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的灭亡,很像秦朝的历史重现。
都是结束大分裂统一全国,都是长子被杀,都是传二世而亡,都是败于残暴不仁,也都留下了超级大工程。
更一致的是,取代这两个朝代的,一个是汉,一个是唐,都是伟大的王朝。
这些隐藏在历史褶皱里的信息,我们读来,很容易产生一个疑问:杨广开创“大业”的时代,正是用人之际,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人才?杨广能写那么好的诗,肯定也博览群书,难道没读过孟子的警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难道不明白“天时地利都不如人和”的道理?
要读懂杨广,只靠历史学家不够,还需要心理学家。
一个优秀诗人,如何同时还是个暴君?一个人的面子到底有多重要?人的欲望沟壑能不能填平?陈叔宝的棺材板还没掉漆呢,为什么就忘了前车之鉴?
最后,用一首诗收尾吧。
扬州在古代名称繁多,南朝宋时期,大诗人鲍照又给它取名,叫“芜城”,意为荒芜之城。
杨广在洛阳、在千里运河两岸,有那么多宫殿,但他仍嫌不够,还打算定都扬州,再继续南下到会稽。
他在洛阳的宫殿里,令人捉了千万只萤火虫,然后一起放飞,只为博美人一笑。
他在运河两岸种满垂杨柳,“御笔写赐垂杨柳姓杨,曰杨柳也”。
这一幕幕场景,都化进李商隐的诗里。众所周知,李商隐的怀古诗是一绝,晚唐夕阳下,他在《隋宫》里写道:
紫泉宫殿锁烟霞,
欲取芜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日角,
锦帆应是到天涯。
于今腐草无萤火,
终古垂杨有暮鸦。
地下若逢陈后主,
岂宜重问后庭花。
长安洛阳的宫殿啊,极尽奢华,可杨广还想把扬州当作帝王家。如果不是玉玺归了李渊,杨广的锦帆会遍布天下。萤火虫因他而濒临灭绝,垂杨柳上只有乌鸦。若在地下遇到陈后主,杨广会不会也唱一支《玉树后庭花》?
这两位如果真的地下相逢,杨广会不会唱《后庭花》不知道,陈后主肯定会一阵兴奋,手拿话筒高歌一曲:
哦,原来你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