不够,这个刚好和中国相反。
平时,里约就是一个平静的具有浪漫风情的城市。这样的城市不适合来去匆匆地游览,而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居住或者度假。带着一份悠闲慵懒的心情,在海边的遮阳伞下,要一杯鲜榨果汁,或者举一杯巴西啤酒,边喝边看眼前的白浪滔天,顾盼来回走动的美女,听听与你无关的城市喧嚣,把人生的痛苦和烦恼暂时抛却。
对了,那个有名的故事,据说就发生在里约的Copacabana沙滩。一个美国富人问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流浪汉:“这么好的天气,你为什么不出海打鱼?”流浪汉反问他:“打鱼干吗呢?”富人说:“打了鱼才能挣钱呀。”流浪汉问:“挣钱干吗呢?”富人说:“挣来钱你才可以买许多东西。”流浪汉又问:“买来东西以后干吗呢?”富人说:“等你应有尽有时,就可以舒舒服服躺在这里晒太阳啦!”流浪汉听了,懒洋洋地翻个身,说:“我现在不是已经舒舒服服躺在这里晒太阳了吗?”这个故事,确实形象地道出了巴西人的个性,一种知足常乐的慵懒,一种游戏人生的自在,一种与物质无关的幸福。
在里约,除了沙滩漫步、登山远眺、吃香喝辣之外,还有一项有趣但有风险的运动,只有少部分人会去尝试,那就是玩滑翔伞。这项运动在里约是如此有名,以至于在动画片《里约大冒险》中,滑翔伞的镜头反复出现。在晴好的天气里,蓝天白云下飘荡的五彩缤纷的滑翔伞构成了里约迷人的景致之一。
滑翔运动细分为两种,一种是滑翔伞,一种是滑翔翼。滑翔伞就是长条降落伞形状的,滑翔翼就是两个大翅膀形状的。在《里约大冒险》里,蓝鸟布鲁停歇在上面的那个是滑翔翼。
女儿对玩这些高空的项目有着天然的热情,小时候从过山车玩起,到蹦极,到6000米高空跳伞,也玩过滑翔伞,这次到了里约想玩一下滑翔翼。那天刚好天气晴好,微风和暖,白云飘荡,是个玩滑翔的好日子。在朋友的指点下,我们找到了里约平顶山下玩滑翔伞的地点。
本来只是陪女儿玩,我自己准备袖手旁观,但禁不住天空中色彩斑斓的大伞诱惑,决定自己也玩一次滑翔伞。尽管我没有恐高症,但也从来没有跳过伞。要从山顶跳到空中,再让滑翔伞把自己拉起来,在空中飘荡,这样的事情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内心还是有点忐忑和恐惧的。读过一些跳滑翔伞出事故甚至游客因此丧失生命的报道,心想千万别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
签完生死协议书,我就和教练一起,扛着滑翔伞到了山顶。从峭壁上往下一看,内心就直打战,想退掉不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硬着头皮把装备套在身上。教练问准备好了吗,我强作镇静说准备好了。于是教练就在后面推着我,让我快速向峭壁边缘跑去。我一边鼓足勇气向前跑,一边看着陡坡越来越近就想往后退。教练完全不管我在想什么,只是猛推我,大步跨向悬崖,就在即将掉下去的一刻,我感到自己被后面的大伞拉了起来,飘向空中。定下惊魂,我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悠然地飘在空中。
随着滑翔伞的飘舞和转动,我看到了四周美丽的山峦、脚下美丽的城市、前方的碧浪白沙,还有大海深蓝色的辽阔。天空白云朵朵,五颜六色的滑翔伞在天空中潇洒飞行。原来在滑翔伞下看世界是如此美丽,而在天空御风而行的感觉又是如此自由,难怪教练说他从十七岁迷上滑翔伞,已经在全世界各地飞了上万次,像鸟一样看遍了世界的风景。教练在空中教我各种操纵滑翔伞的动作,并不复杂,我很快就能自己操纵滑翔伞控制方向了。在空中飞翔了20分钟后,在教练的指导和操作下,滑翔伞安全降落在了海边的一片草坪上。
从伞上下来,内心又多了一份充实和喜悦。生命就是这样,去经历没有经历的,体会没有体会的,就会得到从来没有得到的。
