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当年教诲我至今记忆犹新,如果不是您,我现在还是个街头小混混。”陆钟看着老韩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跟随老韩的日子里,老韩教给他的不仅是如何当一个老千,也给了他许多父亲才会给予的关怀。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六哥也被人骗过。”司徒颖这才释然,难怪陆钟对过去缄口不提,原来他还有过一段如此不堪的经历。梁融和单子凯也都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陆钟。
“真让我老驼子嫉妒了,你们上辈子没准是亲爷俩。”驼爷杯中的酒早已空了又满满了又空,脸色泛红醉眼朦胧,“时候不早了,你们明天还要启程,早些休息吧。小子,来搀我一把,咱们要比他们更像爷俩。”
小一刀乖巧地过来搀着驼爷,向大家告了辞,一老一小,慢慢地走了。
第二天,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奔赴广西来宾。
广西来宾,地处柳州和南宁之间,公路、铁路交通便捷,市区人口十五万,可在此地从事非法传销的外来人口却有十万余众,这还是保守的非官方数字。陆钟他们的车还没进入市区,就看到了路边一座特别醒目的广告牌: 天下来宾,来者上宾。
他们很快找到了驼爷所说的小周,此人名叫周士侠,当年帮老韩他们当过风将,帮忙望风,八年前金盆洗手,现在老家来宾定居,孩子也上小学了。
“韩老大,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是那么帅。”周士侠对老韩很热情,当年老韩从不亏待手下兄弟,抽头总比别人多一成,大家都念着他的好。周家本是两层楼的居家房,推翻了加盖成五六层的楼房,最精简的装修,每层楼却可以租到三千八的好价钱。
“反正是租给那些搞传销的,现在银行的贷款利息很低,不盖房子就错过机会了。”当年他背井离乡当老千混饭吃,就是因为老家的经济太不景气。如今来宾的发展很大程度上与外来的传销者有关,每天停靠的四十三趟火车,源源不断地从全国各地输送着来此考察所谓项目和被亲戚朋友骗来的人,原本两三百块的房租被炒到上千,连蔬菜也身价翻番。不过,这里有着全国最便宜的手机话费,的士起步才三块,外来人口全都不要暂住证,种种优惠都是为了方便来这里搞传销的外地人。
周士侠答应帮他们去找找司徒颖的表姐,这里的传销者按省份聚居,找起人来不算太难,但需要点时间。
这个灰扑扑的小城并不繁华,街上到处都是三五成群无所事事的人们,操着全国各地的口音。在红水河畔的来宾公园里,数百人占满了上百张桌子,聊得口沫横飞,凑近了一听,全都是讲如何赚大钱的。
“同时见到这么多同行,我有点不习惯。”老韩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相当高的关注度,陆钟意识到大家的穿戴实在太打眼了,尤其是老韩、单子凯和司徒颖,在一大群下岗工人、失业青年和失学少年中,这扮相别说打听消息了,不被人打听才怪。
公园的景色也不怎么样,大家决定先去买几套廉价衣服回酒店换上,把自己弄低调些。他们住的是来宾大酒店,史无前例的低消费,豪华单人间月租三千五,还可以还价。
“看来这次的预算从牙缝里挤挤就有了。”单子凯在大堂里看着账单乐道。
“我得去躺会儿,坐了这么久的车骨头都快散了。”老韩出了电梯就回了房,一路上咳嗽就没停过,现在的确是需要休息了。
“我也累了,开了这么久的车眼睛都花了。”梁融朝沙发上一躺,再也懒得动弹。
陆钟什么也没说,径自回房去。
司徒颖站在窗台上望着楼下如蚂蚁般的传销大军,忧心忡忡。听周士侠说,这些搞传销的日子过得很清苦,很多人饭都吃不饱。有些组织还算文明,碰上比较黑的组织可就是禁锢,勒索,甚至绑架也干得出。
表姐是个性情温顺的人,司徒颖从小到大没见她骂过人,然而这种无害的人最容易被伤害。离开司徒家后,表姐回到老家结了婚。可就在两个月前,表姐突然做起了化妆品传销。为买产品她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包括丈夫当苦力下矿井赚的几万块卖命钱。温顺了半辈子的她变得执迷不悟,所有亲友都反对,她却换掉了手机号码,就此音讯全无。
想到表姐很可能就在这个小城市,司徒颖心急如焚,回房换了件T恤和最普通的牛仔裤就打算出门。意外的是,陆钟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她。
“我陪你去。”陆钟依然是招牌微笑,他早就料到司徒颖会单独行动。
“不用你陪。”司徒颖还在记恨陆钟让她拍艳照的事。
“那可不行,要是你被那些人弄去洗了脑也做传销,回头来要发展我们做下线就糟了,说什么我也要把你看紧。”陆钟开着玩笑,已经抢先开了门。
穿着低调的衣服走在大街上,陆钟与司徒颖保持着一尺左右的距离,虽然司徒颖脂粉未施,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真正的美女就是这样,穿着二十块钱的牛仔裤也同样光彩照人。
司徒颖心里感激陆钟作陪,但她什么也没说,两人一路无语,辨认着身边每一个可能是表姐的女性。
