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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和乔站在客厅里四下环顾。

“闻着有点儿潮啊。”乔一边说一边皱了皱鼻子。

“而且好暗,”我说道,“开着灯还这么暗。”

“嗯,好在这房子还有墙和屋顶。”乔试图幽默一下,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

库尔特和阿朗索也跟着走进来,他俩仍在交谈。低低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丑陋不堪的塑料吊灯,正好在库尔特脑袋上方,看上去就像一顶造型夸张的阿斯科特帽 。壁炉又小又丑,上面还淤积着厚厚一层陈年油垢。在一面墙上有一条面目狰狞的裂纹从地面呈之字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仿佛一道闪电。

“那是怎么回事?”乔指着裂纹问。

“Terremoto, ”阿朗索愉快地回答。

“是地震造成的裂缝。”库尔特说。

我和乔交换了一下眼神。什么?我们从没想到这里还会地震。那会不会再地震呢?这房子是不是不安全啊?

阿朗索还在跟库尔特喋喋不休,库尔特时不时帮我们翻译一下。“他说要把电视送给你们。那可是德国货。”那台老旧的电视机落满了灰尘,邪恶地蹲在角落里。我和乔努力调整情绪,好让别人以为我们俩正为能够拥有此物而兴奋无比。

我们爬上楼梯,将阿朗索和库尔特留在楼下,墙上安装的劣质金属杆充当了扶手,我们就是扶着它上了楼。脚下的水泥台阶四分五裂,十分肮脏。楼上有三个房间,每个房间内都有一个装有栅栏并配有百叶窗的小窗户。落满灰尘的蜘蛛网遍布房间的角落和壁橱之上,千丝万缕的样子很像是维多利亚时代破旧的花边。生锈的床架和发霉的床垫则为更多的甲虫蜘蛛提供了温床。

“太可怕了,”乔说,“谁疯了才会买这房子。修整得花好大一笔钱呢。”

“同意。”我说,“简直是一片狼藉,我连碰都不想碰它一下。”

我们又回到了楼下的客厅,库尔特和阿朗索还在那儿滔滔不绝。我们继续四处转悠。客厅通向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又跟另一个房间相连,然后又是一个,再往里面还有一个。我们数不过来了。这座房子简直像个兔子窝。

有一间屋子像是从山上开凿出来的一样,昏暗又没有窗,简直就是一个洞穴。

“对有些人来说这里倒不失为一处好卧室,”乔说,“我敢打赌夏天这儿一定很凉快。”

“或许吧,但肯定不是咱们的菜。”我说。乔没有回答,他脸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让我有些猜不透。

跟大部分老式西班牙建筑一样,这座房子的确是个时光机。由于房门不像是为我们这种身高的人而建的,乔进出时不得不频繁弯腰。天花板上吊着风干的火腿和生锈的农具。斑驳的墙边斜靠着许多麻袋,里面装着马铃薯。

房子唯一的浴室位于楼下。浴室里有一个小型的绿色浴盆,并配有塑料窗帘。一个有缺口的水槽被几块木头摇摇晃晃地支撑着。带有高位水箱的古老马桶让我回想起自己60年代时的学生时光。乔扯了扯水箱拉绳,想看看它是否还好用,但拉绳一下子脱落了。乔赶紧将它踢到了马桶后边,藏了起来。

“好吧,至少这里还有淋浴设施。”他边说边把塑料窗帘拉到一边。整个窗帘连带上面的横杆哗啦一下子掉到地上。

“别再碰任何东西了!”我嘘声说道。这座房子显然千疮百孔。我们回到了客厅,阿朗索和库尔特依然聊得兴浓。

“厨房在哪里?”我轻声问乔,库尔特听见了。

“阿朗索的妻子在这儿做饭,”库尔特指着开放式的壁炉解释道。真的吗?太让我佩服了。

参观还没结束;屋子里还有许多可看的地方。阿朗索带我们另外看了些之前没注意到的房间。还有一扇门通往一个花园,花园有围墙,里面杂草丛生。他又领我们参观了两间工作室和一个相当不错的车库。除此之外还有一栋荒废的建筑;一小块用篱笆围起来的地,里面种着果树——奇怪的是,它们居然都位于街道的另一侧。尽管一切是那么萧条和荒芜,我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喜欢这里了。

参观结束之后,库尔特转向我们,他挑挑金色的眉毛耸了一下肩膀问我们意见。

“我们喜欢这里!我们要买下它。”乔说。

我一下子转过身瞪着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每到买东西的时候,哪怕是买房子,乔都会表现得十分冲动。而我要谨慎得多。我需要列出清单,需要时间去思考、去权衡、去决定。

买这座房子?他疯了吗?我想要提出抗议,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我说不出话是因为我的脑子里正在进行一场完全出乎意料的斗争。我的情感在和理智做斗争。说来好笑,但是那座房子毫无征兆地让我着迷。我发现各种改造房间的想法在我脑海中翻腾,比如怎么修建一个厨房能够让它直通那座带围墙的花园,或许也可以在屋顶修一个平台,这样我们就可以把迷人的山景尽收眼底。

“想想有多少工作量吧!”理智说,“这个地方根本不能住人!”

