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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田单出卖了魏无忌

定下攻打魏、齐两国的计划后,庄辛、景阳立刻分头调动兵马,一东一西,分向莒城、雍丘杀来。然而两路大军真正动起手来,却是西路快,东路慢。

自郢都被秦军焚毁以后,楚国迁都于陈,这里距魏国都城大梁仅百里之遥,离雍丘也不过两百多里。景阳在陈邑附近调兵往雍丘进发当然比庄辛的东路军马要迅疾得多。且雍丘处在魏国腹地,这一战必须达到奇袭之效,所以景阳在五日内就调齐八万精兵,日行百里直取雍丘。

作为昔日的霸主之国,魏国的国土多是从邻国手里一片片蚕食回来的,十分散乱,所以魏军的布防也显得散漫无序,加之前面吃了秦军的大亏,魏军的部署更是偏重西北,忽略东南。

此时魏国的四十余万军马中,五万精兵布置在邢丘附近,专门防范秦国;五万人驻扎榆关,作为大梁的前哨;十五万人部署在大梁周边,拱卫都城;十万驻扎在黄河北岸,防备赵国,兼作邢丘防线的后盾;另有十万人随信陵君伐燕,被牵制在武阳城下,原本驻扎雍丘、承匡、襄陵、宁陵一线防备楚军的兵力却从十万减至不足四万。而且魏军在连遭大败之后士气低落,军纪也不如早前那样整肃。楚军就趁着魏人兵力不足士气不振的机会,将襄陵、宁陵两城魏军置于不顾,全军沿惠济河北上,一战攻克承匡,迅速合围雍丘。

楚军攻打雍丘,等于把大梁以东的魏国疆土腰断为两截!魏王大惊之下立刻命上大夫吕厌领三万军马从大梁出发增援雍丘,同时命人飞骑赶赴武阳,命信陵君回军来救雍丘。

魏国虽居中原腹地,可疆土散乱,军马在黄河两岸四处布防,一遇紧急情况总是收束不及。加之秦国人先后三次兵围大梁,把魏王吓住了,死死攥着大梁周围的兵马不放。只给了吕厌三万步卒,根本对付不了强大的楚军。但吕厌知道雍丘的地位重要,仍然不顾一切向楚人发起猛攻。

可惜,楚军在这一战中已经占尽了先机,景阳是一员能征惯战的名将,他的八万兵马是从楚王身边调集的精锐,实力远远超过魏军。于是景阳根本不等吕厌所部赶到雍丘城外,主动领兵沿岁水北上,在葛岗列阵迎击魏军。激战一昼夜,吕厌被景阳杀得大败,只得率领残部退回大梁。

吕厌的兵马败退回城,大梁城里顿时谣言四起,都说楚军即将杀到大梁,魏王更是慌了神儿,急忙把大梁城周的十几万兵力全部收缩进城,紧闭四门,再也不敢往雍丘方向派出一个援兵了。

听说雍丘失守,大梁危急,信陵君也无心攻打武阳,扔下已被攻克一半的城池,领着二十五万大军仓皇退出燕境,南渡黄河来救雍丘。

可雍丘与武阳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距离太远,其间又要前后三次渡过黄河,加之信陵君手下率领的是魏、齐两国军马,魏军还好说,可齐国将士全都一心要夺取武阳,现在抛弃快得手的武阳千里驰援雍丘,这些人满肚子的不乐意,行动迟缓,十五万齐军都落在魏军后面。

齐国人的态度魏无忌毫无办法,只能催促魏军急行,用了两个月时间才终于到了雍丘城外,可到底来晚了一步,景阳大军已在几天前攻克了雍丘。

楚军虽然在雍丘得手,毕竟军马还在城中,信陵君一刻也没有耽误,立刻领兵从西、北、东三个方向围住雍丘,却故意留出南下一条路,用围三缺一的战法,想迫使楚军从城南突围,然后率军从背后追击。可景阳对这一仗心里有数,面对十万魏军根本不惧,只管呆在城里整顿城防,收集粮秣,准备和魏军打一场硬仗。

