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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速之客

位于布里斯托尔市格罗斯特路的一家餐馆里坐着一位黑人女子,她身材苗条,穿着无袖连衣裙,半对着两位比她年长很多的人。他们已经用餐完毕,看上去很享受彼此的陪伴,这时年纪较长的妇人正要站起来。男人和他的女儿同时站起身,显然是想帮忙,但还是男人抢先了一步,年轻女人就落了单。她大约二十五岁,长着小巧的鼻子,一双透着灵气的眼睛,肌肤光滑。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审视着自己。侍者走过来,收走了她的餐碟。

那天晚上从一开始,她就注意到五桌开外有个男人一直在看她。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五十五岁左右,一头灰发,身穿西装,戴着眼镜,微胖。像他这种男人一贯都对她不怀好意,但通常不会对同龄女性公开表示兴趣。他明显是想找个由头过去打招呼。 “不好意思,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赏光和我到俱乐部/酒吧/公寓坐坐。” 不过,他看上去不傻,很清楚自己配不上她,而且她身边还有父母陪伴。

他很可能醉了,虽然他面前的餐桌上没有任何证据。也许他到餐馆之前就开始喝了。如果你是,比如说离婚了或心情不好,那么你可能会出门买醉。她该带父母离开这儿。如果一个醉醺醺的陌生人向她求欢,她不能担保父亲不会对他做点什么。蒙特色拉特岛上的人们的行事风格总是别具一格——或者他故意让她这么认为。她还从未去过那儿。

她转头瞪了那男人一眼,或是试图这么做。但恰巧得是,她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长相。她立马觉得口干舌燥,迅速将视线转向别处。一阵矛盾的情绪猛然向她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它们是什么,它们就快速相互抵消掉了,但其中最突出的情感是欢欣和厌恶。

“麦迪森”···假设这是他的真名的话 一个好警察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瞪他是个错误。现在他肯定知道她认出他了,这可能正中他的下怀。他叫来侍者,起身付账离开,再也没看她一眼。离开时,他碰到了她的父母,他很礼貌地让他们先过。他们谢过他,回到了座位上。

“怎么了?”她母亲不安地问。“你怎么突然看起来不太好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一定会来找她的,一定会。就在今晚的晚些时候,不管她在哪里。

“只是吃得有点太油了,觉得有些累,”她答道。“我该回去睡觉了。”

一小时后,她爬上楼梯回到了她在圣安德鲁斯大学的小公寓。这是她之前攻读本科荣誉学位时住的地方,而现在她正在攻读硕士学位,也没必要再搬家。尤其是她这些天半死不活的。对于在国外活动的那两年经历,她想了很多。它已经在她身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包括很反常得是,危险也成为她内心的一种需求。军情六处可能就是她的宿命,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虽然内心深处她很反感这一事实。她读过约翰·勒卡雷 的作品:为秘密情报局工作,你大部分时间都是彻头彻尾不良分子的仆人。他们仍然需要她。她是黑人,他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黑人相处。他们最先试着从她开始,这样他们就知道了。

奇怪的是,她确实厌恶他们和他们所代表的一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平庸的种族主义者,是一事无成、欺善怕恶、深藏不露的法西斯主义支持者。她一定是疯了才想和他们一起工作。

可是,她还是想和他们一起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想。和他们共事有着十足地令人厌恶和无法抗拒的吸引力:真是令人兴奋的组合。这种事情简直能把人逼疯。

她不需要拍他们的马屁。俄国人经常派人用优渥得令人难以拒绝的条件招募她。他们会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出现:学生会、双层巴士的顶层、商场里的电梯。迄今为止,已经有两男一女找过她了。但和她“牺牲”很多才来到英国的父母相比,他们根本毫无机会。鲁比是英国人,就和这个国家的其他人一样,包括女王——当她还在摇篮里时就被灌输过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现在就想知道,就像以前经常做的那样,他们是否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如果是,他们究竟成功地向她大规模地灌输了有多深。无论如何,现在再想改变,为时已晚。

当她打开家门走进屋时,她隐隐期待着他能在里面,就像间谍电影里演的那样。不是用枪瞄准她,还不至于这么戏剧性,但会有种掌控全局的气场,一如微胖、戴眼镜的詹姆士·邦德。她之前都没意识到,她本该觉得有点害怕,但她并没有。

她一发现公寓里没人,就脱掉鞋子,去厨房里煮了壶茶。今晚很可能会是一个漫漫长夜。

她想象着,他会告诉她他明天就得回伦敦,他们又再次需要她了。她该如何应对呢?欲拒还迎吗?当然,但这其中的分寸又该如何把握呢?她恨他吗?她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吗?按理说,她应该恨。她当然恨。