同为小城市,南平充满了小城市特有的人情味和烟火气,来宾却有种莫名的冷漠。南腔北调的口音全都围绕着一个主题:钱。街边小店里随处可见几百块钱一套的“传销套餐”——粗制滥造的床,桌椅,炉灶,毛巾一应俱全。巷子里也总能见到那些抱着塑料凳子去“开会学习”的新老传销员们,新人们或惶恐或憧憬,老人们则亦步亦趋威逼利诱。
城很小,大半天就可以把全城走个遍,廉价的鞋把司徒颖的脚底打出了血泡,她忍着疼,走得越来越别扭。
陆钟二话不说去路边的店里买了一辆自行车,大大咧咧地指着车后座:“上来,我推你。”
“连个请字也不说,真没风度。”司徒颖撅着嘴坐上去,心里欢喜,嘴上却不饶人。
“有风度的不一定是好男人。”陆钟依然笑嘻嘻的。
“但有风度的一定是好老千。”司徒颖又呛他一句。
“好好好,我不是好老千。”陆钟笑得越发像个老好人。
“但你还算个好男人。”司徒颖心道。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有吃完晚饭出来闲逛的,有出发去火车站接人的,也有刚从火车站接到了人带出来熟悉环境的,在不宽的小路上川流不息。
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陆钟皱起了眉头。这些人也都是骗子,但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去骗所有认识的人,亲戚,朋友,同学,老乡,其中不乏良善忠厚之人。那些好人,出于信任或者善意最终被骗,然后也开始骗人。这种骗局比最厉害的传染病毒还可怕。
走着走着,司徒颖的手机响了,是陌生的号码,对方上来就问:“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你谁啊?”司徒颖心情不好,自然没好气。
“我啊,连我都猜不出吗?”对方又问。
“快说你是谁,不然我挂机了。”
“哎呀,小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我都不记得了。”
“神经病。”司徒颖已经明白对方是什么货色,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陆钟关切地问道。
“听口音是福建的。”不用更多解释,陆钟知道,福建骗子都爱在电话上做文章。
“下次别那么快挂机,好好玩他们一把。”陆钟看出司徒颖心情不好,想逗她开心。
司徒颖却乐不起来,眼下她恨透了这个城市。天色黯淡下来,两人又累又饿,只好先回酒店吃些东西。
第二天,老韩咳得厉害,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染了风寒,不得不在酒店休息。大家兵分几路各自寻找线索,但整个来宾城内传销者的出租屋多如牛毛,根本是大海捞针。
直到第五天,周士侠带来了好消息:表姐就住在烟草局附近的一栋民房里。司徒颖迫不及待地找上门去。怕有危险,除老韩外大家全都去了,单子凯和梁融在楼梯间守着,陆钟留在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司徒颖推门进去。就像所有传销人住的地方一样,十来个平米的屋子里,挤着两张低矮的传销床,角落里有个很小的灶台,除了简陋,实在没有其他的字眼可以形容。表姐正在很大的一堆土豆前,努力地刨着土豆皮。年近四十的表姐已经有了不少白发,她的脸也因为营养不良呈现出不健康的气色。
“姐。”司徒颖心疼地唤了一声。
“好妹妹,你怎么来了?”表姐消瘦的脸上露出惊喜,“我正愁找不到你呢,我跟你说,我现在做的这个项目很有前途,你路子广,认识的人也多,如果你也加盟做这个连锁的化妆品,肯定会……”
“姐,我来是劝你回去的。姨夫姨母都急病了,住在医院里,姐夫都快急疯了,可为了住院费还得每天下井挖煤,两个孩子也都很担心你,快跟我回去吧。”司徒颖救人心切。
可表姐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别说了,赚不到钱我是不会走的。为了这个事业我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走的话就前功尽弃,没赚到钱,我也没脸回去见他们。”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认识的姐姐,永远都把家人放在第一位,你怎么能这样冷血!”司徒颖又急又气。
“好妹妹你别急,先听我说,这个事业真的很有前途。你认真听听我的话好吗?再把我的话带回去,也许他们就理解了。”表姐见司徒颖都快哭了也有些心疼,语气软了许多。
“不,我不听,你是被那些人洗脑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电视上都在说传销是经济邪教,邪教,你明白嘛?已经害死很多人了。你们在这里不看报纸不看电视不上网信息封闭,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你不还走,将来姐夫和孩子们只能去牢里才能见到你了。”司徒颖激动到语无伦次,身为大小姐的她从没用这样的态度求过人,“没钱没关系,我可以给你,需要多少就直说吧。只要你肯跟我回去,咱们像以前那样好好过日子行吗?”