“的确如此,但是想象一下它装修后会是什么样吧……想象一下我们融入这座小山村的情形。看看这里的风景……”情感说。

“我们可真给自己揽了个大工程。”乔说,“我觉得咱们有能力让这座小屋焕发异彩。而且,兴许咱们还能在街对面的果园里建几座房子。虽然现在看来那里只是一片荒地和几栋废弃的危房。”

“取得市政许可不灰(会)是什么难事。”库尔特说。

理智最终放弃了斗争。就算从墙里伸出的破电线跟倒掉的意大利面一样也不要紧,就算每个房间的墙壁土崩瓦解的沙砾像堆积起来的鼹鼠丘一样也不要紧。

是的,我可以忽视眼前的断壁残垣。我可以在眼前勾画出未来五年或更长一段时间的景象,在这番美景中,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事业。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怦怦直跳。

就这样,我和乔找到了属于我们那座房子。

对于我们的决定库尔特感到高兴,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不过,他也一点儿时间都不浪费。我们立马开车下山回城。

“咱们必须得按法律程序办事。”他说。“好在,文苏(书)没什么问题。阿朗索已经准备好房子的公证书了。”

我之前读过公证书或是房产转让契约的相关材料。由于这里大多数房子都是一代代继承下去的,所以很少有房主关心公证书的问题。能够买下一座早已准备好文书材料的老式西班牙房子实在是非常难得。

为了支付定金,库尔特带我们来到阿尔梅里亚的银行开户。银行很大,并且十分通透,里面有舒适的安乐椅、装在碗里的糖果、免费的咖啡、烟灰缸,咖啡桌上还摆放着杂志,专供等候的客户打发时间。我在心里把这里和我所熟悉的阴郁冷漠的英格兰银行对比了一番,我知道哪家会是自己的首选。

经介绍,我们见到了新任银行经理罗拉。这又是一个惊喜。这真的是我们的银行经理吗?罗拉十分可爱,黝黑的头发,性感迷人。她开始说话时(操着一口标准的英语),低沉的声音就像是深色的糖浆从甘蔗里流出一样。我发现乔看得直发呆,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脚。

气氛并不拘束,我们很快就开始直呼其名了。罗拉很迷人,办事效率又高,她仪态万千地回过头来招呼我俩去她的办公室,然后指导我们在签名处签字。我想起了英格兰那名西装笔挺但乏味无趣的银行经理。西苏塞克斯突然之间变得好遥远。

在流够了口水之后,乔终于将银行卡递过去付款,事情就这样办完啦。木已成舟。我们就要搬去阿尔普哈拉山脉上一座奇异的小村庄了,那栋破败不堪的小屋将成为我们居所。我和乔还有4个月的时间用来支付阿朗索房子的尾款。同时,他们会为我们准备好完成交易的正式文件。现在,除了返回英格兰,我们无事可做。

“真不敢相信我们真这么做了!”走出银行后,我叫起来。“我们已经交完定金了!真希望再不用回英格兰了。真希望我们能永远待在这里。”

“嗯,现在还不行,”乔说,“别忘了,等咱们真搬来以后,日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我们想在未来五年赚大钱,我们就得把这房子修到满意为止。”

“不过假如真的爱上了这里,我们也可以永远住下来。”我坚持着自己的梦想。

乔哼了一下说,“到时候看吧。”

假期结束了。我们要回英格兰好好准备一下,同时等待他们完成文件。是时候离开这宝蓝色的天空,回到钢铁丛林中去了。

回到英格兰后我们开始了准备工作。我们先找了家房屋中介处理房产出租事宜,又通过网络把钱汇给了远在西班牙银行的美女罗拉,之后我们还参加了西班牙语速成班。冬去春来,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等来了电话。

“喂,您好?”

“我是库尔特。”

“啊!您好,库尔特,最近挺好的?”