生命就像一朵花一样,一瓣一瓣展开,通过自己的努力,绽放得更加美丽。别人是否看到你生命的绽放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看到了。每一次绽放,不仅仅是因为你对美好生活和未来的追求,也是因为你愿意克服内心的恐惧和胆怯努力前行。生命的精彩就是不断突破自己的局限和恐惧的过程。我们没法阻挡年龄的增加、外表的沧桑,但只要我们愿意,依然可以保持内心的年轻。
亚马孙河里有很多鱼,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食人鱼,也叫食人鲳。食人鱼是中国人的翻译,学名叫Piranha。说起食人鱼,人们常常是谈之色变。在亚马孙河里,最可怕的就是两种动物,一是鳄鱼,一是食人鱼。
刚到亚马孙河边,我连水边都不敢去,怕被鳄鱼袭击,怕被食人鱼咬。后来发现当地人还在河里游泳,我感到很惊奇,就问他们怕不怕鳄鱼和食人鱼。他们说,鳄鱼一般在岸边草丛里才袭击人,食人鱼一般也不随便咬人,除非人身上流血了或者有伤口,食人鱼才会一哄而上,几秒钟内把人啃得只剩一堆骨头。
我本来也想跳到河里试一下,给自己留下一次在亚马孙河里游泳的记录。但看看身上被蚊子咬的红包和上个月撞伤后刚刚结痂的伤口,内心的恐惧还是压倒了勇气,告诉自己别逞能,最终还是没下水。
下午,当地向导说安排我们去钓食人鱼。我想这可是了解这种令人恐惧的鱼类的好机会,于是拿着钓竿和大家一起开船出去了。钓鱼的地方是著名的黑水河,也叫内格罗河(内格罗的英语即Negro,黑的意思),是亚马孙河最大的一条支流。河水泛黑,是因为热带雨林大量的树叶长期泡在水中所致。
钓竿就是一根小竹竿,上面挂着鱼钩,和我们小时候钓鱼的方式几乎一样。我们小时候也是拿一根竹竿,线头上挂上用缝衣针弯成的鱼钩,串上蚯蚓,就到河里去钓鱼了。当然那时我们钓的不是食人鱼,而是鲫鱼、鲤鱼之类的。这里的鱼钩上挂的是切好的牛肉,放入水中,等食人鱼上钩。
食人鱼是成群结队的,很少单独行动。如果食人鱼落单了,它就很胆小,没有战斗力,通常不会发起攻击。但如果是一群,它们就会变得极其凶狠,攻击力极强。印第安人赶牛过河的时候,为了防止一群牛都受到攻击,会把其中一头老弱的牛划上几刀,先推到水里,等所有的食人鱼都去围攻这头受伤的牛时,再把其他的牛迅速赶过河水,很有点丢卒保帅的味道。不知道那头送命的老牛有没有感到为了“牛民”们的利益牺牲自己的悲壮。
食人鱼也不是那么好钓的,要碰到了鱼群才行。水流急的地方一般不会有,食人鱼常常待在树荫底下水面比较平静的地方。但这样的地方也不一定有鱼,我们最初试了几个地方,一条都没有钓到。
艳阳高照,临近赤道的太阳直射下来,紫外线充足,一会儿就把皮肤晒坏了,又痛又痒。想想要是一条都钓不着,这一趟实在太不合算,于是我们又换了两个地方,结果就在快要放弃时,突然鱼钩开始上下浮动,明显有鱼在咬钩,估计有一群鱼刚好游到这里。但食人鱼也很狡猾,把钩子周边的肉咬掉,却不上钩。我们不断更换新的牛肉,耐心等着,最后终于有几条笨鱼上了钩,钓上来几条食人鱼。
食人鱼看上去很小,20厘米都不到,黑背红肚,有点像我们的武昌鱼,除了尖利的牙齿,一点都不凶狠的样子,甚至有点可怜巴巴。在最初的兴奋过后,我建议重新把鱼放回河里,结果向导说食人鱼是印第安人经常食用的鱼类,就像中国人吃鲫鱼一样,一定让我带回去尝尝。
我和向导说,我把食人鱼带回去吃,可万一这些食人鱼吃过人怎么办呢?向导说,其实食人鱼的日子并不好过,它们游的速度比其他鱼慢,视力又不好,所以单独攻击其他鱼类几乎没有成功的希望,这也是它们为什么成群结队的原因,这样一旦碰到猎物,集体行动成功的概率就会高很多。电视中看到的食人鱼一哄而上把一只动物几分钟吃完这样的场景是很少见的,吃人的事情几乎更不可能了。食人鱼等着其他动物落水饱餐一顿,就像渔民等着鱼跳上船一样,是十分小概率且不可预期的事情。