水壶刚开始嘶嘶作响,门口就传来了两下敲门声。声音不大,但却吓了她一跳。她咽了口口水。老天,他终于来了。她觉得自己晕晕乎的。现在就是她人生的一个十字路口,甚至不是三岔路口——比三岔路口复杂得多。假如她的理解没错,无论现在她选择哪条路,她的未来都将与其他所有可能的选择完全不同。

会不会不是麦迪森而是别的什么人?不可能。她住的地方管理很严,想要进入住宅区必须通过一道沉重的大门,而且开门还要输密码才行。但对军情六处的人来说,这道门却形同虚设:他们可能连她喝什么牌子的茶都知道。但是它能挡住上门推销的人。

虽说如此,她开门时仍挂着锁链。

是他。值得一提的是,他看起来并不沾沾自喜,而是焦虑不安还满头冒汗。

他开口说道:“我,呃,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你怎么进来的?”

“我必须和你谈谈。我叫杰克·麦迪森。我们在···见过面···额···”

他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提起“审讯中心”,她也不想没料到他会说“汇报工作”,就像完全无关痛痒的事情。她取下锁链,站到一旁让他进来。她的态度很轻蔑,但又很高兴。她希望能掩饰住这些情绪。

她当然能做到,因为她真的很恨他。她把他放进来,然后关上身后的门。

“我正要给我们泡杯茶,”她说。

“那——真是太好了。”他似乎真的很感动。“‘我们。’你很聪明,竟然知道我要来,真让人刮目相看。我应该脱鞋吗?”

“那取决于你想待多久。”

他尴尬地笑了笑。“那这该取决于你,我得看怎样才能说服你。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毕竟你现在自由了。我只需要你听我说完···呃,我的说辞。”

“我现在在读研究生,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能缺课。”

“我们能把你的课程缓一缓,就像你读本科时我们所做的那样。但我们先不必这么着急。你说的没错:在你看来,这事目前确实和你‘无关’。”

水壶响了。她泡了两杯茶,又拿出些饼干放在一个碟子里。她很讨厌他,所以用的是家里最便宜的:在打折商店里买的姜味坚果饼干,硬的像烤过的黏土一样。她和他面对面坐在餐桌旁。

“谢谢,”他说。“不过,我来这儿可是担了很大的风险呢。”

“确实。”

“当然了,我不指望你相信我。坦诚对待这个组织里的同事、前辈或联系人一点意义都没有。没人知道到底该相信谁。”他把饼干在茶水里浸了浸。“但不管怎样,我对你说的都是实话。”他把整块饼干塞到嘴里。

“你想要什么?”

“你说我自己?还是指:军情六处要什么?”他似乎意识到他有些惹恼她了。“我个人是想警告你。军情六处想让你去牙买加监视迈克尔·曼利。”

“牙买加总理。”

“没错,是他。”

“听起来是项大任务。假设你讲的是实话,我应该觉得受宠若惊。但是,我会认为军情六处到现在也没注意到这个国家还有别的黑人。如果你不怕麻烦,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

他哈哈笑道。“恕我冒昧,我很怀疑这一点。”

“你说说看,我都要做些什么。理论上来说。”

“没什么。只是那边的情况很不稳定。你住在这儿,呃,有段时间了,一定也注意到了类似的事情。”

“你是说四月暴乱?”

他摇了摇头。“不,不,圣保罗的情况和金斯敦完全不一样。算了,我不太会兜圈子。军情六处需要有人来监视牙买加的动乱。彻底的无政府状态对谁都没有好处,但我们也不希望共产党上台。你会跟中情局的某个人共事,你们两个人的任务一样。我真的认为军情六处很需要你才推荐你的,我自己的名声也承担了很大的风险呢。”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你是说军情六处需要我为了这个任务特意去金斯敦一趟还是···”

“是更宽泛的任务。听着,鲁比:这么说虽然很刺耳但或许你也能理解,你的身上一直贴着失败者的标签,你曾经或许有些潜力,但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但那时你才二十岁,也没造成什么损失,而且你还展现出了很多其他的优秀品质。我想如果我们不加以利用会很可惜,对吧?但问题是,一旦你被贴上了某种标签,你的档案就会被直接丢到放在黑屋子后面的大文件柜里,直到命运或者有人出于善意才会强行重新考虑雇佣你,但通常情况下,命运永远都不会改变。而这就是我们寻找的机会。”

