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转过身来,看见说话的女人找到了钥匙,得意地将它们抛来抛去。她用流利的西班牙语大声跟一起喝酒的朋友们道别。
这么好的机会决不能错过。在她大步走过我们桌边时,我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你是英国人吧?”我承认,这样的搭讪毫无新意,但达到了预期效果。她停了下来。
“我是维姬,这位是乔,”我介绍道,“我们很喜欢这个地方。你在这儿生活了很长时间了吧?”
朱迪思很特别。她身材健硕,大概60多岁,头上一根粗粗的辫子一直蜿蜒到背部。她身着一件英国乡村式花呢上衣,脚踩一双舒适的休闲鞋。
我们握了握手,她便一屁股坐在乔为给她拉出的椅子上。“25年了,”她说。“天啊,时间都去哪儿了?”
“看起来,你在这儿过得很愉快,”乔说。
“这个地方真是屌爆了,”她边说边将身体向前倾,膝盖微微分开,然后继续把玩手里那串钥匙。“你不知道,这里的气候对老妈的风湿病大有好处。”
虽然总会用些粗话加强语气,但朱迪思实际非常有教养。尽管她的外貌和行为像一位古怪的英国贵族,但她似乎在西班牙这个偏远的角落里生活得怡然自得。从她在酒吧跟人相处的方式也可以看出,村民们是接纳并尊敬她的。她对我们很友好,还为我们提供了很多信息,用她尖锐的嗓音回答了我们所有不确定的问题。
“西班牙人非常悠闲,”她说,“拿我们的清洁工安娜来说吧,你得在她身下放根炸药,她才会去干活。”
“你想过回英格兰生活吗?”我问她,心里同情起可怜的安娜。
“天啊,亲爱的!”她鼓着眼睛说。“绝对不要!我对英国那老破地方没有一丁点儿留念!”
终于,她看了看腕上的男士手表。
“真该死!”她叫起来。“看看都几点了!老妈肯定担心我了。上我家坐坐吧,正好见见我妈,好不好?”
乔和我欣然同意,匆匆在格朗佩酒吧付了账,跟着她出了酒吧,走进灿烂的阳光里。
“你们在哪儿呢,小杂种?”我们刚走到外面就听她叫道。乔看起来被震住了,我也愣在那里。这时几只小狗从树阴下跑了出来跑到她跟前,我们这才明白她叫的不是我们。
“你养了几条狗?”我蹲在这群喘着粗气的狗之间问她,
“9条,”她简短地答道,“那边那一只叫‘哈夫 ’。”
我看上去一定是一脸的迷惑。
“它是最近养的,我们总是说永远也不养10条狗,于是它来我家的时候,我们给它取名叫‘半条儿’。这么算的话我们现在只养了9条半的狗。天杀的西班牙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应该如何照顾动物!”
朱迪思的房子就在格朗佩酒吧所在街道的旁边。她用一把超大的钥匙打开了一座高大的对开门,我们被领进了一片无尽的黑暗里。等眼睛逐渐适应了,我们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阿拉丁的藏宝洞里。客厅里摆满了结实的英国古董家具,上面闪烁着时代与历史的光亮。墙上挂着巨大的镜子。墙面上布满了小饰品和值钱的小古玩。走近一看,硕大的餐具柜和红木餐桌腿都已褪色,有些地方还被狗咬裂了。
书架被许多落了灰的雕像,还有一摞摞的书压得有些弯曲。时不时地,一团团模糊的影子移来晃去,我们能看到的是,到处都有猫在睡觉。一只猫横卧在壁炉架上,另一只趴在大钢琴上。一束阳光从木制百叶窗帘的缝隙间照了进来,舞动的尘埃和猫的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老妈,”朱迪思一边大声说,一边敲着一盏蒂凡尼台灯。这时一个人从一张华丽的躺椅上舒展开身体,将一只橘黄色的猫赶到地上。“那么我们小酌几杯。”
我们被朱迪思的老妈迷住了。她的年纪一定有85岁以上,身上穿着一件精致的蕾丝连衣裙,胸口开得很低,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的乳沟被最大限度地展现出来。她镇定自若地躺在那儿,像一只性感的猫咪,浑身散发着不仅是魅力还有香奈儿5号的香气。
“很高兴认识你们,”老夫人边说边伸出手来与我们握了握,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乔和我在这里待了差不多1个小时,我们被猫猫狗狗围着,坐在老式沙发里与这两位热情的女士对饮。
“我从英格兰的主教那里得到豁免,”朱迪思大声说。“你也知道,我得在这里做礼拜。该死的天主教徒不愿意在啤酒厂搞狂饮。我早晚要把牧师的观念纠正过来,是不是啊老妈?”