向导的一番话让我放下心来。最后我们把两条小的放生了,剩下的带回了丛林中的度假村。度假村很乐意加工食人鱼,看来常做这样的服务。厨师先把鱼头切掉一半,免得它尖利的牙齿伤人,然后开肚破肠清洗干净,撒上香料在油里煎炸。一会儿,一盆香喷喷的食人鱼美食就出来了。我要了一瓶啤酒,坐在河边的餐厅里,一边看着夜色中宽阔的黑水河,还有远处的渔灯点点(那是游客在向导的带领下在河边草丛里找鳄鱼),一边品味着食人鱼。食人鱼鱼刺不多,肉质鲜嫩,吃上去细软可口,果真是下酒的好菜。
我曾经看过一个电视节目,讲的是在丰水季节,食人鱼藏在水里,成群结队地攻击那些来水边休息的鸟类,常常几秒钟就把一只鸟吃得只剩羽毛;但等到枯水季节来临,河水变成了一个个浅水坑,没有来得及撤退的食人鱼反过来成了鸟类的美食。大量的鸟飞过来,慢悠悠地、报复性地把一条条食人鱼撕开吃掉,最后留下满地的鱼骨头。这也许就是大自然循环的力量,你我之间的生死搏斗和生死依存就这样千万年上演着。
可是,我既不是鱼也不是鸟,我吃食人鱼,除了嘴馋,没有别的理由。因此,我对自己生出了很多鄙视,觉得自己加入了破坏生态平衡的行列。正在自己看不起自己的时候,向导过来救了我。他告诉我说,食人鱼是一种繁殖速度很快的鱼,也没有太多的天敌,常常把老百姓的牛吃掉,你们来吃掉一点食人鱼没有问题。你们中国人什么都敢吃,其他国家的人不行。我心想,嘿,连这个他都知道,看来中国人吃货的名声已经传遍全世界了。听了向导的话,我心里那点吃鱼的内疚也烟消云散了。
来巴西之前安排行程,旅行社告诉我巴西国内的航班只有经济舱,我以为是商务舱被人订满了。
到了巴西,在巴西国内坐了四趟航班:从圣保罗到亚马孙的马瑙斯,四个小时航程;从马瑙斯到里约热内卢,四个小时;从里约到伊瓜苏瀑布,两个小时;从伊瓜苏到圣保罗,两个小时。四趟航班无一例外,上了飞机发现根本没有商务舱,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都是经济舱。
不光没有商务舱,而且巴西国内的航班没有大飞机,最大就是波音737或者空客320。主要原因可能是巴西除了圣保罗和里约两个大城市之外,其他城市都是小型城市,大飞机客人坐不满。而里约和圣保罗两个城市之间才300公里,大飞机刚起飞就得降落了,还不如小飞机多几个航班,对于顾客更加方便。这两个大城市之间通航都用市内小机场,方便顾客节约更多时间。
究其巴西国内航班为何没有商务舱的原因,我问了一个空乘人员,说是巴西讲究平等,一视同仁,所以只有经济舱。但我后来发现这个理由不靠谱,因为从巴西起飞的国际航班,尤其是飞往拉丁美洲之外的航班,都有商务舱,而且商务舱的座位还很多。
所以,唯一能站得住脚的就是经济原因。巴西经济整体上还不是很景气,需要来回奔忙出差的商务人员不多,大多在里约和圣保罗。这两个城市之间,真正的有钱人可以坐直升机或者私人飞机来往。因为巴西空域开放,直升机是有钱人常用的交通工具。
巴西人民尽管收入不多,但喜欢度假,坐飞机去其他地方度假的人很多是普通老百姓,相信他们宁可把钱花在酒吧喝啤酒或者寻找艳遇上,也没多少人会花冤枉钱坐商务舱。所以在飞机上安排商务舱,空着不合算,最后航空公司干脆把商务舱取消了,这样飞机上都是经济舱,简单、热闹、平等。我相信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经济上的原因,巴西国内的航班都是经济舱,对于航空公司和顾客都是有利的事情,是两方共同选择的结果。
听说巴西人做事情都是慢节奏,各种不守时、拖延和迟到,所以我特别担心巴西的航班会延误。结果坐了四趟巴西的国内航班,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航空公司,没有一次延误,一分钟都没晚。四趟航班都是到点就飞、准点到达,这和中国某些航空公司把延误当家常便饭形成了鲜明对照。
胡续冬在《去他的巴西》里,提到巴西有一家他最喜欢坐的航空公司“Bra”,他翻译成“胸罩”航空,以机票便宜但总是延误著称。我到了巴西在机场反复看,都没有找到“胸罩”航班。问了一下当地人,说“胸罩”航空已经倒闭了,主要原因就是常常延误,巴西经济衰退后坐飞机的人又少,所以经营不下去了。看来即使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巴西人也忍受不了飞机总是延误啊。