她喝完了茶,自顾自地点头,叹了口气。“一项中情局和军情六处的联合行动,目的是为了弄清楚牙买加的局势是不是一触即发,这听起来似乎不太可信啊。你有事瞒着我。”

他笑道。“是的。”

他们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会儿。

“你不会正好有伏特加吧,对吗?”他问。“老实说,喝这个不算爱国,我是七三年在莫斯科时喜欢上喝它的。虽然我被俘虏了,又饱受折磨,唉,可还是爱喝这玩意儿。”

“我有半瓶单一麦芽威士忌,完全是因为我父亲喜欢。我自己从不碰它。”

“也许今晚你该喝点。”

“也许吧。但我要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任务的目标究竟是什么?牙买加究竟会发生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不仅仅是因为我还不确定你会不会接受这份工作。军情六处的规定也不允许。每个人都有指定的角色,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只被告知他们需要知道的一切。没人能知道整件事情。如果你再次为我们工作,你可能必须自己想办法往上爬,也就是说你得从底层做起。”

她耸耸肩。他说得没错。

“那你的答复是?”他问道。“接受,还是拒绝?”

“我接受。”

他拍手叫好。“太好了!现在我们来喝那瓶酒吧,倒上一大杯。我再付钱给你随便拿瓶什么酒来就好。”

“那就 格拉菲迪 。”

“这在苏格兰盖尔语里是‘鹿之谷’的意思。你父亲很有品位。”

她倒了两大杯柠檬水,放到桌上。“不是他,是我选的。”她又在他对面坐下。“你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

“你我都知道你可能有好多问题。我就当你觉得自己有权问这个问题好了。”

“你来是想‘警告’我什么?”

他抿了一口酒。“明天早上,你会突然收到一封来自威斯敏斯特大桥路的信, 说你已经接受了‘这份’工作,信里会写明‘薪酬’,提示你后天要参加‘最后一轮’面试。”

“好。”

“帕顿和他负责加勒比地区的那组人不想你回来,他们为我举荐你而感到愤愤不平,会不择手段地挡你的道,而我说的不仅仅是指你到伦敦以后的事情。帕顿的姐姐嫁进了牙买加几大种植园家族中的一家。他的手伸得很长。”

“如果高层有可能针对我,我肯定什么也做不成。”

“所以才会让中情局介入其中。帕顿或许不喜欢你,但他在兰利的对手没有理由给你下绊子。和他们的人一起工作,你说不定会发现事情出奇地顺利呢。帕顿一般不会轻易挡他们的道。”

“所以我得紧紧跟着我的保镖喽。”

“他不是你的‘保镖’,但我也不反对你这样想。人多好办事。我想说的是这看起来是例行公事,但可能会很危险。不只是那对‘好哥们’会作祟,也存在被自己人‘误’伤的可能。”

“那对‘好哥们’是指谁?”

“这是人民民族党和牙买加工党的绰号,它们是大选的竞争对手。试着不把它们当政党看可能会好一点。多想想蒙太古和凯普莱特家族 ,或者鲨鱼和杰特两个敌对阵营。”

“竞争帮派。”

“表面上,你这次的任务很明了。你的工作就是别惹是生非、活着回来。一旦你向军情六处证明了你的价值,根据你的表现和我的推荐,你的档案就能翻开新篇章。我会确保你被招进帕顿手够不着的部门,南美洲或亚洲,都可以。然后,你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干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这听起来多像她等待多年的心愿啊,她太希望这是真的了。但这个任务也很危险。

“你的未来实际上是我和帕顿的较量,”他又说,“而且我敢说,也事关军情六处的未来。帕顿是英国人里典型的排外分子,更别提他种族歧视这一茬了。他当然会觉得你对他个人造成了威胁。我不是说那组应该由黑人领头,而是那个部门多些非洲加勒比裔的员工肯定会更好。无论怎么看都是好事。”

“我不认为我对他是个威胁。”

“不是你,而是你代表的东西。你听好,我们的时间有限。在他们发现我溜出来之前,我要赶晚班火车回到伦敦。没错,他们在监视我呢。”

“或许我也被监视了。”

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不然我会发现的。关键是,他们认为没有必要盯着你,因为你两天都不会踏出家门。我才是破坏分子。谁知道我会做什么?或企图做什么?尤其是我又这么爱喝伏特加。我现在真得走了。”

“谢谢您来看我。大晚上的步行穿过市里,你确定安全吗?”