恰好在这个时候,村里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好像对朱迪思的话深表赞同。她的老妈正在欣赏自己的手指甲,完全忽略了朱迪思的声音。一只长得像拖把一样的长毛小狗在地板上拱着坐垫。
“哎,亲爱的。如果你们真想要搬到这儿住,我建议你们跟库尔特聊一聊,”朱迪思边说边在教堂时事通讯的背面潦草地写下一个电话号码。“不要找镇上那些该死的房产中介,都是骗子。记得跟我汇报你们的进展。”
最终,我们感谢了朱迪思,并跟她的老妈道别。我们手里紧紧攥着库尔特的电话号码,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看上去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这一半是因为刚喝了红酒,另一半是因为动物的毛发。
朱迪思的声音不停地在我们耳边回响,“跟你们说吧,这绝对是实诚到家的一个人,”我们第二天便联系了库尔特。他是一位私人房产中介,专门给外国人找房子,典型的德国人。虽然英语的发音有些古怪,但他能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还娶了一位名叫保拉的西班牙律师。另外,他还有一位商业伙伴,名叫马尔科,在市政厅上班。这真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组合。我们相信他就是能够最终帮我们找到房子的人。
我们在约定的时间到达朱迪思所在村子的广场,就在市政厅的外面。几位年长的西班牙人坐在长凳上,停下了他们的谈话看着我们。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士,像看怪物一样审视着我们。我俩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库尔特握手的方式显示了他工作效率之高。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彻头彻尾的日耳曼人。讲话时头上卷曲的黄头发随之一上一下地抖动,好像在强调他讲话的内容。
“我腰(要)带你们看3所房子,”他说,“我希望你们现在都铆足了劲。”说着他就向街上走去。
他迈开健壮的双腿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可怜的我俩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我们极力想跟上他,注意着他下一步向前还是向后。他经常出其不意地向左转或向右转,这让极力想要跟上节奏的我和乔经常重重撞在一起。那场面看起来一定像劳莱与哈代 电影里的场景一样蠢。
第一座房子没有房顶。
“这个房子可以吗?”乔努努嘴低声问我。我转了转眼珠,没有回答。库尔特不理会我们沮丧的表情,炫耀般地打开了前门。
“没有抢,但有棵棕榈树”
“这座房子不错,”他说。“所有的房间都很大。”
嗯,这一点倒是真的。所有的房间都明亮通透,没有屋顶的房子就应该是这样。厨房里,地板砖缝间长出了丛丛杂草。我们在一间卧室里停了一下,抬眼望了望头顶上面的天空。
“这里,呃,很不错,”我说,“但实际上我觉得我们可能更喜欢有屋顶的房子。”
库尔特惊奇地挑了挑他亚麻色的眉毛,好像我们要求的是室内桑拿或是家庭影院什么的。
“哈,我想你们回(会)喜欢下一座房子的。有屋顶的那种。”
我俩松了一口气,然后被带到山上去看下一处房子。它孤零零地立在一片光秃秃的土地上,只有一棵乱蓬蓬的棕榈树在那里站岗。
“这房子也不错。它有屋顶,还有棵棕榈树。”库尔特的蓝眼睛盯着我们,看我们“这次”还想找什么茬儿。
说句公道话,这座房子从前面看起来很好,但是疏于管理。乔消失在房子拐角处,而库尔特正摸索着把钥匙插进锁里。
好吧,房子是有屋顶,还有棵棕榈树。我禁不住有些激动。库尔特终于把锁打开,想要推开门。可门却一动不动,于是他又用肩膀顶了顶,可门还是纹丝不动,逼着他使了一脚猛烈的日耳曼踢。这回成功了。门摇摇晃晃地开了,库尔特和我都吃了一惊。房间的正中央站着乔。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吃惊地问。
“房子背面没有墙,有个侧面也没有。”
“虽然没有抢(墙),但这是座好房子。它有屋顶,还有棕榈树,”库尔特说,他平复了心情,自认为我们一定会忽视这点小瑕疵。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是不是露出了一丝幽默的神情?
