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
沈肆脸色一沉,“李少卿!好歹你也是朝廷四品官,能不能大度点?大度点!就因为一只鸡,你连凶手都不敢认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夏县令没有沈肆的胆子,却也迟疑道,“刘掌柜自己都承认了,物证也有,应该没错吧?”
毒杀崔氏的事情上,徐立虽没有辩驳,却也没有承认,可这个刘掌柜却是自己认了罪的,怎么能错?
刘掌柜的小眼睛也瞪大了,直愣愣的望着李少卿,好奇这位俊俏郎君怎么会得出不是他的结论?这明明就是他做的啊。
“碎掉的陶壶盖夏县令看到了吧?”
夏县令点头,李云暮唇角极快翘了下。
“壶盖上有一层黄蜡,蜡上还粘着鼠药,若崔氏死于壶中的鼠药,黄蜡应该融化。可实际上黄蜡并未融化。这是一个崭新的茶壶,还未启用。若不是鸡碰巧打碎了茶壶,我们未必能发现其中鼠药。”
“对对对,这个茶壶根本就没有用过,崔氏的死与我没有关系。我没有杀人,我没有罪。”
刘掌柜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李少卿果真心细如发、目光如炬。”
夏县令真心赞道。他隐隐知道为什么李云暮小小年纪,便能在短短几年时间从一个县丞做到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了。
他看了眼刘掌柜,又看向李云暮,眸光带出几分探寻的意思,刘掌柜怎么判?
“这是望山县。”
夏县令懂了,捋了捋山羊胡子,沉下脸看向刘掌柜。
“崔氏的死的确与你无关,但你却不是无罪。你意图给徐立下毒,这便是大罪。念祸事还未酿成,本县罚你白银三十两,服役一年,你可服罚?”
“服!我服!”
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刘掌柜哪有不服之理。
不用不良帅来扯,他自己主动冲李云暮、夏县令行了礼便去找不良人登记去了。
只是才走到门口就听夏县令又道,“徐掌柜的银子也是要还的。若是还不上,可以用你的陶坊抵债,衙门会为你估算价格,多退少补。”
刘掌柜轻快的脚步顿时沉重起来。
沈肆嗤笑出声,快步进来,凑到李云暮身边,“四郎!就算他不是凶手,我家小宝贝这次也是帮了忙的对不对?要不是我家小宝贝,说不定过两日这徐家就又出一桩命案对不对?”
“说重点!”李云暮看向沈肆。
沈肆嘿嘿笑着搂紧乌鸡,“你看,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送我一只鸡不过分吧?”
“嗯。”
沈肆眼睛亮了,“你同意了?这鸡是我的了?”
“看来你心里也明白,这是我的鸡。”李云暮望着沈肆,吐出最无情的话语,“郑直,把雪团带回去。”
直到郑直朝沈肆怀中的乌鸡伸出爪子,沈肆才后知后觉李云暮口中的雪团是他的小黑。
“李云暮!你做个人吧!”
沈肆抱着乌鸡就跑,郑直却更快一步从他怀中一把将乌鸡揪了过去,然后毫无歉意道,“对不住了沈郎君,这是我家郎君的……雪团。”
“你个狗东西!”
沈肆叫骂着冲向郑直想要将乌鸡再抢回来。
他左冲右突、又叫又骂,在房中来来回回转了几十圈,折腾的自己大汗淋漓却连郑直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更别提他怀中的乌鸡了。
沈肆停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看向李云暮,“李云暮,把我的小黑还给我。”
“我的。”
李云暮淡淡吐出两个字。
“好,你很好!”沈肆站直了身子,“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还不还我?”
“又不是你的鸡,怎能说还?”
沈肆被气的一个倒仰,抬手虚点着李云暮,“李四郎,你给我记好了。这账咱们早晚得算。”
他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被郑直提溜在手里的乌鸡,甩袖就走。
门口看热闹的洛一禾赶忙将脑袋缩回去,还未站好,沈肆已站到她面前。
“冬梅!我这次给你两日的时间,你再给我练一只鸡,要练的比小黑还要好,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话,洛一禾没敢说,只能呼叫八卦炉,【小八,亲爱的小八。】
八卦炉不屑撇嘴,【用的着我的时候,我就是亲爱的小八,用不着的时候我就是破炉子。洛一禾,我是有尊严的。】
洛一禾一噎,对八卦炉投以死亡凝视,【要不咱们好好掰扯掰扯?】
八卦炉胖脸一红,嚣张的气焰顿时全无,【是要开智丹对吧?好嘞,你瞧好了。】
它叮铃咣当抖三抖,洛一禾掌心一热,然后是死一般的沉默。
洛一禾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是开智丹?】
八卦炉缩了缩粗粗的脖子,【是百年醉。虽然效果比不上真正的百年醉,但比起你之前给孙护卫用的软筋散好多了。不对,应该说你给孙护卫用的软筋散给百年醉提鞋都不配。】
【我谢谢你啊!】
洛一禾咬牙切齿,还是没忍住,【百年醉,多好的名字,用了之后一醉百年,再醒来,别说它,我都成了一堆白骨。】
【那个,你也知道,我炉灵受损,这里又没有灵气,所以出什么药全靠运气,我再来一次,放心,这次,铁定能出开智丹。】
八卦炉叮铃咣抖三抖,洛一禾掌心一热,一把药粉突然冒出。
洛一禾僵住,【什么东西?】
八卦炉的声音气若游丝,【劣质开智粉。有毒,变异。或许、大概,可能,也能用……吧。】
洛一禾松手,让手中的药粉随风而去。
声称无毒、无害、无副作用的低级开智丹都能让乌鸡多一个爱吃鼠药的喜好,这劣质的、有毒、变异开智粉谁知道会不会弄出一个怪物,她可不敢用。
“那个……”
洛一禾抬头,才发现沈肆不知何时已没了人影。
“沈郎君呢?”她看向身边正查看墙根的不良人。
“他去买鸡了,说让小娘子先回去。”
大可不必啊!
洛一禾叹息,扭头去看郑直,郑直忙将乌鸡藏到身后,这是一点还回来的希望都没有了。
唉!
洛一禾垂头丧气向外走去,衣袖却不知被谁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