在巴西国内航班上,不管是中午起飞还是晚上起飞,都不提供餐食,但会提供一杯饮料和一小袋饼干类的小吃。空乘人员也不像中国那样是清一色挑出来的美女。巴西的空乘人员有漂亮女孩,也有中年妇女,还有很多是男性。从伊瓜苏飞回圣约翰的飞机上,空乘人员居然清一色是男性,我坐了20年飞机了,还第一次碰到空乘都是男生,不过总比美国和加拿大的航空公司要好。在美加的航班上,空乘人员基本上都是老太太或者老头子,在他们为你服务的同时,你总担心他们会摔倒,很想去扶他们一把。
瀑布是美丽和壮观的完美结合。来伊瓜苏之前,就听说过伊瓜苏瀑布,看过伊瓜苏瀑布的照片。尽管从里约要飞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伊瓜苏,还是决定要来一次这个世外桃源般令人着迷的地方。最初,我还把伊瓜苏瀑布和动画片《飞屋环游记》里的天堂瀑布的原型搞混了,后来才发现动画片里的天堂瀑布在委内瑞拉。
伊瓜苏瀑布,葡萄牙文叫Cataratas del Iguazú,是世界上最宽的瀑布,位于阿根廷与巴西边界的伊瓜苏河即将与巴拉那河合流的地方,为一座马蹄形瀑布,高80多米,宽4千米。这里是个多国地带,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就能够同时看到两条国际河流和三个国家。伊瓜苏河是巴西和阿根廷的界河,巴拉那河是巴西和巴拉圭的界河。在巴拉那河上,有巴西和巴拉圭合建的水力发电站Itaipu发电站,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水力发电站,后来被中国长江三峡电站超越了,降级成了老二。
为了和瀑布亲密接触,我们住进了瀑布公园里的Belmond Hotel Das Cataratas。这是公园里唯一的宾馆,在阳台上就能看到部分瀑布的美景,听到瀑布的轰鸣。宾馆的设施传统而舒适,人员素质很高,服务殷勤周到。
刚开始,我以为在宾馆门口看到的瀑布就是瀑布全貌,觉得也不过尔尔,好像还不如黄果树瀑布壮观,心里不免产生一丝失望。第二天醒来,窗户透进阳光,蓝天白云,天气晴好。吃完早餐,迎着透明的阳光,呼吸着新鲜空气,听着婉转鸟鸣,走向瀑布边上的步道。随着步道的延伸,瀑布像一幅壮丽的画卷一样逐渐展现在眼前。瀑布更多的是在阿根廷那边奔流而下,但最好的观景点刚好在巴西这边。对于巴西来说,真是借别人的景,丰富了自己的收入。
沿着步道继续往前,瀑布越来越多,水幅越来越宽,渐入佳境。随后拐了一个弯,就听到了万马奔腾一般的轰鸣声,又像低沉浑厚的雷声轰然而至,震天动地、摄人心魄。转过遮蔽视野的树林,整个伊瓜苏河的断层豁然呈现眼前。被称为“魔鬼喉”的瀑布从断层上方轰然而下,烟雾蒸腾,壮阔雄浑,到了让人心旌动摇的地步。刚好上午的阳光照在瀑布上,一道巨大的彩虹横跨瀑布,七彩夺目。走上搭建在水上的平台和步道,可以从各个角度欣赏瀑布的雄壮。在最中心的水中平台,你可以仰视整个瀑布,让飘起的水雾把自己浸透。那是一种浑身舒畅的爽快,是一种沁人心肺的清凉。
伊瓜苏瀑布,浑然在天地间展示着千万年的壮观和宏大。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叫伊瓜苏,因为在印第安语中,伊瓜苏的意思就是“伟大的水”。
最后,推荐一下景区唯一的酒店Belmond。酒店环境优美,饭菜好吃,院子里的游泳池非常舒适,还可以随时去景区的步道散步,不时会碰上不知名的小动物。到了晚上,景区很安静,除了住店的客人,就只有动物的鸣叫声和瀑布若隐若现的轰鸣声了。酒店幽幽的灯光外就是万里夜空、星光垂地,绝对一处完美的世外桃源。当然,天黑后,你不能到太远的地方去散步,据说景区里有美洲豹,碰上就不好玩了。
