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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日韩经贸合作中的美国因素

中日韩经济合作面临着“亚洲悖论”的挑战。一方面,区域内国家之间经济相互依赖程度持续提升;另一方面,区域内国家之间在政治和安全方面的合作并不紧密甚至出现倒退。其中,美国因素发挥着至关重要的干扰作用。美日、美韩继续维持同盟体系,中美关系则充满变数。中日韩经济发展合作不可能忽视来自美国的影响,而且也应当重视美国对区域合作的影响力。

(一)美国亚太政策由“再平衡”转向“印太战略”

与奥巴马政府时期强调“亚太再平衡”不同,特朗普政府一上台就宣布退出TPP,以实现其竞选承诺。美国虽后有重返迹象,但意愿并不强烈。2017年6月1日,特朗普总统宣布美国将退出《巴黎气候变化协定》,同年7月12日,美国宣布要求重新谈判《美韩自由贸易协定》,并于2018年1月5日开启《美韩自贸协定》谈判。虽然特朗普政府实施“美国优先”的政策,看似对亚太地区的重视不再那么高,实际上,从特朗普总统对外交流活动上来看,特朗普政府对亚太地区仍然是非常重视的。特朗普政府虽鲜少从地区层次讨论其亚太战略逻辑,也很少阐述东北亚或者东南亚这些次区域的地位与作用,但在朝核问题上却表现出高度的重视,并促成美朝首脑新加坡会谈。在经济层面,特朗普政府退出TPP协定后,其亚太经济政策转向重新平衡双边经济关系,着力解决美国与亚洲国家的贸易不平衡问题,向各国强调“不能再占美国便宜”的信号。在此政策调整下,美国重启对日、对韩贸易谈判,对华发起“301调查”并提高关税壁垒。在亚太问题上,2017年10月,特朗普政府就推行“自由而开放的印太战略”,但“印太战略”并没有清晰的细节,基本上还停留在安全外交领域,尚未拓展到广泛的经济领域。日本、印度和澳大利亚等国对中国崛起长期存在战略焦虑,希望美国能重返该地区发挥主导作用。特朗普政府希望通过“印太战略”试图牵制中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2018年7月30日,美国国务卿蓬佩奥(Mike Pompeo)表示,华盛顿需要一个“自由开放”的亚洲,反对任何企图称霸亚太的国家。美国宣布向合作伙伴提供帮助,以确保其安全,并且在不损害其居民尊严的情况下为这些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提供协助。美国已宣布在亚太地区成立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基金,先向新兴亚洲市场的新科技、能源和基础设施投资1.13亿美元,以此来强化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利益。2018年8月4日,在新加坡期间蓬佩奥宣布,华盛顿将向印太地区追加3亿美元投资,帮助地区加强安全。随着美国加大对该地区的投资,“印太战略”似乎开始走向实质化。

(二)中美大国关系中竞争与摩擦增多

特朗普政府执政以来,中美关系更加复杂和难以驾驭。过去中美关系也有过磕磕绊绊,但从未像今天这样难以理解。中美正式建交40年来,良好的中美关系对双方来说都大有裨益。中美两国作为当今世界上第一大和第二大经济体,双方关系不仅影响各自国家,而且具有超出双边的全球性影响。中美贸易摩擦持续加剧表现出中美关系的复杂性,并已引发全球范围的担忧。中美两国虽然仍存在难以割断的共同利益,但两国关系中的矛盾分歧点逐渐增多。特朗普政府对华采取贸易保护壁垒并在国内取得较多共识,意味着中国的崛起已让美国感到不安和威胁。当一个正在崛起的大国威胁要取代一个现有统治者时,警钟就会敲响,提示前方危险。由此推知,中美竞争性冲突几乎是不可协调的。特朗普总统比以往任何人都更能挑战过去40年来延续中美关系的基本前提。中国既然不会放弃迈向制造强国和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追求目标,美国就可能会认为其领导世界的地位将遭遇挑战。如何避免跌入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需要双方政治家表现出超越常识的传统智慧,寻找超出二战后“华盛顿共识”的新共识。中美可能面临长期竞争而非战争的局面,两国关系在变好之前的道路将是坎坷的。预计未来较长时期内,复杂多变的中美关系将给中日、中韩关系带来相当微妙的冲击,而美日、美韩关系的演变也会促成中日、中韩关系的调整。