我们继续在房间里游荡。乔说得对,几面墙已经塌陷进去,一些石头正堆在当初倒塌的地方。小鸟儿们尖叫着从厨房飞了出来,我们的到来打扰到了它们。软毛兔和山羊的粪便在脚下咯吱作响。两只野猫忽然从角落里窜出来,偷偷溜到山坡上。伴随着一阵冷风,又有一些散乱的垃圾被吹进了房间,吹到长久以来堆积瓦砾的土包上。
“我想我们需要一座有屋顶也有墙壁的房子,”乔坚定地说,我也点了点头。
库尔特并没有气馁。我们走出房间,他在我俩身后再次锁上房门。
“这房子没有墙,锁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好奇地问。
“保险起见,”他边说边拂了一下眼前的头发。“现在,我还右(有)一处房子。这座房子非常好。有墙,有屋顶,但没有棕榈树。你们跟我来。”于是我们又爬回到车里。
也许鹌鹑飞过去只有1公里远的路,但我们整整开了8公里才到了下一个村子,埃尔奥约村。路上没什么人,库尔特都快把车开飞了,我们就这样到达了山顶。没有任何征兆,他突然转向一条单行道,那条路在悬崖边上,很有掉下去的危险。一丛丛深绿色的冷杉树扎根在山坡上。经由一代又一代的农民开垦出的梯田上,整整齐齐种着一排又一排的橄榄树。扁桃树上白色的花朵静静绽放。
库尔特放慢了车速好让我们看到下面的风景。我们凝视着山下,欣赏起第一次谋面的埃尔奥约村。开始的时候原本有雾笼,不一会儿风就将那缥缈的云雾吹走了。埃尔奥约村是一个典型的摩尔式白墙建筑风格的村子,比朱迪思的村子小得多。村舍在山谷深处的低洼地拥挤在一起,四周有古老的山坡作庇护。这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屋舍,大多非常古老,许多已经破旧。狭窄的街道将一排排房子分离开来。村子中心是一个广场,值得夸耀的是这里绿树成荫,广场上有一些座椅以及一座喷泉。教堂虽然雄伟壮丽,却被刷成了令人惊异的粉红色。几座现代风格的房屋矗立在村子的边缘。
我发觉自己屏住了呼吸,完全被下面的画面迷住了。库尔特开始加速,我们沿着一段迂回曲折的道路向下驶去。
他把车停在广场后,我们一起从车上下来。这里除了几只无聊的狗和从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炊烟之外,找不到一点生命的迹象。
“这里好安静,”我轻声说。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只公鸡打鸣的声音。
“Ja,日后你会拥右(有)很多安静与祥和。没有人回(会)来打扰你们。”他走到一个小巷里,我和乔紧紧跟在他后面。接着他一下子停了下来,搞得我俩从后面撞上了他。
阿朗索是这座待售房子的主人,此刻他正面带微笑站在门口迎接我们。他个头不高,体格强壮,背驼得像橄榄树干一样。乔和库尔特与他握了握手,而我则被他逮住亲了亲脸颊,左右各一下,西班牙式见面礼 。
这座房子挤在一排连栋房屋的中间,从外面看起来简直毫无生机。它又小又窄,看上去像是要将邻屋挤开好谋求更多的空间。房子的正面只有一门一窗的宽度。阿朗索和库尔特站到一旁好让我们能够进去。
香辣番茄酱脆皮土豆炸辣味马铃薯
4人份
土豆1公斤(2磅),去皮,切成2厘米(1寸)方块
1个小洋葱,细细切碎
2瓣蒜,捣碎
盐和现磨黑胡椒粉
500克(1磅)番茄
3勺(辣椒粉)
1/4勺番椒粉
1/4勺切碎的新鲜百里香
1勺番茄酱
橄榄油,用于油炸
切碎的欧芹作为花色配菜
制作方法
将土豆煮5到10分钟至半熟状态。沥干水。让蒸汽释放1分钟左右,然后把锅使劲摇一摇。这样能让土豆表面松弛。静置一旁。
将土豆表面切一个十字然后放入开水中10到15秒,再将其放入冷水中,这样加工过的土豆易于去皮。将土豆切块。
将洋葱煎至发软,加入大蒜,红辣椒,百里香和辣椒粉,再加热几分钟。
加入切好的番茄和番茄酱进行烹制,揭开锅盖,直到酱汁收干,这个过程大约需要20分钟。
在烹饪期间,加入盐和辣椒调味。如果酱汁太干,加入少量水。
与此同时,再次加热煎炸用油,将土豆炸至金黄色。这样能使土豆外皮酥脆防止酱汁渗入过多。做好的土豆口感应为外焦里嫩的。
上桌前,将土豆放入碗中,浇上辣汁,并撒上切好的欧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