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四人,一个长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提着一口箱子。二话不说,一把将吴乐天肥厚的左手抓住,两根手指搭到他的脉上。另一个身穿暗灰色盔甲、长着一对豹眼、头上没有一根毛的壮年男子问:
“主公,你是怎么从山上摔下去的?”
“你的脉不好把,先坐下。”中年男子说完,待吴乐天坐下后,谢春花凑到他耳边介绍:
“给你把脉的就是关屠子关大夫,问你的人是秃子张张将军。是我天龙军两大将军之一,武艺比叶将军还要高。”
吴乐天差点没被这些新鲜人物弄晕,接触人多少是小事,他脑袋里有了些思路。这些人都在关心他是怎么从山上摔下去的,除了关心以外,还可以有另一种认为、这件事绝不单纯。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秃子张皱了皱眉头:
“听说你有许多东西都忘了,现在还没记起来?”
“我不知道,”吴乐天知道,无论这件事单不单纯,先装傻一定没错。果然,秃子张问几个问题,他一连说了几个不知道。秃子张瞪着他看了一会,带着另两个男子离开。
关屠子收回手,谢春花急问:
“关大夫,少爷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关屠子提起药箱边走边说:
“等会我让人给他送药来,他现在心浮气躁,最好让他多休息。”
……
吴乐天身上的伤对他没什么影响,他感觉自己太累了,关屠子走后他没有立即睡觉。吃了七八碗饭才睡觉。在吃饭期间他问了一些事,总算知道他是怎么当上主公的了。
吴天的老爹叫吴龙,只有他一根独苗,难怪他们这支军队叫什么“天龙军”了。他老爹的身份也很不正宗,是黄巾军首领马相的部下,听说还是个大将。当年马相在益州搞得轰轰烈烈,凭着数万兵马居然敢称帝,并杀了益州牧郄俭。
可惜他们的好日子没等到,马相很快就被益州从事贾龙击败,马相也伤重不治而亡。益州的黄巾军被灭的灭散的散,现在只剩下大概一万几千人。分成三个势力,全住在这越隽郡,他们这支最弱。
分散成三支后,各自为政,大家虽未称帝,每支的名号都很生猛。因为朝廷派刘焉接管益州,三支黄巾军还算团结,大家没有互殴。吴天的老爹吴龙两年前病逝,他在韦丰等人的拥护下,登上傀儡主公之位。
吴天已经从床上醒来,一直在床上想事。事情想太多,他起身看了眼四周。他这间卧室很大套,堆放的东西不少。左边靠墙摆放着一张二米宽的大床,右边摆放着不少箱柜。前面一扇窗户下面,还有一张书桌,上面文房四宝一样不缺。
吴乐天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册子。他翻开一看,册子的纸虽粗糙,字写得让他十分汗颜。字是很好认的隶书,写的虽是繁体字,还好,吴乐天读书时学过繁体,上面的字他都认识。
“这胖子怎么会写出如此漂亮的字?”
吴乐天有些不服,他连翻几本,字迹都一样。后面的门被人敲开,谢春花和张秀进来。谢春花将一碗黑漆漆的东西放在桌上,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面而来。
“少爷,这是关大夫给你调制的药,我们给你敷上。”
来到这个世界,吴氏天唯一满意的就是这两个丫鬟,从来没对他黑过脸。昨天的澡都是两女给他洗的,要不然他最多只能洗前面,还不敢乱洗,全身是伤。
“不用了,你们看,有些伤都已结疤了。”
也不知是不是胖的原因,吴乐天的伤口恢复得很快,他没有用这些粘人的药膏,问两女:
“这是我写的字?”
“这些都是少爷写的,”张秀兴奋说:
“少爷从小身体就好,没办法练武。韦大叔教少爷习文,少爷能认识不少字,写的字连韦大叔也称赞不已。少爷,不信你写几个字来看。”
在这两女面前,吴乐天没有掩饰,待张秀磨好墨,他拿起一支大号的毛笔,提笔写出两个字:
“三国,”张秀一句念出:
“少爷虽受伤了,写的字还是那么好看。”
吴乐天十分震惊,每个人写的字迹都不一样。他以前练过毛笔字,他的毛笔字和吴天的比起来,绝对不在一个等级上。此时他写的三国二字,居然和吴天的一模一样?他有些不敢相信,提笔又写出几字:
“吴乐天。”
这三个字是吴乐天写得最多的,他经常签这三个字。字体虽然变了,但和以前写的不一样,感觉仍是吴天的字迹。看了眼双手和身体,猜想可能是这副身体的原因,记忆虽未继承,身体的反应等等还是以前那个吴天的。
“两位姐姐,你们说这邛都县,会不会有人害我?”
