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同样有大道小径,官道是最好的路,每个县都有官道。在一条宽敞的官道上,行来一大群手拿刀枪、风尘仆仆的队伍。虽不曾招惹路人,行人远远看见他们就纷纷避让开。
这支队伍大概有三千人,穿着很不统一,有身穿红色军衣、有穿着像普通百姓,不少人身穿补丁衣服,头上系着一条黄色头巾。
身穿盔甲的也有,在队伍比较靠前的地方,就有两个身穿盔甲、看起来很威风的男子,骑在一个系着一条黄头巾、身穿一套灰衣的老头左右。左边个手提大刀、身材甚是健壮的壮年男子看了眼老头说:
“军师,我们这一路来,听说吴乐天是如何如何聪明。没想到他竟然问都不问一下,就同意我们进城了。看来传言并不可信,可能是他们自己搞的鬼。”
“传言岂能相信?要是相信传言,吴乐天就是神仙的徒弟,还会在这个鬼地方待着?”老头冷笑道:
“几年前我见过吴乐天,可惜吴龙如此英雄,竟生了个如此傻的儿子。这种傻子,就算宫里的太医也不可能医好,他怎么可能好得了。不过是韦丰几人想稳定局势,装神弄鬼而已。可笑邓芝居然被如此伎俩糊弄了,平时自诩才智过人,不过是一个穷酸秀才而已。”
老头叫周文山,就是吴乐天这几天准备迎接的神威军军师。这次赵伦很重视,在周文山左边的壮年男子叫钱青峰,是赵伦手下大将。右边个手拿长枪、左脸有一块大红疤的中年男子叫蒋定桥。虽不是赵伦的手下大将,也是一员很不错的勇将。蒋定桥比较厚道:
“邓大人才智过人,只是邛都县毕竟是他们的地盘,难免被他们蒙蔽。”
周文山很不爽看了眼蒋定桥:“蒋将军说邛都县是他们的地盘,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军师要打什么赌?”
周文山懒得再看蒋定桥,看着前方回答:
“我们此行,若是我军不用三百人的伤亡即可完成任务,我也不要蒋将军财物,只要你给我叩头敬茶。”
周文山的话很伤人,蒋定桥脸色很不好看,想了想问:
“若是超过三百人的伤亡又当如何?”
“对付天龙军那群乌合之众,岂会超过三百人?”钱青峰更狂:
“以前秃子张未死时,还可与我战它几十回合。现在秃子张已死,天龙军谁是我对手?就算不用计,我也能杀到他们下跪求饶。”
周文山没有接钱青峰的话,对蒋定桥说:
“若是超过三百人的伤亡,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蒋定桥十分为难,一百两银子对于有些人真不多,但对于他们这种土匪,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他和邓芝的交情不错,想到邓芝说的天龙军现在的状况,咬咬牙:
“赌了。”
周文山哈哈大笑,仿佛蒋定桥已经跪在他面前:
“好好,钱将军为我们当个证实。蒋将军下跪之日,也请你去同观共赏。”
可能是因为有这个不友好的插曲,大家一路少许多语言,一直来到一座城门前。
邛都县的城门已经关闭,来人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在这西城楼上,站了几百个手持武器之人。九个人骑近城门,周文山对着城中间一个胖子喊道:
“乐天贤侄,我是你周伯伯,带兵来协助你们守城,快快打开城门。”
吴乐天对这些人完全没有印象,下面那些人穿的服装虽杂,比他的将士穿得好。现在秃子张和叶向问已死,他的手下连个穿盔甲的人都没有。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下面的人还在发呆,在吴乐天旁边的冯树堂证实:
“主公,他们的确是神威军的弟兄。说话之人叫周文山,是神威军军师,和老主公一辈,以前称呼你为贤侄。快快令人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下面的人虽不知道吴乐天是什么情况,都在眼巴巴等着城门打开。吴乐天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胡说,他们要是神威军的弟兄,我怎么会完全没有印象?他们的人那么多,要是刘璋派的人所假扮,我们岂不危矣?”