“还不辍(错)。你需邀(要)马上签字的那个文件,我一(已)经帮你更(跟)公证员约完了,5月23号12点去就行。”

“好的,我这就查航班,然……”可他已经挂掉了电话。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5月23日来到了公证员的办公室。软百叶窗隔开了阳光,头上的日光灯发着明亮耀眼的光。我们一起围坐在一张亮晶晶的椭圆形大桌旁。公证员坐在一张看上去相当尊贵的布面椅上主持公证,剩下的人都坐在红色的塑料椅上。在场的人除了我们,还有库尔特、库尔特的生意伙伴马尔科、美丽的罗拉和库尔特的律师妻子保拉。坐在我们对面的是阿朗索和他的妻子、他的三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以及他们各自的妻子、女儿和女婿,这一大家子人盛装出席,像落在电线上的燕子一样坐成了一排。

公证员整理了一下堆叠在他眼前的文件,然后举起一根手指示意大家安静。阿朗索的家人立刻不再嘁嘁喳喳地说话,安静地坐好。公证员感到满意了,这才开始工作。他大声缓慢地念起房产契约文书,整整16页一页不落。我们对此一窍不通,他还不如干脆读一下如何进行原子裂变的说明。我开始自娱自乐地观察起别人来。库尔特坐得笔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偶尔扑闪一下他金色的睫毛。他的律师妻子保拉每隔一会儿就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马尔科看起来很无聊,一直在清嗓子。阿朗索虽然面带微笑,但他显然并不知道公证员在说什么。他的妻子和女儿手拉着手,时不时对视一下。只有阿朗索的女婿认真地听着,他的头扭向一边,偶尔将目光从公证员身上收回来偷偷打量一下我和乔。

最后,文件终于签署完毕。美女罗拉从她的公文包里掏出了几叠钞票,然后递给了阿朗索。阿朗索刚要接过钱,他的女婿仿佛一只活板门蛛一样伸出手来截住了钞票,在他“刷刷刷”的数钱的声音里,公证员又念了一些文件。保拉和公证员最后指出了几点小的注意事项,“刷刷刷”的数钱声音还在继续。

我们没有注意最后钱放进了谁的口袋,但最终我俩接过一大串钥匙,这一动作就像发出了信号一样,气氛戏剧性地发生了转变。交易完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随着大家起身,椅子刮蹭地面发出声响,所有人都像过节一样开始握手。女人们则被拥抱,亲吻脸颊。

库尔特和马尔科是最后走的。

“谢谢你,库尔特,”我说,“谢谢你做事这么有效率。”

“这没什么。”他说,“我一(已)经把虽(水)电处理好了。”我们又握了握手,然后库尔特和马尔科就离开了。不能反悔啦,事情已经办完了,如今,我们在一个西班牙的小山村里拥有了一处房产。我握紧了手中那一大串钥匙,忍不住在人行道上跳了一小段吉格舞

“我们要搬去西班牙啦!我们要搬去西班牙啦!不再待在英格兰啦!再没有下雨天啦!”

路过的人都被我逗乐了,乔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把你的精力都用光了。”他说,“别忘了这周我们有多少活儿要干!”

英格兰学校此时正放期中假,因此我们可以在西班牙待上一周。既然我们已经拿到了房子的钥匙,那这周就有得忙了。我们想在夏天的时候搬过来,并打算现在就开始收拾房子。但是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实在是个艰巨的任务。

第一件事就是去超市买一辆独轮小推车。西班牙所有的独轮小推车似乎都是明黄色的,再配上绿色的把手。我拍了一张乔推着小推车穿过购物中心的照片,但我们再也没有看到那张照片,也没看到那一周里拍摄的任何其他照片了。

我们的旅馆房间在三层,房间里有一个可以俯瞰花园的阳台。那天早上我先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包不见了。

“乔?你看见我的包了吗?我记得放在椅子上了,但怎么也找不着了。”

“没见过。要是每次你找不到包的时候都有人给我一欧元,那我早就是富豪了!你的包应该就在附近。你今天早上去过阳台吗?”

“没有,怎么啦?”

“嗯,阳台的推拉门没关严。”乔把阳台门推开走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隔壁房间的男士也走到了阳台上。

“早。”乔一边伸懒腰一边对他说。

“哦,你好。”那位男士说,“我就是过来躲躲我的老婆。她又找不到包了。”

“开玩笑吧!”乔被逗乐了,“我老婆也是!她正在找包呢。”

他们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然后睁大眼睛盯着对方。

贝蒂娜做的火腿、番茄与蒜香味吐司

面包切片(将法棍面包斜刀切片)

1瓣大蒜,切两半

1个熟透的番茄

将赛拉诺火腿切成薄片,也可选用普通火腿

特级初榨橄榄油

制作方法

将烤架预热。

烤好面包,趁热用对切的大蒜擦抹面包片进行调味。

再用对切开的番茄擦抹面包片,将番茄汁肉挤进去,越多越好。

加入少量盐和现磨胡椒粉。

滴几滴橄榄油,在面包片上放火腿。 UGDdJ+9dN12hQV1PWxxQcDn6yp/+JSGC5mCEboANQAjcYhpCNJUQMM9RYNg8FA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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