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种相当具有洞察力的眼光来审视直觉式作家(在一个很好的“无约束的作家”(Writerunboxed)网站上),作家约翰·沃豪斯(John Vorhaus)承认这种写作练习让他恐惧:
接下来就是那样做的结果了。我用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写下了这些文字,初稿非常粗糙,极其丑陋。我把很多我知道可能不会成功的点子放进了剧本里,那些没有交代清楚的情节也没有删掉。凡是能想到的,我基本上都记了下来,无论我是否能把它们整整齐齐地编入故事中。按照这个模式,故事里需要解决的问题总是会迟一点才到来。
但麻烦的是:这些迟来的问题总是会来的。
而且,当它们到来时,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做,尤其是关于如何结束这个问题:
就这样,我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粗糙丑陋的初稿缠住了,到处是阴魂不散的没有交代清楚的情节,我完全不清楚写作的主题是什么,而且——有一点可以肯定——故事的结局是百分之百写不出来了。我的初稿没有结局,原因只是在于我到此为止没有足够的资料去把它们写好。既然写得极其糟糕,我回头去看已写的东西,然后毫不意外地得出结论:“好了,嗯,现在我知道哪些不能写了。”
于是,我着手去做这件事情。
接下来这项工作变成花好几个月时间把原稿拆分开来再组合到一起的重复劳动。这位作家相信这是他创作小说的唯一方式。然而,他同时也认为也许有一个更好的途径:
还有,无论这项工作有多么容易或者艰难,总是可以学到一些关于我的写作进程的东西——某些我能够这一次拿掉而下一次又能用上的东西。例如这一次就让我知道,下一次写作时确实应当试着先拟定提纲。
当然,我不会这么做,但是能想到这一点就很不错。
在评论中,我建议他可以这么做:
你把直觉式写作的感觉描绘得很好,约翰。大多数和你一样的人都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你特别强调了你在寻找你想要讲述的故事和想要达到的结局时花费的时长。
这意味着你本质上是一名拟定提纲写作的作家。你只是在专心致志地使用一种效率可能有点低的方法……
我的意思是,那份你称为“初稿”的“粗糙、极其丑陋的”东西真的只是一份相当长的写作记录,记录了你作为作家的大脑里想到的一切……然后你试图把它们井井有条地整理出来……这相当于在拟定提纲。你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沉迷于你热爱的最初原创的过程和写作之中,是可以理解的。但接下来,让你紧张的事情出现了。要是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还是没有写出一本包含有价值的故事的书出来,我该怎么办?
即使是提纲式作家,他们也会写出同样“粗糙而且丑陋”的东西,只是用的时间更少。因此,他们会把主要的写作精力放在一个可以编辑形式和风格的条理清晰的初稿上。在实际开始撰写一份稿子之前,他们会先把原材料一股脑放进初步设定的、具有创造性的模式里(至少我过去就是按照这个流程去做的)。我们在其中获得的乐趣不逊于直觉式作家在日常写作中获得的。在这个模式里,我们让角色“成长”和“呼吸”(这个部分我用了《声音杂志》( Voice Journal )的一个说法,这个说法非常有意思)。
最后,当我们知道要写出来故事只需要几天或几周,而不是几个月时,我们会如释重负。我们知道故事中的人物关系足够复杂,具有旺盛生命力的情节会使故事稳步向前发展。在发现一个场景是如何发展的、人物是如何推动进程的(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了),以及他们是如何把对白当作一种手段的等过程中,日常的写作充满了乐趣。
如果有需要,这一切随时都可以更改。我曾经遇到人物无法离开某个场景的情况,于是我在故事发展到一半时替换了反面人物。但故事的框架还在那里,人物关系和概念已经建立起来了,所以,我仅仅是改动了一些周边的细节。同样的事情,一位直觉式作家要到最后时刻、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去完成。这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具有工作的性质,对他们来说做起来没意思。直觉式作家的座右铭也许是“今天能做的事绝不拖到明天……或者六个月后!”
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直觉式作家都非常欣然地赞同雷·布拉德伯里(Ray Bradbury)的一句格言:“我们在写作时必须保持迷醉的状态,这样现实就不会摧毁我们。”迷失在日常语言中,不知道它们将把你带到哪里,是令人陶醉的事情。把混乱的局面变得秩序井然,则更像是在工作。
当然,布拉德伯里就是伟大的直觉式作家中的一员,但是请注意:他最好的作品是短篇和中篇小说。
好了,不知不觉地我感觉我在这儿像在写一份诉讼摘要,为我喜欢的方法进行申辩。但我的做法和律师不一样。我确实提醒我的学生中那些死板的提纲式作家要放松。但我也向“纯粹的直觉式作家”发出警告。
我只是希望作家们能写得开心,事半功倍,成绩斐然……这可能意味着要尝试一种新的做事方式,同时让人变得更加开心!
针对以上评论,我的经纪人、朋友、同行以及写作导师唐纳德·马斯(Donald Maass)补充道:
我同意吉姆的观点。直觉式作家的初稿就是一份提纲,或者也许更像一种自由写作,里面的观点还有待组织梳理。
我也赞成吉姆的另一种观点,即直觉式作家可以在工作中采用其他的方法,这些方法在他们的写作中能发挥作用。我感觉你描述的“把愚行排除在外”的方式是合理的,但这是一种进展很慢的方法。
还有其他的可选项。
在本书中,我想为大家提供一种可选的方法。我喜欢凭直觉写作的朋友。让我们去看看我们可以一起做的事情。
“但是,我希望情节迂回曲折,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我曾经听到一些作家说过如下类似的话:“我只是信笔写下去,让事件自己发展。我也要到故事结尾才能知道凶手是谁。别忘了,如果连我都猜不出哪一个人是凶手的话,读者当然就不会知道了。”
这是一种有趣的但会让人误入歧途的态度,这种态度事实上与结构没有关系。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得写一个让人满意的结尾,而如果它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你还要弄清楚这个结尾是如何写出来的。
这就需要了解结构的运作方式了。伟大的编剧、导演比利·怀尔德(Billy Wilder)曾经说过:“如果你在第三幕中出现了问题,那么真正的问题应该在第一幕。”
如果你知道每一幕剧应该做些什么,你就能够解决一大堆书中的问题。
这就是我写出超级结构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