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下半场和上半场一样简单,他觉得自己的作文也看得过去。总之就是尽量简短一些。离开学校时,他看见漂亮的红发女孩独自坐在长凳上哭泣。卢克猜她大概是考砸了,但不知道有多糟糕,是没法上第一志愿的那种差劲,还是只能去社区大学的那种完蛋。他想象一个人的大脑不知道所有答案会是什么感受。他思考要不要过去安慰她,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接受一个她眼中的小屁孩的安慰。她也许会说“你给我学个变形虫,赶紧滚开”。他甚至想到了悄悄移位的垃圾桶——那种事够怪诞的。他意识到(带着天启般的力量),人生就像一场漫长的学术能力测验,除了选项不是四五个,而是几十个之外,还包括时而有之和似是而非的厄运。
他的母亲朝他挥手,他也挥挥手,跑向她的车子。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母亲问他感觉考得怎么样。
“盖了帽了。”卢克说。他对母亲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但他忍不住去想那个红发女孩。哭泣固然糟糕,但他指出她等式中的错误时,她的脑袋耷拉下去(就像干枯了的花朵),那个景象更加糟糕。
他命令自己别去想了,但当然不可能做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过,别去想北极熊,然后你会发现,接下来的每分每秒,那个鬼东西都会浮现在你的脑海里。
“妈妈。”
“怎么了?”
“你说记忆到底是上天的祝福还是诅咒?”
她不需要思考,上帝很清楚她都记住了什么。“亲爱的,两者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