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元5世纪开始,随着气候条件的改善,原本居住在低地国家范围内的日耳曼人大规模东迁,在今天的荷兰北部出现了大量的新移民,其中大部分是撒克逊人、安格尔人和朱特人,但是他们中的许多人并没有留在那里,而是迁往了英格兰。留在荷兰北部的这些迁徙者和当地的弗里斯人相融合,最终被称为“弗里斯兰人”,并且成为现代弗里斯兰人的祖先。
在罗马帝国崩溃之后,弗里斯兰人开始进入一个全新的发展时期,他们是欧洲西北部商业贸易的主要参与者。在 550 年左右,弗里斯兰人的水上贸易得到了大规模发展,并且占据了一些土地肥沃的领土,开始出现具有一定权力的领导者。和日耳曼民族一样,弗里斯兰人最初仅有酋长作为领导者,当发生战争时,这些酋长们的身份才会发生转变,并在此基础上逐步贵族化。公元 6 世纪,由不同的部落联合起来的弗里斯兰王国逐渐形成,统治领域延伸到了莱茵河三角洲的马斯地区,现在荷兰的大部分地区都在弗里斯兰王国的统治之下。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研究认为,荷兰北部的韦斯特戈就是弗里斯兰王国的一个核心区域。
630 年,法兰克国王达戈贝尔一世征服了奥德莱茵以南的地区,基督教开始传入弗里斯兰,弗里斯兰人在乌得勒支建造了第一座教堂。而此时面对法兰克的入侵,弗里斯兰人不得不暂时退却。650 年左右,随着达戈贝尔一世的去世,弗里斯兰人再度回到莱茵河三角洲,并且将乌得勒支建成弗里斯兰国王的驻地。在弗里斯兰国王奥尔德吉斯统治时期,弗里斯兰和法兰克的矛盾进一步升级。尤其是他的儿子拉德伯德继位之后,弗里斯兰和法兰克关于领土的冲突进入白热化,战争一触即发。
蚀刻版《弗里斯兰地图》
荷兰国立博物馆藏。地图刻制印刷于 1677年左右,地图的左下方是地图名称和由海洋生物环绕的弗里斯兰徽章,右上角是沿海岛屿的放大细节图,右下角绘制的是弗里斯兰的农业产品和牲畜——黄油、奶酪、谷物和牛。通过这幅地图我们可以看到弗里斯兰统治的大部分区域。
拉德伯德虽然算得上弗里斯兰王国比较有作为的国王,但是他面对的对手更为强大,这就是法兰克王国的宫相丕平二世。689 年,拉德伯德率军占领了当时欧洲最大的交易场所之一的杜里斯特。针对弗里斯兰的进攻,丕平二世迅速做出部署,进行反击。拉德伯德被丕平二世包围在了杜里斯特附近以前罗马人建造的城堡,并将拉德伯德彻底击败,同时进占莱茵河以南。虽然弗里斯兰人实力仍存,但是法兰克人却已经逼近乌得勒支。689 年的杜里斯特战役是弗里斯兰—法兰克战争的开端。
刺绣《拉德伯德拒绝接受洗礼》
荷兰乌得勒支加大肋纳会院博物馆藏。这幅制作于16世纪的刺绣作品,描绘的是弗里斯兰国王拉德伯德拒绝接受洗礼的事情。画面中拉德伯德赤身裸体地从洗盆中出来,旁边是尴尬的主教和神职人员。拉德伯德之所以在最后一刻拒绝受洗,据传说是因为拉德伯德在受洗的时候曾问道:“我的祖先是否也在天堂?”旁边的人回答说:“如果他们没有接受洗礼,他们肯定会下地狱。”听了这句话,拉德伯德迅速取消了洗礼并说:“我宁愿和我的祖先一起待在地狱里,也不愿意和一群我不认识的穷人待在天堂里。”
杜里斯特战役之后几年,拉德伯德开始与丕平二世讲和,他主动放弃了奥德莱茵和茨温之间的土地,弗里斯兰的南部边界收缩到现在的根特和布鲁日之间。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拉德伯德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丕平二世的儿子,用联姻换来了和平。714 年,随着丕平二世的去世,法兰克爆发内战,拉德伯德借机参与到法兰克内战之中。716 年,拉德伯德重新夺回乌得勒支附近和杜里斯特,并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取得如此胜利,拉德伯德信心爆棚,开始筹划入侵法兰克的战争,并为此组建了一支强大的军队。然而,上天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719 年,拉德伯德撒手人寰,他的战争计划被迫中止。