他无视了这个问题。“最后给你几条建议。他们会在伦敦费尽心思阻挠你。一旦你到了那里,中情局自会护着你五分,这样一来他们想要对付你就变得更加困难。‘面试’可别迟到。尽力表现得随和些,别让他们挑你的毛病。我会尽量帮你。他们对我亏欠太多。一旦你到达牙买加,他们可能会把你安置到一家豪华酒店里,并试图把你囚禁在那儿。你可能得跟酒店的老板态度坚决点,他们或许会和帕顿有什么约定,让你什么也干不成。预计会有很多弯路和假消息。任何时候都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美国人。记住,他们虽然比帕顿善良,但仍然是我们在国际事务中的对手。一旦他们觉得出于美国外交政策需要阻止你,他们可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那么做了,而且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好吧。”

“我发现你一点都不担心。你不用再想想吗?我要是你,我肯定会担心的。”

“如果一点都不担心那我就是个傻瓜,但我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未来要什么。也许不太理想,但如果你是对的——我没理由现在就瞻前顾后——这可能是我站稳脚跟的唯一机会了。”

他转过身,没道别也没有回头就走了,典型的特工范。她阖上门,又上了锁,给自己又倒了杯威士忌。她又活过来了。她现在绝对睡不着——她太兴奋了。

信,她会收到一封信。如果它没来怎么办?邮局总有延迟,他们应该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如果他们不想要她,肯定有人会‘错过’收揽信件的最晚时间。那么她最早也要到后天才可能收到。他们就有了不用她的最佳理由,可以直接说她来晚了。

弯路和假消息 ”。在入职前就开始了。她又能怎么办?

如果这是他们的策略,那不要紧。她突然就没了庆祝的心情。她得盯着麦迪森,要他讲清楚。他知道该怎么做,不是吗?

她是那种从不流泪的女人,但现在几乎要哭出来了。她穿上鞋,抓起前门钥匙,冲出住宅区跑到了马路上。她两头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至少看不见麦迪森的人影。让人眩晕的霓虹灯下,只有汽车和货车不时驶过。真见鬼。那只能这样了。至少她还没抱太大希望。

但该死的,她抱希望了啊!她抱了希望的!她觉得头晕目眩。

她举步维艰地走上楼梯,又回到家里。就在她把杯子里的威士忌倒回瓶里时,她注意到厨灶上有东西。

她一把抓起它。是一个信封,封着口,有邮票也有邮戳,收信人是她。还有一张字条。

这是我悄悄复印的,以防帕顿意外‘错过’末班收信时间。你现在可以打开了,但如果你明天没有收到真的信,别忘了把这个复印件带着。M她激动地撕开信封。

亲爱的帕克小姐,

关于您面试本公司总部一级技术员一职,请于10月13日周五到伦敦兰贝斯区威斯敏斯特大桥路100号与本公司签订全职合同。您将于下周,即十月十三日周一入职。您的起薪为9500英镑,三年后可涨为13500英镑,前提是您以优秀的表现完成一年见习。

如果您有意接受该职位, 请于明天,即10月10日周五下午两点,参加最后一轮面试,届时我们会向您传达您的具体职责并回答您提出的任何问题。请注意,本次面试的日期和时间不可更改或调整。请提供面试相关的所有收据,本公司将为您报销全部旅费。

如有任何问题,欢迎联系我们。期待到时与您见面。

此致,

罗杰·帕顿(招聘部主任)

她大笑起来。 不可更改或调整 。现实世界里,这真是惊人的自由呢。她就着瓶子喝了一大口威士忌,突然觉得精疲力竭。她可以明天早上再冲澡。她脱去衣服,爬上床,陷入了沉睡。第二天早上八点她醒了,听着西语的磁带,泡了个澡,然后从《 跳瓜拉恰舞的男人卡马乔 》( La Guaracha De Macho Camacho)的 第35页读到了第57页。这是她研究生课程的一部分。到了十点钟,她俯视街道,看见邮差来了,她让他自己进大门。

十分钟后,四封信从门上的递信口掉进屋里。全是颜色鲜艳的垃圾信件。她都不需要捡起来就知道帕顿的“真”信不在里面。

一方面,这也是好事,意味着她能先发制人。另一方面,事情不妙。如果麦迪森盘算着把她耍得团团转呢?

十点半了。还有二十七个半小时,她就要踏进威斯敏斯特大桥路100号的门,宣告她的到来。然后发现···什么呢?

这将是漫长的一天一夜。 JrnAzype+F6bi8vXNjFs/Sqvu85JTyfSLFjEAprwfVH6PTpLVJZlsIGxuHgTeb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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