魏军围困雍丘整整十天后,安平君田单率领十五万齐军赶到雍丘城下。见齐军到了,魏军士气大振,眼看手中兵力比楚军多出了三倍,魏无忌也决定改变战法,与田单商议之后决定:将雍丘彻底合围,由魏军攻打雍丘的东门,北门,齐军攻打西门,南门,争取一月之内击败楚军,收复雍丘。

与魏无忌商定会攻雍丘的计划后,田单回到大营召集众将,下达了攻打雍丘的命令,齐军将领各自依命而行,田单一个人坐在大帐里发呆,只觉头昏脑胀,心事重重。

自从齐国复国以来,齐王和田单天天算计着举兵北伐,向燕人复仇。这次联魏伐燕齐国人前后酝酿了三年之久,节外生枝一拖再拖,到最近终于和燕国开战,却想不到齐、魏联军打了几个月,折损万余人,竟连燕国的一座武阳城都攻不下来。现在楚国发兵救燕,偷袭雍丘,一向以英明著称的信陵君竟然毫无所觉,直到雍丘失守才仓促引军南下与楚军交战,齐国人不但不能伐燕,反被魏军拖累,安平君田单也要听命于魏无忌,带着十多万齐军替魏国人打仗,想起来实在有些窝囊。

总算信陵君处事果断,大军南撤及时,好歹把楚军围在了雍丘,齐、魏两军有二十多万,比楚军多出好几倍,攻克雍丘似乎不难,可经此波折,伐燕大计已经付诸流水,下一次伐燕,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田单正灰心丧气坐着呆想的时候,中军来报:“有个叫鲁仲连的人求见君上。”

一听鲁仲连的名字,田单急忙起身出迎,只见鲁仲连布衣麻鞋满脸尘土,揣着两只手走过来,对田单笑道:“君上安好,好久不见了。”走到近前才低声说:“有大事。”田单急忙领着鲁仲连进了大帐,叫左右退下,鲁仲连这才急慌慌地说:“老夫这段时间住在鲁国一个老朋友家里,十天前忽然得到消息:楚国令尹庄辛率领十五万大军攻克郯城,直扑莒城!老夫来见君上,专为告知此事。”

听说楚军攻打莒城,田单惊得目瞪口呆:“楚军攻莒城?我这里怎么未得消息?”

“莒城离临淄远,离鲁国近,估计大王得到消息也会晚几天,但驿站传骑来往如飞,算来君上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了。”

楚国大军正向莒城进发,田单率领的齐国精锐却在雍丘城外,局面真是糟糕透顶!田单急得额上直冒冷汗:“先生觉得眼下该怎么办?”

其实鲁仲连大老远赶来就是替田单出主意的,可现在似乎还不到说出主意的时候,就反问了一句:“君上以为应该如何?”

田单背着手在大帐里转了半天磨磨,终于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咬着牙说:“莒城鞭长莫及,暂时不用管它,在收到诏命之前,尽快拿下雍丘再说吧。”

田单或许不算大将之才,可其才智仍有过人之处,这个决心下得好。鲁仲连暗暗点头,也就不必再说什么话了。

当下田单瞒下楚军攻莒城的事不提,第二天一早就率领齐军向雍丘发起猛攻。同时信陵君也命魏军猛攻雍丘东门,城里楚军在景阳的指挥下拼命抵抗,一连恶战了三天,雍丘城防尚无松动的迹象,齐王诏命却到了田单手中:“相国攻武阳不克,忽然南下雍丘,寡人着实不解!今楚军攻莒城甚急,命汝刻日引军东进,务必击退楚军,保全疆土,若莒城有失,其罪不小,戒之!”

