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不在的日子里,对德·莱纳夫人来说,生活只不过是一连串的折磨,每种折磨方式虽不一样,但是都同样令人无法忍受,她真的病了。
“无论如何,”德尔维夫人看到于连回来时,对她说,“今天晚上你不能到花园里去,像你能感觉到的那样,潮湿的空气会加重你的病情。”
德尔维夫人很惊奇地发现,一向因穿着过度朴素而受到德·莱纳先生责备的德·莱纳夫人,居然穿上了相当精美的长袜和从巴黎买回来的小巧玲珑的鞋子。
“可怜的女人,她陷入爱河了!”德尔维夫人自言自语道。她理解了她朋友的病情的所有奇怪症状。
她看到德·莱纳夫人在跟于连讲话。经过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德·莱纳夫人终于敢跟他说话了。她声音颤抖,所有的激情全部显现无遗。
“你是不是要离开你的学生,到别处高就?”
于连被她的声音和眼神打动了。“这个女人爱我,”他对自己说,“但她的骄傲会谴责她这瞬间的软弱,在此之后,一旦她不再害怕我离开,她就会重现她的高傲。”
“很遗憾我要离开这些可爱的、出身高贵的孩子们。但是这也许是不可避免的,一个男人对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于连一整晚都闷闷不乐。他松开了德·莱纳夫人的手。一想到要永远失去他,她就颤抖起来,激情让她抓住了于连的手。这一行为让这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激动。他对自己说:“我必须拥有这两个女人中的一个。”他意识到,他更愿意去追求德尔维夫人。这并不是因为德尔维夫人更加迷人,而是因为在她眼中,他始终是一个学识渊博、受人尊重的家庭教师,而不是一个干活的木工。
当于连继续思考自己的处境时,他发现不能胡思乱想去征服德尔维夫人,因为她很可能已经发现了德·莱纳夫人对他有意。于是他不得不又回到德·莱纳夫人身上了:“她曾经给过我那些蔑视,现在正是报答的好时机。天知道她曾经有过多少情人!说不定,她钟情于我,仅仅是因为我们见面方便罢了。”
于连又一次将手从德·莱纳夫人的手中抽回,然后,重新抓住了她的手,并且紧紧地握着。当他们返回客厅时,差不多已是午夜了,德·莱纳夫人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是要离开我们吗?你要走吗?”
于连叹了口气回答:“我必须离开,因为我热烈地爱着您,这是一个罪恶……特别是对一个年轻的神父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罪恶!”
对这两个人来说,他们的夜晚完全不同。德·莱纳夫人沉浸在最崇高的精神愉悦之中。“我不会允许于连做出什么越轨的事儿,”她心想,“我们将来的生活应该就像刚刚过去的那一个月一样,他应当是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