在伊瓜苏的第二天,我们决定坐船到河上去看瀑布。坐船有两种选择,一是离开瀑布远一点观看,一是直接把船开到瀑布下面,让瀑布的水帘兜头盖脸浇下来,把人淋个透湿。船当然不是普通的船,而是结实异常的大型橡皮艇。
我们选择的自然是更加刺激的、进入瀑布的那种玩法。我想,不管水有多大,我只要穿了雨衣上船,就可以确保里面的衣服不湿了。结果上船后,我发现一船老外没有一个穿雨衣的,我坐在他们中间,就像一只猴子贸然走进一群人中的感觉。
其中有一对老外夫妻,带着两个小孩,大一点的小女孩看上去三岁左右,小男孩还抱在手里,也就一岁多的样子。我想老外怎么这样奇葩,也不管有没有风险,把这么小的孩子带到瀑布底下去浇大水?在中国,这么小的孩子,有点风都不让出门。
强动力的橡皮艇,有两台大马力发动机,轰鸣着从河的下游逆流而上,在汹涌的浪涛中前行。水流在河谷中打着巨大的漩涡,水浪不停溅上船来,船在浪上大幅度颠簸。要是在这样的河里翻船,估计穿再多的救生衣也很难活着被捞出水面。
伊瓜苏瀑布很长很大,有270多个瀑布点,其中最大的是“魔鬼喉”。我们的船自然去不了那里,在那里的水流和大浪之下,再厉害的船也会瞬间被掀翻。船员选了相对平稳的河面,先让大家心绪稳定一下,做好准备。我回头看了一下那两个小孩,浑身几乎脱得精光,父母一人手里抱着一个,一路过来那么颠簸,也没有哭闹。
船轰鸣着冲向了瀑布,巨大的水流雷鸣般轰响着从四五十米的高空直泻而下,人在水幕中被打得根本就睁不开眼。我这时候才发现穿雨衣根本没用,水从每一个缝隙劈头盖脸灌进雨衣里面,不一会儿连内衣都湿透了。船员驾驶着橡皮艇,反复冲击瀑布,人们在大水的冲击下和船的大幅度回旋中尖声嘶叫。几分钟后,当船驶离瀑布时,我已经被水冲击得晕头转向、生不如死了。回头看两个小孩,被父母紧紧抱着,也是目瞪口呆、一动不动。但两个孩子一点没哭,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已经被水击昏了。
回程途中遇到几个回旋的大浪,泼起的水把整个船都淹没了。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被浪盖在了下面。我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觉得这一下可能完蛋了。等到船从水里钻出来,我惊魂未定,再看那两个孩子,趴在父母身上,依然一声不吭的样子。
上岸后,父母把两个孩子放下,帮他们脱下了捆在身上的救生衣,孩子好像这才回过神来,在父母身边露出了笑容。我瞬间感到,这样的孩子成长起来,自然会更富抗打击能力和冒险精神。老外这样训练孩子的背后,其实是为了让孩子养成独立、自由、勇敢的品格,不仅是身体的健康,更是精神的强大。
反观中国人带孩子,完全是温室模式,各种宠爱和屏蔽危险,到最后孩子只要吹个风就感冒,沾点水就发烧,风吹草动就进医院,长大后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子。中国人带孩子,表面上爱护了孩子,实际上伤害了孩子,我们用爱的名义,把孩子们面对世界本来应该拥有的强大和独立剥夺了。
中国的教育往往不重视身体和精神的教育,只强调知识教育。孩子们天天为考试奋斗,身体劳累,精神疲倦,体育锻炼和户外活动越来越少。中国孩子的脑袋似乎很聪明,却用文弱的身体和残缺的精神做支撑。这样的孩子,就像长在沙地上的树,只要劲风一吹,就轰然倒地。
中国未来的强大,绝对不是每个人都考上名牌大学的强大,而是身体和精神的强大。如果我们持续今天的教育现状,不注重孩子身体素质和独立精神的培养,就算培养出来的孩子再聪明,手中的财富再多,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东亚病夫”。
上岸后,父母把两个孩子放下,帮他们脱下了捆在身上的救生衣,孩子好像这才回过神来,在父母身边露出了笑容。我瞬间感到,这样的孩子成长起来,自然会更富抗打击能力和冒险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