在拉德伯德去世之后,弗里斯兰王国开始走下坡路。而此时的法兰克在丕平二世之子查理·马特的率领下,走出了内战,并且将目标对准了弗里斯兰,迅速将韦勒以西地区纳入囊中。查理·马特采用分化瓦解的手法,进一步拉拢弗里斯兰的贵族,弗里斯兰王国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下。733 年,查理·马特开始对弗里斯兰发动进攻。第二年,双方在博恩展开激战。这次战役中,弗里斯兰国王波波的军队被全歼,波波本人也战死沙场。经此一役,弗里斯兰王国彻底走到了尽头,劳沃斯西部所有的地区都被法兰克占领,仅有东部一隅属于弗里斯兰人。
弗里斯兰人虽然丧失了独立地位,但是他们针对法兰克的反抗并没有停止。弗里斯兰人的反抗不仅表现在武装起义上,还表现在对基督教传入的抵制上。这其中最具代表的事件是博尼法斯谋杀案。博尼法斯是法兰克王国的一名传教士,随着法兰克王国的强大,博尼法斯的传教活动也逐步深入到法兰克占领的地区。早在 716 年的时候,博尼法斯就曾在弗里斯兰传教,但效果不大。754 年,博尼法斯带领两名助手、仆人和一群士兵再次来到弗里斯兰。对于被征服的弗里斯兰人来说,博尼法斯的这次行动更像是一次武装传教。来到弗里斯兰之后,博尼法斯为大量的弗里斯兰人施洗,并召集新的皈依者参加集体聚会,声势浩大。就在这场集会结束的第二天即 754 年 6 月 5 日,博尼法斯、两名助手及士兵等 52 人被弗里斯兰人在多克姆杀死。这就是博尼法斯谋杀事件。后来博尼法斯被追封为圣徒,成为荷兰历史上的知名人物。
乌得勒支是荷兰乌得勒支省的省会,也是荷兰第四大城市。乌得勒支的建城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47年罗马人在莱茵河畔修筑的要塞,这个要塞有500名罗马士兵驻守,还有大量的工匠、商人和士兵家属。由于日耳曼人的入侵,270年罗马人撤离。从270年到500年这个城市的历史不为人知。进入中世纪之后,乌得勒支成为尼德兰北部最重要的城市。695年,威利布罗德被指派为弗里斯兰主教,公元8世纪初,丕平二世将乌得勒支赠予威利布罗德,将之作为他向北方传教的基地。1122年,乌得勒支取得城市资格,从此开启了乌得勒支崭新的历史,在整个荷兰的建国历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荷兰多克姆市圣博尼法斯公园的博尼法斯雕像
782 年,弗里斯兰人在弗里斯兰王国故地东部劳沃斯发动起义,起义热潮迅速蔓延到西部。783 年,法兰克国王查理曼派军镇压起义。785 年,弗里斯兰起义被彻底镇压。为了惩罚弗里斯兰人,查理曼剥夺了弗里斯兰男性的继承权,让他们丧失了自由人的身份。793 年,弗里斯兰人发动了最后一次起义,依然被查理曼残酷镇压,自此之后,弗里斯兰人彻底臣服于法兰克人的统治之下。
版画《博尼法斯遇刺》
荷兰国立博物馆藏。这幅版画作品反映了博尼法斯遇刺身亡的情景,博尼法斯后来被追认为圣徒。这看似是一次传教过程中的恶性事件,却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弗里斯兰人反抗法兰克统治的不满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