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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极意观执事堂收到灵飞派的传讯符,执事长老刘凝立即来回掌门。极意观现任掌门是位女修,名叫张默然,道号玉初真人。她讶道:“什么,灵飞派弟子遭到偷袭,伤亡惨重?”

刘凝点头:“还是在我们中州的地界上。”

张默然立即反应过来,“这是谁要嫁祸极意观?”

刘凝摇头,缓缓道:“顾玄临放言,若是我们不查清楚此事,他就要亲自上极意观讨要说法。”

张默然顿觉头疼,“那你就去一趟,反正这事跟我们无关,身正不怕影子歪。”

刘凝起身告退。

“希堂!”张默然忽然叫住他,“带上长平,灵飞派的人伤亡惨重,只怕不好相与,到时场面若是僵住了,由他出面,多少能转圜一二。”

深更半夜还在忙着炼制丹药的傅铭傅长平就这样匆匆被刘凝叫走了。极意观一行人很快赶到事发地点。

灵飞派的灵船专门停在岸边等候。刘凝处事圆滑老道,一上船就奉上上品疗伤丹药,赔笑道:“贵派竟然发生这样的惨事,真是叫人难以置信,极意观和灵飞派互为友邻,一向和睦相处,守望相助,区区丹药,一点心意,还望顾掌门笑纳。”

顾衍高坐上首,盯着刘凝不语。

刘凝尴尬一笑,看了傅铭一眼。

傅铭赶紧上前,手里捧着一只装满丹药的锦盒,眼睛偷偷看向站在一边的司天晴。

司天晴故作不知。

舒令仪见状好笑,轻轻捅了捅她。

司天晴瞪了她一眼。

顾衍见是傅铭献药,看在司家的面子上,不好再甩冷脸,示意徐珣收下丹药。

刘凝大松口气,却听的顾衍说了句“带上来”,正不知什么意思。灵飞派的人抬了两具尸体进来,后面跟着五六个受了重伤的弟子,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挪步,模样十分凄惨。

顾衍冷声说:“不知刘长老见此情形,有何感想?”

刘凝只觉头皮发麻,一时哑口无言。

顾衍继续说:“灵飞派的弟子在中州的地界上遭到暗算,若不是昭明君出手相救,灵飞派今日六十九名弟子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极意观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凝立即以手指天,大声说:“顾掌门明鉴,在下敢对天发誓,此事绝不是极意观所为,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意图挑拨灵飞派和极意观两派之间的关系,顾掌门莫要中了小人的奸计!”

顾衍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逼问:“那我灵飞派的弟子就这么白死了吗?”

刘凝神情一震,忙说:“顾掌门放心,我们极意观一定协助灵飞派,誓要将幕后凶手找出来,以证清白!”

“记住你今天的承诺!”顾衍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顾衍走后,众人跟着散去。刘凝不由得唉声叹气,这下不知道又要被灵飞派敲去多少好处,这顾玄临自从执掌灵飞派以后,真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刘凝一行人急着赶回去复命,司天晴和傅铭站在岸边话别。

傅铭问:“司妹妹,你有没有受伤?”

司天晴摇头。

傅铭看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偷偷塞了一瓶丹药给她,小声说:“养元丹,我自己炼制的。”

养元丹虽不是什么珍贵丹药,这么大一瓶,却也价值不菲,司天晴忙谢过他。

他又问:“颜伯母的元神好些了吗?”

司天晴露出愁容,轻轻摇头。她母亲颜佑真天资过人,却因为早年元神受损,以至于一直不能进阶,大道断绝,深以为憾。

傅铭安慰道:“司妹妹你别担心,一定有办法的。我前几天还在一本专门讲炼丹的典籍上读到,曾经就有人炼出过一种专门治疗元神的丹药。”

司天晴忙问:“真的吗,这人是谁,还活着吗?”

