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迦太基／古罗马

一场战争奠定罗马人统治
■ 公元前 237 年～公元前 202 年

在公元前3世纪的最后三四十年间，地中海南岸文明古国埃及正处于托勒密王朝的鼎盛时期，而东方的另一个文明古国中国则经历着从“秦王扫六合”到楚汉相争再到西汉建立的巨变。同时，在遥远未知的拉丁美洲，辉煌的特奥蒂瓦坎文明和蒂卡尔文明即将兴起。而对于伊比利亚半岛居民来说，一场公元前218年爆发的战争决定了他们未来数百年的命运。

两强争霸战

在公元前 218 年爆发的这场战争史称第二次布匿战争。它其实并非伊比利亚半岛的内部事务，甚至与“伊比利亚人”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当时地中海沿岸两大强国之间的争霸战争。要说清楚这场战争的起因和来龙去脉，我们还要先来了解一下这两大强国——罗马和迦太基。

罗马是传说中于公元前 753 年建立在 7 个山丘上的城市，不过当时还非常简陋，很可能只是一些村落的联合。到公元前 509 年，罗马人摆脱了伊特鲁里亚人的统治，建立起新的共和国，即罗马共和国，罗马进入共和时期。

在短短两百多年间，罗马渐渐强大并开始向外扩张。他们反过来征服了伊特鲁里亚人并击败了希腊人，占据了几乎整个亚平宁半岛，而且其影响力渐渐扩展到西南欧洲和海上。也就在这时，他们遇到了一个强大的敌人——迦太基人。

迦太基人其实是腓尼基人在北非的移民后裔。大约在公元前 9 世纪末，腓尼基城邦中的推罗国向北非大量移民，并在今天的突尼斯建起迦太基“新城”，由此产生迦太基国。迦太基人继承了腓尼基人的航海和贸易天才，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建立起了强大的军队，以维护海上霸权，保护海上贸易。

在遭遇罗马人之前，迦太基人先是与伊特鲁里亚人联盟，战胜了腓尼基人，后又击败了伊特鲁里亚人和希腊人，从而相继控制了科西嘉岛、撒丁岛、西西里岛等地中海上岛屿以及伊比利亚半岛南部地区，一跃成为了地中海上的强国。

于是，整个西地中海地区就只剩下罗马共和国与迦太基国这两大强国了。然而两雄难以并立，尽管罗马和迦太基多次协商划定出各自的势力范围，但罗马人越来越觊觎海上霸权，而迦太基人也难以容忍罗马人的存在，“两强争霸战”终于爆发了。

双方第一次交锋——布匿战争，它之所以被称为布匿战争，是因为罗马人称迦太基人为布匿人。这场战争发生在海上，从公元前 264 年到公元前241 年共持续了 15 年。罗马人通过一系列海战大败迦太基海军，进逼迦太基本土，最终获胜并夺取了西西里岛。战后的几年间，罗马人又占领了科西嘉岛和撒丁岛，称霸地中海。

一心报国仇

罗马人的胜利并没能遏制住迦太基人的野心，尤其是没能阻止他们在伊比利亚半岛扩张的脚步，反而激起了他们复仇的欲望。迦太基人酝酿着更大规模的战争。

在第一次布匿战争之后，迦太基人的海上风光不再，于是转而把目光更多地投向富饶的伊比利亚半岛。公元前 237 年，迦太基名将哈米尔卡·巴卡率军登上伊比利亚半岛，来开创新的基业。与之同行的有他的女婿哈斯德鲁巴，以及他的三个著名儿子——汉尼拔·巴卡、哈斯德鲁巴·巴卡和马戈·巴卡。“巴卡”在迦太基语中乃是“雷霆”之意，故此哈米尔卡的这三个儿子又被称为“雷霆之子”。而在三人中，汉尼拔·巴卡更是出类拔萃，他时年仅 9 岁，最终成长为罗马共和国的宿敌，世界军事史上杰出的军事家和统帅。