“你根本就不理解我。”表姐的眼里居然有了几分怨毒,“这么多年来我只是个家庭妇女,没有地位,谁也不看重我,你以为我喜欢过那样的日子?为什么别的女人都可以成功,我就不行?我偏不信,我比她们更努力,没道理不会成功。”
“姐,别这么固执,听我说,咱们先回去。”司徒颖脾气上来了。
“是你们太固执,听我的,先住下,听我好好给你讲讲。”表姐油盐不进。
两个人各执己见,说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结果,倒把司徒颖给急坏了。对外人她可以沉着面对,可这是自己的亲人,她冷静不起来。只有让陆钟来说服表姐了,陆钟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但关键时刻说出的话总是特别有分量。
“这位是……”表姐狐疑地打量着陆钟,看起来貌不惊人,穿得也很普通,不太可能是司徒颖的男朋友,莫非是警察或者记者。
“是我的同事。”司徒颖解释道,她或许会希望表姐误会自己和陆钟的关系,但眼下显然不是时候。
“表姐好,我就跟司徒一样称呼您吧。”陆钟挂着招牌笑脸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不紧不慢地说,“听司徒介绍了您的一些情况,她很担心,所以这次我们几位同事陪她来找您。”
“没听说她在公司上班呀。”陆钟的笑果然有效,表姐的担心去掉了大半。
“司徒想体验生活,今年加入我们公司的。实话跟您说吧,公司的效益很一般。其实这次来我是存着私心的,您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如果真能赚到大钱的话,不但我会留下来,还会帮您劝司徒和其他同事全都留下来。”陆钟深知治标需治本,如果不能让表姐死心,就算是强行带走她也无济于事。
“真的?”表姐眼中惊喜重现,她本就不是有心机的人,听陆钟这么一说,便喜滋滋地照本宣科起来:连锁销售是来宾的新兴行业,目前国家把来宾做为试点地区,就像当年的深圳一样,国家对这个行业的态度是暗箱操作低调运作侧面支持,目的在于拉动中国的经济,抵制外货,成就新的经济特区,制造新一代中产阶级。
听完表姐口若悬河地说出了这么一大套,司徒颖也有些惊讶,表姐可是初中文凭都没拿到的人。
“您销售的产品是什么?”陆钟示意司徒颖先别打断,让表姐继续说下去。
“玫瑰夫人品牌的化妆品。玫瑰夫人是我们公司的创始人,比我还大上几岁,五年前才开始创业,两年前就身价过亿了。”表姐颇为得意,就好像身家过亿的是她自己。
“化妆品好用吗?”陆钟引导表姐说下去。
“三千八一套当然好,我已经买过三套了。我们有规定,每个人购买产品的份额是有限制的,下线也只能发展三个人。那可是三个赚大钱的机会,但我们老板说为了共同致富,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平等的,只有三次,谁都不能超过。你看,如果真是传销,谁会做出这样的规定?”表姐一谈起这些,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滔滔不绝,“我认识一个江西人,才做了一年就大发了,家里本来经营着两家超市,现在全都转让出去给别人做了,自己带着孩子老婆一家人都过来了,上个月,他一个人就拿了十二万。别看我们住的地方不怎么样,这是公司为了培养我们吃苦耐劳,这附近的很多人都已经身价数百万了。”
“等等,表姐。我信您说的,就像彩票开不出大奖谁也不会买,赚到钱的人肯定是有的。我们来了四五天了,但好像这里的人都来自四川贵州湖南河南这几个地方,为什么看不到北京,上海,浙江那些经济发达地区的人呢?要真能赚钱,那些人肯定会比谁都最先得到消息。”陆钟已经摸到了表姐的脉路,就要开始反击。
“这个嘛……我们董事长说了,连锁经营是为了全民共同致富,所以那些已经富裕起来的人不在我们发展的范围内。”这个回答显然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够说服力,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口才不好,不如让我的领导来给你说说。”
十分钟后,两个三十多岁的男女敲响了门。来者是一对夫妻,女人是发展表姐入会的上线,就住在相隔不远的出租房里。
见面后大家先简单地自我介绍。两口子是河南人,男人曾经是公务员,女人做过中学教师。他们对陆钟和司徒颖的到来表示欢迎,然后这位老兄开始演讲,从改革开放的新政策到股票和保险之类的特殊行业,还有传统行业的种种弊端,说得头头是道。
他说,什么产品到用户手里要层层加价,容易形成三角债,假货泛滥,广告费用高也要消费者承担,而他们从事的这种连锁销售就能彻底杜绝这些现象,还能增加就业机会,尤其是下岗职工和大学生的就业机会。连锁销售的目的就是要以点带面,以面带全,最后领导并带动全中国的经济。最后进入主题,介绍他的连锁销售五级三线制……
这位仁兄说话时司徒颖嫌烦远远地坐开了,陆钟依然面带微笑很谦虚的样子,这鼓舞着前中学教师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第二轮洗脑。不愧是当过老师,懂得揣摩对方心理。最后老师说得口都干了,陆钟才终于开始反击:“您说在这里生活一年最少能赚一百六十万,做到最好的份额能拿到一千六百万?”