傅铭摇头:“那典籍作者只提了一句,说是一位姓舒的女修,聪明绝顶,不但炼丹极有天赋,而且自创了许多稀有丹方,元神丹就是其中一种,可惜天妒英才,早已陨落。”

司天晴一脸失望。

傅铭忙说:“司妹妹,虽然舒前辈已经陨落,但是只要找到她留下的丹方,一样能治好颜伯母的元神暗伤。”

司天晴暗下决心,就算排除万难,她也要找到元神丹丹方。

傅铭忽然又说:“舒这个姓氏并不常见,你小师妹不是也姓舒吗,同为修士,说不定祖上跟这个炼丹奇才舒前辈有渊源呢,不妨从她那里打听一下。”

司天晴没好气地说:“舒师妹是孤儿。”

傅铭尴尬一笑,见大家纷纷拿出飞行法器,准备出发,忙说:“司妹妹,我走了,回头去灵飞派看你。”

司天晴仰头看着他离开。

舒令仪站在船头远远瞥见两人情景,不由得会心一笑,回头对景白说:“昭明君,你看他们两人是不是很般配?师姐和傅师兄从小就认识,可谓青梅竹马,两家又是世交,因此两年前便给他们定了亲。”说着眼睛一转,一脸戏谑问:“昭明君,你有没有心上人啊?”心里颇为好奇,不知道他喝醉时不停叫着的“阿如”是谁。

景白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舒令仪有些尴尬,自己真是太放肆了,竟然调侃昭明君,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杆鱼竿,趴在船头钓起鱼来,若无其事说:“听说这里有鲥鱼,不知道能不能钓到。”又没话找话,问:“昭明君,你怎么会在开平城?”

“路过。”

“哦,你是要去哪里吗?”

景白没有回答,而是说:“我能叫你令仪吗?”

“当然可以啊。”

“那你也别整天昭明君长,昭明君短的了。”

舒令仪歪着头看他,“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景前辈?”

景白仿佛受到惊吓,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舒令仪见他如此,不由得低头闷笑。

这时顾衍走来,拱手打招呼:“昭明君。”

景白忙回礼,说:“顾道友当了掌门后,真是越发多礼了,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叫我重光便是。”

顾衍微微一笑,“景道友说的是。”转头看向舒令仪,说她:“你又胡闹了,大晚上的钓什么鱼!”

舒令仪小声说:“哪有大晚上,明明是大早上好不好,天都快亮了。”

虽然太阳还没出来,但是原本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夜幕已经悄然打开一道缝隙,晨光熹微,云气传光,到处一片朦胧白色,灵船上用来照明的夜明珠随之显得有些黯然。顾衍只能摇头,任由她去,说:“景道友,此番幸得你援手,灵飞派上下感激不尽,你若无事,不如随我们一起到灵飞派一游。灵飞派虽然比不上东海溟剑宗地域广阔,却也有几处灵气浓郁之地,可供修炼,又有奇山秀水,可堪游玩。”

景白面露犹豫之色。

舒令仪忙在一旁帮腔说:“昭明君,你就去吧,我们灵飞派有好多好玩的地方,灵飞城里什么都有,定叫你宾至如归,不虚此行。”

景白看着她,半晌拱手,“那就叨扰了。”

顾衍道:“哪里,景道友肯屈尊光顾,是我们灵飞派上下的荣幸。”拱了拱手,正要离开,舒令仪在一边叫道:“师父,师父!”

顾衍回头,“怎么了?”

“你看——”舒令仪甩动鱼竿,鱼钩上挂着一条活蹦乱跳足有五六斤重的鲥鱼。

顾衍见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又气又笑,斥道:“要开船了,还不随我一起过来。”

舒令仪提着鲥鱼跟在后面,讨好地说:“师父,清蒸鲥鱼肥嫩鲜美,堪称一绝,蘸上香醋和姜末,更是别有风味,再配上梨花白,那个滋味——”说的自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徒儿做给你吃吧!”

“修道之人,岂可贪图口腹之欲?”