(三)在亦步亦趋紧随现象下美日关系已出现裂痕

限于特定的国际政治现实,战后至今的日本外交政策始终以“日美基轴”为支撑。作为重要的同盟国,日本和美国过去在很多事情上都协调一致,配合良好,但随着特朗普政府实施“美国优先”战略和更广泛的贸易保护措施,美日同盟关系并不像以前那样稳固了。特朗普上任后美国亚太政策的调整(包括退出TPP)显然影响了日本的对外贸易政策和对美经贸关系。作为资源匮乏和出口导向的国家,日本必须继续坚持自由贸易方向,维持WTO为主的多边贸易体制,否则就没有发展的出路。在此背景下,日本在国际多边机制中开始有意强化并彰显外交自主性,即日本需要预留自己的“缓冲空间”,包括与美国的战略对手——近邻中国缓和关系,以避免美国政策突变时陷入被动,从而为自身发展增加选择。特朗普政府对日本进口钢铁和铝征收关税,并迟迟不给日本关税豁免权。日本官员和企业都对此举表示不满,日本外务大臣河野太郎表示,这可能会对日美经济关系造成严重影响。在经贸领域,美日关系虽然出现些许罅隙,但是美日的同盟关系不会因此受到削弱。20世纪70—90年代,即便当时日美经贸摩擦冲突不断,也没有动摇日美同盟关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美日经济冲突仍可能会得到妥善处理。在涉及战略安全等关键议题上,美日双方仍有意愿保持目标一致,以稳固同盟关系。日本将会尽可能最大限度地降低特朗普政策所带来的不确定性风险,主动强化与美国的政治协调与防务合作。

(四)朝鲜半岛局势变化关系到美韩关系趋向

2017年5月文在寅当选韩国总统后,韩国政府在处理朝核问题、“萨德”问题上采取了与以往政府不同的方式,并取得了积极成效,不仅有效缓解了中韩关系,还促成了朝鲜半岛局势缓和与美朝高层会晤。文在寅政府认为,如果能顺利解决朝核问题,“萨德”问题就不复存在了。作为同盟关系,美韩关系尽管牢不可破,但文在寅政府也重视中韩关系,并不希望因美韩关系而损害中韩关系。特别是,在经贸领域,韩国无法在所有问题上与美国保持一致立场,如在驻韩美军基地防卫费分担、美韩自由贸易协定(FTA)等方面双方存在意见分歧。这意味着韩国在某些领域并不会无条件地配合美方的战略意图。如在“萨德”问题上,文在寅政府并没有屈服于美国的压力而全面接受部署。

(五)美国政策内倾反而促成中日韩协调合作

特朗普政府发起的泛化贸易保护主义已经遭受来自盟友的反对。欧盟、日本等多次表明,坚持自由贸易方向,维持多边贸易体制。例如,日本与欧盟签署经济合作协定(EPA),日欧自贸区已成为全球最大规模的自由贸易圈。以日本为主的TPP原有成员国坚持继续推动调整后的TPP协议达成,以维护亚太区域多边贸易体制。美国退出TPP后,中国和韩国曾受邀作为观察员参加TPP成员会议,而以日本为主的原TPP 11个国家积极推动CPTPP达成;2018年7月19日召开的CPTPP首席谈判代表会议上就2019年协定生效后迅速启动参加国扩容谈判达成一致。当前,中国自贸区战略的既定路线图是早日结束推动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谈判,加快中日韩FTA、亚太自贸区(FTAAP)和东亚经济共同体建设。中国关于区域合作及经济一体化的理念和构想,不仅得到东亚国家的认同,也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可和积极参与。在区域合作领域,中日、中韩有着共同利益和共同关切,双边协调合作的机会大幅增多。 JIgao4E1v/v/0MmP8Kuh9wcB6YU/o18NeZCyYnzSEb5maDM8iT8Rvfj1+cuYXD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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