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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邹与鲁哄 [1] 。穆公 [2] 问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 也。诛之，则不可胜诛；不诛，则疾视其长上之死而不救，如之何则 可也？”
孟子对曰：“凶年饥岁，君之民老弱转 [3] 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 者，几 [4] 千人矣；而君之仓廪实，府库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 也。曾子 [5] 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 [6] 。’夫民今而后得 反之也。君无尤焉！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矣。”
邹国和鲁国交战。邹穆公问孟子道：“这一仗我损失了三十三位官员，可是百姓却没有一个为长官拼死的。杀了他们吧，又杀不了那么多；不杀吧，又恨他们看着长官死而不去援救。该怎么办好呢？”
孟子回答说：“闹灾荒的年头，您的百姓年老体弱的死了暴尸沟壑；年轻力壮的背井离乡四处逃荒，这样的人差不多上千。可是，您的粮仓却满满的，库房里满是财宝，而您的官员却没有把这种情况向您报告，这就是在上位的人怠惰失职残害百姓。曾子说：‘要警惕啊，要警惕啊！你怎样对待人家，人家反过来也会怎样对待你。’现在这些百姓得到机会报复，您就不要怪罪百姓了。您如果施行仁政，这些百姓一定会热爱他们的长官，并为他们的长官拼死了。”
[1]哄（hòng）：打斗声。形容拿起武器战斗的声音。此处指交战。[2]穆公：应为邹穆公，与孟子同时代人，其在位时间大约为公元前 382 年―公元前 330 年。邹穆公是邾娄（后改为邹）国除邾文公曹籧篨（qúchú）之外，也是最为时人及后人称颂的英明君主。[3]转：弃尸。《淮南子》：“是故生无乏用，死无转尸。”与《孟子·公孙丑章句下》第四章“老羸转于沟壑”之“转”意同。[4]几（jī）：近。[5]曾子：孔子的弟子曾参。[6]“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后演化为成语“出尔反尔”，原意是你怎样做就会得到怎样的后果。现指人的言行反复无常，前后自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