“师父,这可是徒儿的一片孝心啊!”

“是你自己想吃吧?”

景白看着师徒两人并肩走远,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灵船重新开动,这次有顾衍坐镇,速度快了许多。受伤的弟子都安置在船舱大厅里,徐珣专门来看望。大家忙见礼,有叫师兄的,也有唤师叔的。徐珣让大家不必多礼,将极意观送来的疗伤丹药分发下去。丹药服下后,伤势很快得到缓解,众人脸色好了不少。

一个弟子说:“这极意观的丹药倒是挺管用的。”

另一个弟子说:“大师兄,今晚这事,你说是谁做的?这极意观又是送丹药,又是指天发誓的,看来应该不是他们。”

其中一个年纪最大,名叫萧正廉的弟子哼道:“那可不一定,世上贼喊捉贼的多了去了。别看极意观现在这么低调收敛,想当年通虚真人还没陨落的时候,行事不知道多嚣张霸道,可谓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河洛太微宫因为不肯听从号令,便将人家一夕覆灭。所以啊,这极意观可不是什么好鸟,别说偷袭了,什么缺德事做不出来!”

有年轻弟子问:“河洛太微宫是什么地方?”

萧正廉摇头叹道:“这才过去多久,已经有人不知道河洛太微宫了!想当年太微宫钟氏可是和四大门派并立的名门世家,凡是修道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有弟子又问:“这通虚真人听起来好厉害啊,怎么会陨落?”

萧正廉没好气说:“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极意观自从换了现在的玉初真人当掌门后,咱们灵飞派的日子便好过多了。”

徐珣正色道:“咱们灵飞派日子之所以变好,可不是因为什么极意观,而是掌门师尊的功劳。”

萧正廉忙说:“是是是,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大师兄别见怪。”

徐珣看着众人,扬声道:“今晚遇袭一事,大家私下不要乱猜,掌门师尊一定会找出幕后凶手,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齐声称是。

徐珣转身出来,却看见景白站在门口,忙拱手行礼,说:“昭明君,你是不是要回房休息?请随我来,你的房间在二楼。”

景白随徐珣默默回到自己房间,站在窗口,看着远处云雾弥漫的水面,心中感慨万千。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短短二十年,大家已经不记得河洛太微宫了吗?

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遇见钟令仪时的情景。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北关无双城的春天到处柳絮纷飞,花开似锦,街上人流如织,时不时有穿着各式各样道袍的修士经过。这日春光正好,景白正在城中一家酒楼用餐,他素喜清净,因此要了楼上一个包间,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欣赏窗外的街景。忽然房门被推开,一个头戴玉冠身穿锦袍的少年闪身进来,快速扫了屋里一眼,对着他拱手行礼,神情自若地问:“这位公子,酒菜怎么样,可还喜欢?”

景白见他做俗世富家子弟打扮,问的又是如此理所当然,以为是酒楼东家管事之流,虽然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微微点头,说了句“尚可”。

那少年甚是高兴,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滔滔不绝介绍起桌上的酒菜来:“这道清风送爽,乃是用新生灵葵的嫩芽和无双城独有的灵泉水精心烹制而成,吃起来脆嫩爽口,唇齿留香;而这道胭脂肉,用的乃是尚未成年的灵兽肉,经过九九八十一天腌制,先煮后炸再炖,辅以各种秘制酱料,最后方能这般色如胭脂,入口即化;最妙的是这酒——”说着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脸陶醉说:“上好的梨花白,清香醇厚,回味悠长,这个时节喝最是应景不过——”

他闻着闻着一仰脖把酒喝了,舔了舔嘴唇,啧啧赞道:“好酒,喝酒当饮梨花白!”

这时店小二端着一壶灵茶进来,见屋里多了一个人,以为两人认识,问:“客官,要不要多加一副碗筷?”