两女呆了呆,张秀说:
“应该不敢吧!这些人都是老爷的手下,韦大叔是军师兼太常丞,他们要是敢害少爷,韦大叔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谢春花看了眼门口,这里是二楼她也不放心,转身将门关上:
“少爷,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你怀疑有人害你?”
吴乐天原本不想给任何人说,这两女绝对值得信任,他又对这里完全不熟,必须要和人商量:
“两位姐姐,我今日说的话,你们万不可传出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两女对望一眼,谢春花说:
“少爷放心,少爷吩咐的事,我们一定不会忘记。”
吴乐天点点头,说出一番他的猜测:
“昨天我听你们说,叶将军和张将军各带一千人,韦大叔管五百人。我们天龙军内部,被分割成三个势力。凭我这脑袋?只怕没人服气。就算有人护着,也难免会有人打主意。要是我发生什么意外,我再无亲人,有些人就有可能坐上主公之位,你们说是不是?”
吴乐天说完,两女的反应不一。张秀发呆,谢春花激动得眼泪盈眶,最终没能忍住泪水落下:
“少爷,你、你真的清醒了。”
“少爷清醒了,”张秀回过神来,激动抓住吴乐天:
“少爷以前根本不会说这些话,更不会想这些事。少爷清醒了,少爷变聪明了。”
看着两个激动落泪的丫鬟,吴乐天十分感动。他发誓,就算为了这两女,他也要干出一番事业。
“有些病很奇怪,特别是脑袋中的病,有时摔一跟头就好了。这次我从悬崖上摔下来,大难不死,将脑袋摔清醒了。这事我暂时不想别人知道,我在人前仍装糊涂,你们不要对人说我已清醒。”
两女一阵点头,张秀问:
“少爷,你为何不让大家知道?以前叶将军他们说过,只要少爷正常了,他们就将大权交给少爷。少爷有了权,我们就不怕那叶炳欺负了。”
叶炳是吴乐天第一个要杀的人,他已经有了一些计划,只是这事没必要给两女说:
“一个如此护短的人,连我被打都不主持公道,哪能指望他交大权出来?这次我在外面出事,大家都很关心我是怎么摔下来的,我怀疑这事不正常。”
“少爷怀疑有人害你们?”
吴乐天看着问话的谢春花点点头:“很有可能是别人推我们下来的,怕我记得,他们才一直在打听。那天我出去的事你们记得多少,不是说我有四个护卫吗?为什么赵大哥一人带我出去?平时这种情况多不多?”
吴乐天的脑袋在后世也不比别人差,为了这条小命,他想过很多东西,怀疑过不少人。包括和他一起摔下悬崖的赵二狗,也在他怀疑人之列。谢春花说:
“少爷这样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那天我和秀妹去河边洗衣服,听孙大哥说,开始你们五人在城里转,孙大哥他们三人被你遣回来拿东西,赵二狗赶着马车在城门口等他们,不知怎的赵二狗就带你出去了。平时你们常出去,但孙大哥他们都和你一起。韦大叔说过,要他们寸步不离在你身边保护。”
要那些人寸步不离保护,结果被一个人带出去了?这下吴乐天不想怀疑都难。
“赵二狗住在哪里?他有没有家人?”
“赵二狗和孙大哥他们一样,就住在府里。”张秀回答:
“他没有家人,最喜欢喝酒和斗鸡赌博。每次得到的薪俸,他都拿去做这两件事了。”
吴乐天一听这些人还有工资领,好奇问:
“你们一个月的薪俸是多少?”
张秀低着脑袋没好意思回答,谢春花说:
“我们是少爷的人,没有薪俸。赵二狗他们四人是少爷的护卫,每人每月一百个铜子。”
吴乐天正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下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滚开,我来看看吴天。”
“叶少爷你不要上去,主公在上面休息。”
两女看向吴乐天,张秀恨声说:
“是叶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