伐燕之役打成现在这样,齐王一定会大发脾气,这个早在田单意料之中。但齐王诏命中的措词如此严厉,还是出乎意料之外。接了诏命,田单心里又惊又怕,急忙把鲁仲连找来问计。

鲁仲连担心的就是田单这个人软弱犹疑,在关键时刻打错了主意,急忙说道:“这次齐国联合魏国伐燕本就冒失。现在楚军西面攻克雍丘,东边又在攻打莒城,相国估计楚人哪一路是虚,哪一路是实?”

鲁仲连话里有话,可田单思绪如麻,心烦意乱,瞠目不知所云。

见田单方寸已乱,鲁仲连暗暗摇头:“楚国令尹庄辛善于用兵,故意命景阳率军来取雍丘,目的是要吸引联军南下,而楚人真正要夺取的却是莒城。”

听鲁仲连这一解释,田单倒有些恍然大悟似的:“这么说来大王的诏命果然有理,我当连夜去救莒城……”

鲁仲连急忙摆手:“老夫并非此意!孙子说过:‘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魏齐两军已经合围雍丘,堵住了这一路楚军,而莒城相隔遥远,战事未明,相国若能下定决心,暂时弃莒城于不顾,先与信陵君一起会攻雍丘,是‘先胜而后求战’,若不顾一切去救莒城,就成了‘先战而后求胜’,后果不堪设想!”

听鲁仲连说要弃莒城于不顾,先攻雍丘,田单心里顿时没了底:“先生可以说得更明白些吗?”

“楚人有楚人的打法,相国也有相国的主意。现在联军已经抓住了景阳这一路楚军,就应该尽一切力量先击破景阳,待收复雍丘之后,相国再与信陵君一道率军东进,正好切入魏楚两国边境,斩断楚国与莒城方面军马的联系,再请大王从临淄发来一路兵马,从三个方向同时会攻莒城,这样才有胜算。倘若相国不攻雍丘先奔莒城,则莒城距此地有数百里之遥,就算连夜驰援,也要十多天才能赶到,那时只怕莒城已经失守,而君上一撤,信陵君的兵马孤立无助,弄不好要吃一个败仗。”

鲁仲连说的是兵法战术,可田单的心思并没在这上头,低着头沉吟不语。

见田单犹豫不决,鲁仲连挺身站起,提高了声音,“信陵君一败,魏国必然责怪齐国,两国联盟顷刻瓦解,从此以后再不会有哪一国愿意与齐国结盟,单凭齐国一国之力,无法从楚人手里夺回莒城,从郯城、莒城、琅邪直至大海的数百里疆土就会被楚国割占。从此以后,齐国在东方就陷于被动,很难扭转局面了。”

鲁仲连这些话确有道理。可鲁仲连是个隐士,只以常情推理,却没有考虑田单身为相国的难处。

这些年田单在朝堂上所处的地位十分尴尬。一方面,他是个功高镇主的权臣,另一方面,田单执政领军的本事又相当平庸,自任相国以来实在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齐王对他一则猜忌,一则鄙薄,已经日益疏远。这次田单奉命伐燕,前不能克武阳,后被阻于雍丘,楚军又在齐国后院点火,攻打莒城,田单处处失算,事事被动,在齐王面前已经不好交待,如今诏命已至,田单再不奉命,一味帮着信陵君攻打雍丘,倘若莒城有失,田单还有什么脸面再做这个相国?

在各国权臣之中,田单倒是个朴实的人,不像田文、魏冉、赵胜等人那么迷恋权柄,可从内心深处田单还是很看重这个相国之位的。沉吟再三,难以决断。

鲁仲连年纪老,见识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现在冷眼打量着田单,已经知道这位安平君心里在想些什么。可鲁仲连和田单相交多年,知道这个人天性淳朴谦和,并非利欲熏心的小人,总觉得还能劝他一劝:“孟轲言道:‘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此处所说的‘义’就是人心里的良心。孙武子也说过:‘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这里的‘不受君命’,也是义所使然!只要相国一心为齐国利益着想,问心无愧,则‘君命有所不受,城有所不攻’,又有何不可呢?何况相国协助信陵君夺回雍丘,信陵君必会率军助相国收复莒城,只要齐魏结盟,则楚国不敢北犯,燕国不敢南下,对齐国大有好处。此正应孔仲尼‘无适无莫,义之所比’的道理,君上以为如何?”

