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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风波

佣人爱丽莎得到了一笔遗产之后,就跟德·莱纳夫人和神父谢朗先生讲了想跟于连结婚的打算。但是,于连果断地拒绝了爱丽莎小姐的这个提议。

“如果仅仅是为了圣职本身,而不屑这笔可观的财产,那么我对你献身圣职表示祝贺。但是请注意,那些真正响应神的号召的神父很少过上好日子。如果你想奉承权贵,那你必将堕入地狱,万劫不复。你可能发财,但是你必将损害贫苦人。作为神父,我们必须有所选择:要么在尘世发财,要么在天国享福,没法折中。我很难过地看到,在你的性格深处蕴藏了一股热情,它向我表明的不是一个神父必须具备的克制和对尘世利益的完全弃绝。我的朋友,”他继续说道,“与其成为一个无法献身于圣职的神父,还不如做一个诚实的、有教养的、受人尊敬的绅士啊!”

就言辞而言,于连的回答非常得体。他找到了一个热忱又年轻的神学院学生常使用的那些表达。但是他的眼中仍然流露出潜在的欲望,神父仍然对此感到担忧。

德·莱纳夫人认为自己生病了,发烧让她根本无法入睡。只有当她看到女佣人或者于连在眼前时,她才有生气。她什么都不能想,脑子里全是他们两个以及他们婚后的幸福生活。

那天晚上,当女佣人侍候她时,她发现这个女孩在哭。她就问女孩怎么了。

“嗯,夫人,事实是,索莱尔先生拒绝了我,肯定是有些坏人向他说了我的坏话,而且他相信了。”

德·莱纳夫人突然大喜过望,几乎丧失理智。她让女佣人反复表明她确信于连已经断然拒绝,他以后不可能再做出更明智的决定了。

“我能爱上于连吗?”她最后问自己。

不久,春天晴朗的日子一到,德·莱纳先生全家就移居到维尼去了。那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小村庄,德·莱纳先生在那里拥有一座古城堡。

乡村的景色对德·莱纳夫人来说是新奇的。心中涌动的情感赋予了她新的活力和决断力。在他们搬到维尼的第二天,德·莱纳先生就返回城里处理公务了。德·莱纳夫人则天天和孩子们在果园里到处奔跑,抓蝴蝶。于连读着她从贝藏松订购的书,给她讲这些昆虫的奇特习性。

最后,德·莱纳夫人和于连之间总算有了一个话题,他不用再遭受沉默时刻带给他的那种可怕的折磨了。他们不停地交谈,虽然谈的都是些最简单的事儿,但是兴趣极浓。这种活跃、忙碌而又愉快的生活,使每个人都很开心,除了爱丽莎小姐,她发现自己要忙死了。她说:“在维里埃,就算是有聚会,夫人穿衣服也从来没有这么麻烦过,现在她每天要换两三次衣服。”

这是事实。德·莱纳夫人只要没有跟于连和孩子们一起捕蝴蝶,她就忙着和爱丽莎一起做衣服。她有一次去维里埃是因为她想买新款的夏装。

她带着一个年轻女人(她的一个表妹)回到维尼。结婚以来,德·莱纳夫人逐渐和德尔维夫人关系亲密,她们年轻的时候在学校里是同伴。

德尔维夫人一到,于连就觉得她是自己的朋友。他马上带她到山顶上去领略风景。

“对我来说,这就像莫扎特的音乐。”德尔维夫人说。

在维尼,于连没有任何不快乐的回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没有人是他的敌人。当德·莱纳先生在城里时,这是经常发生的事儿,他便大胆读书。白天,在给孩子们上课的间隙里,他就带着一本书,爬到岩石丛里去读。在书中,他同时找到了快乐、狂喜以及沮丧时候的慰藉。

炎热的天气到了。晚上,他们形成了到离家几码远的一棵巨大的酸橙树下乘凉的习惯。一天晚上,于连和年轻的已婚女人侃侃而谈,特别开心。当他打手势时,他碰到了德·莱纳夫人的手。她的手马上就缩了回去。但是于连认为,当他碰到这双手的时候,他应该确保这双手不会缩回去,这是他的职责。一想到应该履行的职责,如果没有履行,就会使他成为一个可笑之人,或者说留下一种自卑感,他心中所有的快乐就马上烟消云散了。 G/E2uZk/vVAshwJ0TRIYLYlpytZ8uvJjHp3/i8Zia4UfarwcKOeSOtT4iQLneYo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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