“没错。”两口子很高兴,这小子要着道了。
“那请您帮我算一下我拿到一千六百万要发展多少下家?”陆钟的第一轮炮火来了。
两口子没想到陆钟会这么问,想了好半天才支吾着答道:“每个人做的份数不一样,每个人的经济实力也不一样,能购买的产品份额也就不一样。咱们公司的限额是每人最多购买二十一份产品。咱们主要不是卖东西,卖的是销售网。”
“不管卖什么都得产生现金流,否则利润和奖金从哪里来。”陆钟也开始使用起专业术语。
两口子与表姐对望一眼,像在责问她怎么弄来了这么个棘手的新人。不过问题还是得回答,那个男人掏出手机,按了半天,才得出一个不确切的答案:至少要发展到第六代下线,发展七百二十九人,每人二十一份,总共消费八千八百三十二万才能赚到一千六百万。
“您的意思是,七百二十九人创造价值八千八百三十二万消费额的时候我才能拿到一千六百万对吗?”陆钟正色道。
男人的冷汗沁出了额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陆钟。司徒颖和表姐也都被陆钟这句话给吸引了,转过头来看他接下来要怎么说。
陆钟说:“按您的说法只要每人手里有七百多个下线,就都能挣一千多万,对吧?”
男人迟疑着不敢接话,他已经感觉到不妙了。
陆钟说:“我帮您来算,您说收入千万的人很多,咱们保守估计每个人一千万,十万人就是一万亿人民币的利润,总产值应该超过三万亿。咱们全国去年的GDP官方数据大概就是将近三万亿美元,换算成人民币也就二十二万亿。那么您这个概念相当于,一个来宾城每年靠连锁经营就能创造出全中国七分之一的GDP,还什么都不生产仅仅靠卖销售网。您觉得,这靠谱吗?”
陆钟的话刚说完,司徒颖就在心里叫了个好。两口子哑口无言,他们忐忑地看着陆钟,寻思着这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同时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
表姐也陷入了茫然,不过这样的天文数字,以她的学识是很难想出所以然的。所以,反击还得继续。
“你说的那些国家统计我们可不了解,反正我知道咱们这的确是件解决就业的大好事,而且我们公司也的确有一大批中产阶级。”女人强撑着辩解道。
“您知道中产阶级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您觉得整天在街上闲逛,去公园闲聊就能成为中产阶级?您说一个政策可以富一部分人这没错,特区政策使深圳人富了,开发浦东让上海人富了,开放股市让很多炒股的人富了,但您知道中国的新富阶层是如何富起来的吗?”陆钟的一连串问题再次让两口子无言以对,表姐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也被这些话给深深吸引了。
“看出来了,您是高人,您就往下说吧。”男人开始认命。
“新富阶层主要成员都是些有胆有识的商人,各行各业的专家,和一些与大小官员有着这样那样关系的人。有人靠胆子赚风险钱,有人靠辛苦赚血汗钱,这些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最不费力的那些当官的狗腿子也得经常上贡才能有进项。您说的咱们这群人都是下岗工人,没法就业的大学生,退伍军人,农民,国家让这么多什么活都不干,一天到晚开会上课卖网络的人先富起来您认为这靠谱吗?”陆钟说得很从容,这番话却让人无法反驳。
“你,是不是政府派来的?”男人忍不住抹了把汗,他连衣服都湿透了。
“我可不像您,有那么好的运气当公务员,我连大学都没毕业,只不过听过两堂政治经济学讲座。”陆钟谦虚了一番。就连司徒颖也不知道,他只用了两年半时间就修完了国际金融和心理学的全部学分。
“时间不早了,咱们下次再聊吧,公司还有位做到了经理级的教授,肯定跟你谈得来。我们还得去火车站接个朋友,先告辞了。”两口子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不用说,肯定是要去搬救兵了,他们的上线想必口才更好。陆钟已经没兴趣舌战群儒了,他只想让司徒的表姐死心,可惜,这目的还没达到。
“你这个朋友是挺能说的,但我还是不想回去。”表姐出人意料的坚强,“告诉你们吧,其实我进入这家公司除了想赚钱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