好半天,田单低垂着头说了一句:“田某只是个臣子,惟君命是从,不敢有违……”

听田单说出这样的话来,鲁仲连忍不住叹了口气:“既然相国已有了主意,老夫也该告辞了。”再也没看田单一眼,站起身来自顾去了。

鲁仲连走了,田单还一个人呆坐在帐中,失魂落魄。

从这天起,鲁连子不再把田单当朋友看待,不会再来见他了。田单也再没脸去见这位隐士了。

下了退军的决心以后,田单也不和信陵君商量,偷着召集部将,把齐王的诏命给他们看了,随即下令:“全军东撤,放弃雍丘,去救莒城。”

这天夜里,齐国大军没有通知魏军,自顾从雍丘城下退兵而去。

楚国大将景阳早已算定城下的魏齐联军将有变数,一边咬着牙和两支大军苦战,同时派出细作到齐军营地打听消息,果然探得了齐军全军东撤的消息。景阳大喜过望,又连续派人到齐营中打探,眼看着齐军撤围而走。于是下令:四更时分,八万楚军全部出雍丘南门,绕到魏军背后发起攻击。

此时的信陵君对齐军的变动毫不知情,仍然领着大军在雍丘东门、北门外围住城池,只等天色大亮继续攻城,忽然背后喊杀声响成一片,无数楚军从魏国大营背后扑天盖地冲杀过来!魏军毫无防备,转眼就被楚人透营而入,四处放火,到处杀人。

魏无忌从睡梦中惊醒,胡乱披了件衣服从帐中跑出来,只见东、北两营中到处起火,无数楚军横冲直撞,有些楚人已经到了面前百十步外!信陵君没有临敌的经验,被眼前的局面吓得手忙脚乱。正好大夫董庆驾着一乘战车驶过来,见信陵君呆呆地站在那里,董庆急忙跳下车跑过来:“这里危险,君上快跟我走!”

到这时信陵君还没弄清局势,昏头昏脑地问董庆:“这些楚军从何而来!”

董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只看看战场形势也已猜出了几分:“君上还看不出吗!我军两处大营都被楚人攻破,可齐军营盘却没有动静,这一定是齐人不告知我军,先行退走了!”

一听这话,信陵君气得满脸通红:“混账!本君是伐燕的上将军,没有我的将令,齐人怎敢退却!去叫安平君来见我!”

没有经验的人,危急的时候难免会说傻话。

眼看大群楚卒已经冲到近前,再不快撤,只怕信陵君要做楚国人的俘虏了,董庆哪有功夫听魏无忌说这些傻话,一把将他扯上战车,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直到天亮才杀出重围,一口气往大梁方向退却了二十多里才停住脚步。

这时从雍丘败退的魏国军马渐渐聚集起来,经过昨夜一战,所有人都被打得失魂落魄。魏无忌又气又急,一边整顿军马,一边派出轻骑去寻找齐国人,可在雍丘周边五十里内转了个遍,也没见到齐国的一兵一卒。无奈之下,信陵君只好收拾败军在葛岗扎营,截断道路,以免楚军获胜之后向大梁突进。同时派信使去大梁向魏王求援。

听说信陵君也在雍丘吃了败仗,魏王更加震惊,忙命上大夫支期带着五万援兵赶到葛岗。信陵君也收集败兵,虽然一场大败损失惨重,余部仍有七万之众,和董庆、支期合兵一处,等着看楚人下一步有何动向。

几天后得到消息:楚将景阳在大败信陵君之后,已经放火焚毁雍丘城,八万楚军高奏凯歌撤回楚国去了。 rF7IQwjjdYDwUgn0h8vOd73VvzQd8AliqgGrbMpPWWGw0ozL0X0swBvAcSGhFX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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