下面几人呆呆互望一眼,冯树堂遥遥向他们一礼:
“周军师不要见怪,主公他从鹿山摔下,到现在还未恢复。开始只认识韦军师,其他人只有偶尔才能想起来。”
“脑子摔坏了?不是说他的脑子摔清醒了?”钱青蜂呆呆说了句。周文山根本不相信吴乐天的脑袋会摔好,对冯树堂的话深信不疑。
“冯大人,韦军师到哪里去了?快将他叫来证实。”
冯树堂苦笑道:“你们来得不巧,军师他外出办事去了。今日怕是不会回来。”
下面的人火了,一个身穿皮甲、手提一把两米长大刀的年青人怒喊:
“我们千里迢迢来此助你们守城,你们连门也不开。我们这就回去,以后刘璋打来,看谁还会来助你们。”
“裴将军息怒,”冯树堂的焦急看着吴乐天:
“主公,放他们进来吧!下官可以担保,他们绝对不是刘璋的人假扮,绝对值得信任。”
“主公,冯大人说得不错,他们真是神威军的弟兄。”冯树堂说完,吴乐天身边的柳白骑、韩新权等人纷纷证实。吴乐天摸了摸三重肥下巴:
“要真是神威军的弟兄,我应该有印象才是,怎么会一个都不认识?这事关系重大,这样吧!让后面的人退后五百米,前面这几人先进城来验明身份。如果真是神威军的人,到时再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下面的人傻眼了,连周文山也不知道,吴乐天这是变傻还是变聪明了。冯树堂再次赔礼苦笑:
“周军师,主公被摔下山后,这脑袋就、就整天疑神疑鬼的。不过他还是讲理,要不你们几个人先进来,待我们说服他相信后,再放大家进来。到时定酒肉管饱,好好招待大家。”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也没能料到。顶在前方的八人全看向领头人周文山,周文山看着城楼上的众人,这些人还是他熟悉的那样,一个个身穿补丁衣服,比一些百姓更不如,看他们的样子也很不精神,有些人甚至坐在城跺上,毫无纪律可言。那个死胖子倒是精神,腰间还插着一把剑。他想了又想,大手一挥:
“大军退后五百米,我们就先进去给他验证清楚。”
城门终于被人打开,周文山带着同样一脸怒火的八个将领进入城内。他们进来后,城门很自然被人关闭。他们眼中的死胖子已带着众人来到城下,在内城一条街口等待。
“你们真是神威军的人?”
钱青峰已经将吴乐天当成傻子,向前一步回答:
“我们不是神威军,难道是你天龙军不成?休要再耽搁时间,快快打开城门放我们的弟兄进来。冯大人你们怎么搞的,居然让一个傻子主政?以前他不是不参加军政大事吗?”
“以前不参加,不代表永远不参加,动手。”吴乐天一声大喊,从他的后面跑出几十人,这些人多数手拿弓箭,少数拿着刀枪。
神威军后面也有动静,他们转过头一看,脸色大变,后面同样有几十人手拿弓箭,已张弓搭箭对准他们。钱青峰说:
“你们想干什么?冯树堂,快将这个傻子弄回去。你们要是再任由他胡来,我们绝不放过你们。”
吴乐天带着淡淡笑意,抽出腰间一把长剑举过头顶:
“只要我的剑落下,所有对准的弓箭全都要射出。大家尽量不要射到马,将你们射死,我们又能得到九匹战马。当然,你们也可以不用死,全都扔下武器,下马受俘。”
八个将领惊呆了,周文山虽惊,仍未放弃,骑出几步:
“不要胡来,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们是来助你们守城的。我们已经打听到,刘璋就快攻来。要是大家自相残杀,吃亏的只能是你天龙军。”
吴乐天虽是第一次见周文山,对此人一点没好感。见这几人没一个听他的放下武器受俘,下了一个命令:
“对自己的箭术有自信的人,先将周文山射死。”
吴乐天的话音刚落,一支箭从他后面飞出,一箭射中周文山胸膛。这一箭只是一个序幕,很快后面又飞出七八支箭,无一例外,全射中周文山。一大口血从周文山口中喷出,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倒下马去。
整个过程,没一个人出声。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冯树堂等人。只有吴乐天和执行命令的士兵没有发呆,一个个准备自己的目标。吴乐天说:
“我最后说一次,放下武器,下马受俘。我天龙军的粮食不多,我不介意将你们全弄死。”
吴乐天说完,“当当”传来,七个神威军将领很干脆扔下武器,跳下马去。只有钱青峰的胆子大些,一脸不服看着吴乐天:
“你竟敢杀害军师,你就不怕我神威军灭了你天龙军?”
“主公,他叫钱青峰,是赵伦手下大将。”韩新权很贴心,立马给吴乐天介绍。吴乐天虽未见过钱青蜂,但听说过对方,是个虎将级高手。这样的高手,他目前仅有宗仁一个。因为惜才,他没有动粗:
“你神威军算什么东西?要是将我惹火,我现在就先灭了你们。扔下武器,否则你去陪周文山。”
钱青峰的胆子大得可能,居然还有时间考虑,已经放下武器的蒋定桥赶忙劝道:
“钱将军,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放下武器吧!”
“罢了,”钱青峰扔下武器,跳下马说:
“我倒要看看,我神威军是如何为军师报仇雪恨的。”
八个将领被绑上押进内城,吴乐天问:
“他们外面还有没有将领级的人?”
“还有四个。”
吴乐天看着答话的冯树堂:“你出城去,就说我规定的,让这四个将领也进来验证一下。要是不先验证,我就不让他们进来,也不放周文山他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