哈米尔卡从加的斯登陆，开始征服伊比利亚半岛，很快就在半岛上站稳了脚跟并建立起一个“白色的城堡”，这个据点可能在今天的阿利坎特。哈米尔卡四处征战，采取铁腕和怀柔两手政策威慑和拉拢半岛上的伊比利亚人各部落。然而在一次战役中他战败了，不久之后就死去。接下来接替哈米尔卡统帅地位的是他的女婿哈斯德鲁巴，他继续了哈米尔卡的扩张政策，并渐渐控制了塔霍河与埃布罗河以南地区，并建立起新迦太基城（今卡塔赫纳），甚至被伊比利亚人推举为国王。但他依然命运不济，被一个伊比利亚奴隶所暗杀。

哈米尔卡与哈斯德鲁巴翁婿分别在伊比利亚半岛征战多年，哈米尔卡死于公元前 229 年，哈斯德鲁巴死于公元前 221 年。而这时，接替哈斯德鲁巴成为新任迦太基统帅的，则是 25 岁的汉尼拔·巴卡。

汉尼拔·巴卡自幼随父从军，父亲死后又追随姐夫。他长年征战，已成长为一名卓越的军事指挥官。而更重要的是，根据传说，哈米尔卡曾要求他的三个儿子发誓终身仇视罗马，以战败罗马、报仇雪恨为己任——这不仅是家恨，而且是国仇。

誓言激励着汉尼拔，他上任之后继续向北扩张，很快便把迦太基人的统治范围扩大到了梅塞塔高原，他则挥师萨拉曼卡，甚至抵至埃布罗河。特别是在公元前 219 年，汉尼拔派大军包围了一座埃布罗河南岸城市萨贡托，命令该城投降。这件事激怒了罗马人，罗马人并开始对汉尼拔发出严厉的警告。

事实上，还在哈斯德鲁巴生前的公元前 226 年，罗马人就曾与迦太基人签订了《埃布罗条约》。条约规定迦太基人不得向埃布罗河以北扩张，并保持一些城镇的现状，这其中就有萨贡托。但汉尼拔觉得此刻向罗马人复仇的时机已经成熟，就要趁他们泥足深陷于与高卢人和伊利里亚人（一支生活在今巴尔干半岛西部的古印欧语系民族，与古罗马之间发生过两次伊利里亚战争）的战争之际大展雄才，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呢？

公元前 218 年初，汉尼拔终于下令向不肯屈服的萨贡托发动进攻。罗马人被迫向迦太基人宣战，第二次布匿战争爆发。而此时的汉尼拔本人，则做出了一个几乎令罗马共和国灭亡的大胆行动。

战火烧向意大利

就在第二次布匿战争爆发，萨贡托陷落，而罗马人还在调兵遣将，准备对伊比利亚半岛和北非的迦太基本土发动进攻的时候，汉尼拔已经开始北上。然而，这次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全面占领伊比利亚半岛，而是直捣罗马。

公元前 218 年春天，汉尼拔率领着一支约 9 万步兵、1.2 万骑兵以及37 头战象的大军翻越比利牛斯山进入南高卢，又沿着这片今天法国南部的海岸地区边打边走，经罗纳河谷向东挺进到阿尔卑斯山。当他到达阿尔卑斯山时，已经到了这座欧洲中部著名的山脉冰天雪地的时节，然而他坚定地率领他的大军冒着严寒翻越了这条山脉，并在付出沉重的代价之后奇迹般地出现在亚平宁半岛上。

尽管军队减员严重，战象也所剩不多，但汉尼拔的大胆战略已经收到了奇效——罗马人迟迟才弄清楚他真实的战略意图，直到汉尼拔军队突然出现在阿尔卑斯山以南才仓促应战。罗马军队派当年的两位执政官及远征军统帅普布利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即老西庇阿）与提贝里乌斯·塞姆普罗尼乌斯·隆古斯先后率军阻击汉尼拔的大军。然而他们先后落败——老西庇阿所部在提基努斯河战役中被击溃，他本人也受了重伤；塞姆普罗尼乌斯驰援的 4 万罗马大军则在接下来的特雷比亚河战役中几乎被全歼。