景白愕然抬头,看向少年。

那少年不请自来,没有半分尴尬,仍旧嘻嘻笑道:“大家萍水相逢,也是有缘,一起喝过酒,那便是朋友,这顿我请了。”说着抓了一把灵石扔给小二,“多的算赏你的。”

店小二得了赏钱自是欢喜,笑嘻嘻出去。

景白见状皱了皱眉。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修士气势汹汹冲上来,挨个房间搜寻,口里叫嚷着:“那小子人呢,别让他跑了!”

那少年顿时色变,冲到窗前一看,楼下亦站着几个青袍修士,把守着各个出口,不由得有些慌乱。他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景白,眼珠骨碌碌乱转,忽然又不逃了,坐了回去,慢悠悠喝起酒来。

很快几个青袍修士推开拦在门口的店小二闯了进来。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修士见了那少年,二话不说立马拔刀,叫道:“臭小子,看你往哪儿跑,敢砸我们荣宝阁的场子,定要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那少年夷然不惧,挑眉道:“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另外一个领头的疤脸修士见他如此镇定,感觉有些不对劲,看了眼他,又去看景白,见他穿着白底镶紫的道袍,道袍底部绣有一泓海水,手边放着一柄长剑,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却是气度非凡,一身威压扑面而来,不由得收起凶横之态,问道:“敢问这位道友高姓大名,师承何处?”

那少年冷哼:“就你这眼力见儿,东海溟剑宗的人都认不出来,还敢到处坑蒙拐骗,不如早点回家抱孩子去!”

那横肉修士大声说:“东海溟剑宗又怎样,难道还能仗势欺人不成!”声音虽大,气势却明显不足。

疤脸修士拱手说:“原来是溟剑宗的道友,失礼了,看在溟剑宗的面子上,大家各退一步,只要道友的这位朋友愿意赔偿损失,此事便作罢,我们不再追究。”

那少年气道:“你们荣宝阁拍卖法器,以次充好,被我识破,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还敢问我要赔偿,真是岂有此理!别以为我真怕了你们,我不过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大家到时不好收场罢了!”

疤脸修士矢口否认:“我们荣宝阁最重信誉,童叟无欺,无双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臭小子,想要讹我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斤两——”

双方各执一词,听得景白烦不胜烦,手中斩霜剑猛地出鞘,“叮”的一声嗡鸣,空中划过一道凛冽的剑气,一团耀眼的紫光如雷电般炸开,呈水波状向四面八方扩散。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突如其来的剑光攻击得东倒西歪,哀嚎不止。

景白点到即止,斩霜剑自动飞回剑鞘,看了眼地上众人,推门离开。

少年狼狈地爬起来,见他要走,忙跟了上去。

疤脸修士领着手下气急败坏追出去,畏惧景白出身名门,剑法厉害,不敢轻举妄动。景白目不斜视,施施然出了酒楼。少年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小心防备着身后众人。

横肉修士眼看两人越走越远,急得要冲上去,疤脸修士拦住他,盯着景白的背影,摇了摇头。他们这些地头蛇最会看人下菜碟,溟剑宗人多势众,剑修又是出了名的霸道难缠,他们可不想因为区区几个钱财得罪溟剑宗。

少年见荣宝阁的人没有追上来,松了口气,追上景白,抬起脸笑道:“这位道友,怎么称呼啊?我姓钟,名令仪,来自河洛太微宫。”

景白无视他,正要飞身离去。钟令仪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道袍,急道:“喂喂喂,你去哪里?”

景白拂袖甩开他,一脸不耐烦地说:“太微宫的人都跟你一样死皮赖脸吗?”

