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禾一阵风似的跑走,很快提着一个小包袱回来,冲冬梅、张妈妈挥挥手,便与沈肆一起潇洒而去。
直到几人身影没入夜色,冬梅才捂着心口看向张妈妈,“阿娘,怎么办?她会不会告诉沈肆?”
“不会的,她没有证据,说出去不会有人信的。”张妈妈低语,也不知是在安慰冬梅,还是在安慰她自己,“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就不信洛一禾的命这么硬,每一次都能躲过去,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
事情到了现在,不是洛一禾死,就是她们死。
她一定得想个万全之策。
而此刻,洛一禾也从沈肆对郑直的数落中了解了小黑的遭遇,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认真算起来,你这也不算是倒霉,还挺幸运的。】八卦炉终于舍得冒头了。
【幸运?我就呵呵了。】
原本今晚她就能揭穿冬梅与张妈妈的真面目,拿回自己的身份,结果……唉!
洛一禾叹息,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不管怎么说,她不用和冬梅、张妈妈同住凝眉院,也算是小小的胜利吧。
等她们下次再出手的时候,她一定将她们锤死。
洛一禾偏头看向被沈肆骂的郁闷的郑直,“郑郎君!案子查的怎么样了?徐掌柜是凶手吗?”
郑直摇头,“毫无进展。所有证据都对徐掌柜不利。这也就是我家郎君还肯再查,再换个人,不管是谁,都得定他的罪。”
“那是因为别人不喜欢没事找事。”沈肆不屑撇嘴。
“沈郎君!”洛一禾冲沈肆猛使眼色,别忘了小黑,它现在名义上还是属于李少卿的。
沈肆清了清嗓子,“就是因为有你家郎君这种没事找事的人,才让许多冤案得以水落石出。那这案子你们陷入死胡同了?”
“也不算吧,明日去徐家看看案发现场,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洛一禾悄咪咪扯了扯沈肆的衣袖,冲他挤眉弄眼,还等什么?表现的机会来了!
沈肆瞬间挺起腰杆,“去的时候叫上我。”
郑直一脸便秘的看了眼沈肆,斟酌了一下措辞,“沈郎君还是去忙太傅给您布置的课业吧,查案这种事就不劳烦您了。”
沈肆瞪眼,“怎么着?看不起我?我说了这案子会帮你家郎君就一定会帮你家郎君。”
他冷哼一声,下巴扬起,“反正望山县也就这么丁大点,还怕找不到徐家?你不带我,我就自己去。不就查证吗?谁不会啊?”
郑直呆住,在任由沈肆胡作非为还是带着沈肆一起查案之间犹豫了一瞬,迅速改口,“有沈郎君帮忙,定然能够如虎添翼,明日一早我来叫沈郎君。”
说完,他再不敢打乌鸡的主意,一溜烟的跑走了。
第二日临走时,郑直果然来叫上了沈肆,沈肆又叫上了洛一禾。众人带着乌鸡,在城门口与夏县令汇合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就去了寿安坊。
“这就是徐立家。”
夏县令指着丁二巷子里的第一户人家道,抬手又指向第二户。
“那是钱二家,两家实际上就隔了一道墙,平日说话大一点声都能听到,那晚徐立嗓门可不小,不但钱二听到了,钱二后边的那家也隐隐听到了动静。”
李云暮颔首,跟着夏县令进了徐家。
这就是个普通的小院,名副其实的小院。只有两间正房,两间偏房,正房与偏房的拐角处有一株光秃秃的杏树,手臂粗细,一人高点。
西偏房的另一头是一个用木头搭的小棚子,里面堆放着柴火和一些破旧的杂物。
“当晚,徐立回来正要敲门,就听到了崔氏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的声音,徐立估计也是喝了两口酒的缘故,当时就开始砸门。结果也没人来开门,他就踹开了院门。”
夏县令指着大门为李云暮讲解案发当日的过程,“您瞧,断了一半的门闩还在。”
夏县令冲李云暮做了个请的动作,引着他往靠近东偏房的正房去,“进来之后,徐立没有做任何停留,当时就冲进了房间。郎君你看……”
他抬手指向正对门的一扇小窗,“那窗外就是丁三街。徐立进来就见这扇窗开着,窗门还直打晃。崔氏坐在榻上,衣衫半开,低头正系带子。
这情形,显然就是有人刚走。徐立跳窗就追,结果追出丁三街,也没有追到人,又绕了回来,质问崔氏那男人是谁。崔氏却闭口不言。然后徐立就动了手,之后就走了,去了徐刘氏家。
当然,这些都是徐立的一面之词,没有人证。”
夏县令指着屋中犄角旮旯,“案发后,我便差不良人搜了这里,除了崔氏嘴里的,里里外外也没有找到鼠药。甚至连墙角那棵杏树下我都让人挖开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发现。”
“夏县令辛苦了。”
得了李云暮的这句称赞,夏县令整个人一下熨帖了,带着两分得意的矜持道,“这是我治下,是我分内的事情,哪能说辛苦?”
“实事求是,夏县令的确是个好官。”李云暮看了眼郑直,开始仔细打量起房内陈设。
郑直会意,转身出了房门,没理会一脸嫌弃的四处打量的沈肆,径直走向洛一禾,冲已经跳到柴垛上的乌鸡扬了扬下巴。
“你可千万看好了沈郎君的鸡,万一弄坏了这里的东西可是要赔的。”
“凭什么?”沈肆听到踱步过来,瞪向郑直,“你这是想拐弯抹角赶我走吧?”
就知道事情会这样。郑直缓缓吐了口气,“律法就是这样规定的,沈郎君若是觉得不妥,等回长安后可以和圣人提议一下。”
沈肆一噎,眸光一点点转向大门的门闩,桃花眼微眯,“这门闩都断了,看来那晚徐掌柜火气不小啊。”
说着,他便踱步向大门走去,就好似他从来没有抗议过一般。
郑直这才看向偷笑的洛一禾压低声音道,“要是再出昨日的事情,这只乌鸡今晚就只能在锅里待着了。”
“放心放心。”
洛一禾赶紧保证,快步走到柴垛边,冲悠闲梳理羽毛的乌鸡道,“郑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不想被炖了,就老实点。”
乌鸡转了个身子,将鸡屁股冲着洛一禾。
“嘿!还不爱听了,我这是为……”
她话还未说完,乌鸡腿一蹬跳下柴垛,翅膀子张开,飞奔进正房,然后便是“咔嚓”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