提基努斯河战役和特雷比亚河战役分别发生在公元前 218 年 11 月和 12 月。汉尼拔两战两胜，声威大震，奠定了他在意大利北部的基础，众多高卢部落纷纷投靠。而此时严冬来临，罗马和迦太基双方短暂休战，汉尼拔将大军驻扎在波河谷地。

第二年（公元前 217 年）春天，在兵员得到补充，汉尼拔重新展开进攻。这一次他又以出人意料的战略战术震惊了罗马人。他率领 4 万大军翻越亚平宁山脉，渡过阿那斯沼泽，绕过罗马大军，出现在通往罗马的大道上！

罗马方面此时已派驻两路大军在意大利北部通往中部及罗马城的两条大路上堵截汉尼拔军队，其中一路大军由新任执政官盖乌斯·弗拉米尼乌斯·尼波斯指挥。汉尼拔在意大利中部的特拉西美诺湖畔设下埋伏弗拉米尼乌斯，诱使弗拉米尼乌斯出战。弗拉米尼乌斯最终中计，遭到汉尼拔伏击，其所部 4 万余人几乎全军覆没，他本人也战死了。

公元前 216 年 8 月初，在特拉西美诺湖战役之后，汉尼拔又取得坎尼战役的胜利，并赢得了一些意大利城邦甚至东方马其顿王国的支持。这几乎动摇了罗马共和国的根本，险些令其就此灭亡。但是罗马人从惨败中汲取了教训，不再和汉尼拔正面作战，避其锋芒；而汉尼拔又因缺少攻城器械无法正面进攻罗马，双方由此进入僵持阶段。

结局逆转半岛易主

汉尼拔在意大利所向无敌，罗马的任何一位指挥官都无法阻挡他。然而罗马人没有屈服，他们也很有眼光，很快就抓住了扭转战局的关键。

事实上，还在汉尼拔率军挺进亚平宁半岛之际，罗马人就已经组织起两支大军准备远征北非迦太基本土及伊比利亚半岛，这其中就有后来回防意大利本土，在提基努斯河与特雷比亚河之间与汉尼拔大战的老西庇阿。而在当时，老西庇阿并未完全放弃远征计划，而是同时派出他的兄弟格奈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和一支部队继续朝伊比利亚半岛进发。后来他本人和他的儿子——同样叫作普布利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的大西庇阿也来到半岛，开辟了另一个战场与迦太基人作战。

被汉尼拔留在伊比利亚半岛保卫大本营的是他的兄弟哈斯德鲁巴。然而格奈乌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一来到伊比利亚就控制了埃布罗河北岸。公元前 217 年，老西庇阿和大西庇阿率军增援，将哈斯德鲁巴压制在埃布罗河以南。在接下来的几年间，西庇阿兄弟、父子节节进攻并频频取胜，哈斯德鲁巴又被迫返回北非平定努米底亚（古柏柏尔人王国，控制今阿尔及利亚东北及突尼斯部分地区）叛乱。公元前 212 年，罗马大军收复了萨贡托。

然而，第二年（前 211 年），哈斯德鲁巴率军从迦太基返回，两军激战，老西庇阿兄弟先后战死，罗马军队受到重创。这时候担起重任的是大西庇阿，他接过父亲的指挥权，率军继续与迦太基人奋战。

大西庇阿在罗马历史上赫赫有名，他的军事才能和成就也远胜父辈。在其后数年间，他平定了埃布罗河以北，奇袭了新迦太基城，并战败哈斯德鲁巴。哈斯德鲁巴这时却无心恋战，被迫赶往意大利增援他的哥哥汉尼拔。但他这一去就再没能回来，最终战死在意大利战场。

哈斯德鲁巴离开之后，大西庇阿开始横扫伊比利亚半岛，公元前 206 年取得决定性胜利。公元前204 年进入北非，对迦太基本土实施进攻。此时，依然坚持在意大利南部并且令罗马人头疼的汉尼拔因为本土危急，被迫于公元前 203 年返回北非。公元前 202 年扎马战役中，大西庇阿一战成功，打败了汉尼拔。迦太基被迫求和，第二次布匿战争以罗马人的胜利告终。而伊比利亚半岛未来数百年的命运，也从此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