钟令仪闻言甚是委屈,“我们不是朋友吗?刚才我还请你喝酒了呢。”

景白顿时语塞。

钟令仪摇头叹道:“外面世界真是太危险了,我们不如结伴而行吧!我听说无双城外琅琊山有灵宝出世,正要去一探究竟——”

景白置若罔闻,抬脚就走。

钟令仪拦住他,“哎哎哎,大家都是朋友了,怎么能连名字都不知道呢。”

对方如此自来熟,景白颇为无奈,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拱手道:“东海溟剑宗,景重光。”

“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天资卓绝大名鼎鼎的景白景重光啊,怪不得剑法这么厉害,久仰久仰!”钟令仪忙不迭拱手,“重光道友,一起去琅琊山寻宝怎么样?若有所获,一人一半。”

景白扫了他一眼,一脸嫌弃的样子。

钟令仪忙说:“重光道友,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别看我法术学得不怎么样,其实自保绰绰有余,到时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我早就打听清楚了,琅琊山位于无双城西南,那一带全是崇山峻岭,山高林密,绵延数百里,灵气混杂,时不时有妖兽作乱……”

不等他说完,眼前一花,一道紫光闪过,景白御剑而去。

看着半空中的身影渐渐消失,钟令仪挑了挑眉,决定独自前往。

还未到琅琊山,路上的修士便多了起来,有骑各种灵兽代步的,也有乘纸鹤、云锦、飞船等各类法器的,还有御剑飞行的,空中时不时闪过一道流光,多是往同一个方向。钟令仪尚未筑基,还不能御剑,乘的是一只玲珑可爱的玉葫芦,可坐可躺,速度虽然比不上御剑,胜在安稳舒适,长途飞行下来亦不觉疲累。

到了琅琊山脚下,更是热闹,聚集在这里的修士足有数百人之多,三三两两挤在一块光秃秃的山坡上,或站或坐,各自为伍,嘈杂如集市。有人的地方便有生意,几个心思灵活的修士在这里摆摊设店,有卖灵茶的,有卖吃食的,还有卖消息的,因为没有竞争对手,做的是垄断生意,收入十分可观。

钟令仪正看得兴味盎然,忽然听的有人朝他招手:“这位小道友,来来来。”

说话的是一个头发斑白的年老修士,坐在一座竹屋前,手里拿着一把葵扇,悠然自得扇着。钟令仪忙上前见礼。老道指着旁边的竹凳请他坐,又请他喝茶,说:“老道的茶虽然比不得人家卖的灵茶灵气充沛,却是自己亲手采摘炒制,煮茶的水用的是琅琊山后山的活泉水,清香甘冽,别有野趣,小道友若是不嫌弃,不妨尝尝。”

钟令仪谢过他,问:“怎么大家都等在这里,还不进山呢?”

老道说:“小道友也是来寻宝的吧?每次灵宝出现,都是在月圆之夜,大家在这儿等天黑呢。”今天正是三月十五,春深日暖,百花盛开。

钟令仪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您老可曾见过,不然怎么知道是灵宝呢?”

老道摇着扇子,不紧不慢说:“每当月圆之夜,琅琊山深处便有一道荧荧绿光冲天而起,就是远在山脚下亦能看得清楚明白,这绿光还会移动呢,有时候在这里,有时候在那里,跟长了脚似的,行踪不定,如此异象,不是灵宝是什么?”

钟令仪听得不由地激动起来,果然是个宝物,不是众人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老道见他心动,趁机说:“这灵宝虽然行踪不定,不过还是有大概一个范围,小道友可想知道?”说着拿出一张地图,“道友若是想要,只要二十块灵石即可。”

钟令仪一时没说话,心里怀疑这地图是真是假。

老道以为他嫌贵,卖力推销:“琅琊山方圆数百里,人迹罕至,妖兽横行,有了老道的地形图,进山寻宝,也能减少几分危险不是。老道这地形图,可不是外面那些烂大街的货色,定位准确,标注清楚,你看看……”当即施展舌灿莲花的功夫,直把钟令仪说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加上喝了人家的免费灵茶,不买都不好意思。

钟令仪拿着地图离开,心里感叹这北关的散修跟各大宗门的修士大不一样,自由散漫,能说会道,人人都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YTKhAxLiDnalDNLsO3gMF6J0GUoWhvW4sYpD8V0VdooXPypn26ruUyt1ZWqA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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