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一时刻,都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性是让我们所有的好奇心、注意力和激情都集中到正在发生的事情上;另一种可能性是将同样的好奇心、注意力和激情集中在尚未发生的事情上——那些不存在的,或我们认为应该或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在每一刻,你都可探寻:你把注意力给予哪个?你是否认可那些客观存在的事实?或你是否准备与之战斗?或你是否试图以某种方式改变它?
当我们关注事实,我们的体验是开放的,变得更大,更丰富,也更完整。但是,当关注的对象不是事实(过去的、未来的或任何关于事实的想法)的时候,我们此刻的体验就会缩小,变得更加狭隘,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因为与生俱来关注那些不是事实的就是与那些事实做斗争。
当我们仔细观察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反对那些事实,并导向不是事实的。生活主要是关于如何让事情变得更好,获得更多快乐或如何摆脱痛苦。我们不断评估我们的体验,看看它有什么问题以及如何去改进。我们倾向于专注当前有什么差错或者怎样加强让它变得更好。结果,我们的注意力变得非常狭窄,我们的意识受到限制。
一旦我们明白,我们投入大量时间与那些事实做斗争,我们想要和它决战——试图修正这种试图改变一切的倾向。但这只是改变我们斗争的内容:现在我们和我们的努力改变事物的倾向正在斗争。我们苦于我们正在受苦的这一事实。
另一种可能性是仅仅注意你遭受了多少痛苦,不必刻意做什么。试着认可你不太认可这个事实,试着认识到那就是事物本来的面目。和事实做斗争,正是我们习惯于做的,而这种习惯作用也是存在的一部分。
一旦我们不再反对什么,就有可能看到我们所有的挣扎来自于一个“我”的想法。这些是“我的”经历,没有这个假设,那么去尝试改变当下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多大意义。我们的努力和斗争去改变,只因存在一个“我”,这才变得有意义。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我”的想法。其实这斗争就是这个我。没有斗争的时候,就是没有“我”。我们所有的苦难都是为拥有和维持一个我的结果。
一旦我们意识到这一点,一种倾向是试图解决这个问题——试图改变对自身的信念重新认识自我。我们专注于摆脱认同,即再次专注于不存在的。我们仍在受苦,因为我们正在与我们的认同之倾向发生冲突。我们并没有接受事实(我们倾向于认同),而是被导向于“应该的”思考方式:我应该了解更多而不是陷在认同中。我应该知道真正的我。
另一种可能性是真正呈现这种认同趋势,而不必费力去改变它。如果那是发生了什么,那就是发生了什么。你只是顺其自然。你甚至可以为这一切感到惊讶,包括有一种我的感觉。你能看到这个我是多么的不真实,但你不用为摆脱它而挣扎。不再有一个这样的假设,即某些错误需要被修正。
当终于可以顺其自然的时候,包括认同一个我并因此与当下斗争的事实,那么我们可以认识到更多的体验,并将其纳入我们的意识之中。如果我们愿意以活在当下,接受我们的认同,并认可其他任何发生的事情,那么也有可能会注意到一些超出认同的事物,一些超出我们斗争和努力维护一个“我”的事物。这些事物就是存在,没有比它更好的词了。
伴随着认同的意识和内在的斗争和痛苦,意识到一切事物发生在一个更大的存在基础上。当看到所有的“我”是个谎言,甚至一直以来都是个谎言,但我们不去背离这种意识,或为此自我评判,或试图摆脱此“我”,然后,我们才能注意到,伴随着在此“我”身上内在的斗争,有一个美丽的、丰富的存在,它允许一切,包括我的经历。我们来看看,此“我”的斗争只是我们全部体验的一个微小部分,而且这种斗争正发生在允许的海洋中。这种允许就是存在。
当我们在允许时,我们将允许纳入于自己的意识之中,那就是存在,这就是真正的我。这种认识可能是一种慌乱的体验,也可能是一种安静的体验,因为存在实际上是非常亲近的。允许的每一刻实际上都是体验存在的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