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都县西面秃子张的主营,已经用来做军中文官的办公室。在东面主营中,吴乐天坐在主帅位上,和另外十人,正在听取韦丰的汇报。
“神威大将军赵伦说,刘璋已肃清沈弥、娄发和甘宁叛乱之事。正在整顿兵马,下一步就会来攻我越隽郡。”
韦丰才回来就碰上叶向问几人的事,还未来得及说出他此行的事情。吴乐天一听甘宁二字,将刘璋要来攻打都忘了:
“甘宁不是在江东吗?怎么会跑来益州了?”
吴乐天一肚子想不通,他还以为甘宁天生就在江东。韦丰说:
“甘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并非江东。主公认识他?”
“听说过,”吴乐天有想法了:
“甘宁被打败,他现在在哪里?”
只看吴乐天的脸色,韦丰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听说甘宁已经去了荆州投刘表,刘表是汉室宗亲,威望比刘璋大得多。就算我们找到他,只怕也没能力将他招过来。”
吴乐天神色一暗,他家太穷了,又没什么名。真要将甘宁骗来,说不定对方会再次叛乱。
“这越隽郡的几家势力和一些情况我忘了,韦大叔说说现在的形势。”
大家虽才知道吴乐天正常,今天他办的事,已经将所有人折服,韦丰说:
“目前越隽郡被我们三大黄巾势力占领,神威大将军赵伦占了定莋县、遂久县、灵关三城之地,兵马七千多人,实力最强。天雷大将军独眼刘占台登、会无二县,有兵马四千多人,实力次之。以前怕刘璋攻来,大家还算团结。现在看这样子,赵伦有吞并我们之意。”
“赵伦想吞并我们?”韩新权说:
“他就不怕发生内讧,白白便宜了刘璋?”
韦丰苦笑道:“他也不知怎么想的,说我们的兵马并不少,只是一盘散沙,就算联盟,也很容易被刘璋各个击破。要是大家能顾全大局,合并在一起,就算刘璋举兵来犯,我们也不用怕。”
“他还真敢想,”柳白骑问:
“军师,独眼刘那边你接触没有?”
韦丰点点头:“那边也派人去了,我和独眼刘的军师季周聊过,我们可联合起来,不让赵伦得逞。不过这样一来,恐怕会影响大家联手对抗刘璋。要是刘璋从蜀郡派兵来攻,我邛都县会首当其冲。他们如果不派兵助战,我军危矣!”
众人吸了口凉气,就算宗义如此有自信之人,也没敢说要摘掉刘璋脑袋之类的话。冯树堂问: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说不定刘璋不会来攻。”
韦丰叹声说:“刘璋此人虽无大志,他手下法正、张修皆是才智之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以前益州常有乱事发生,历贾龙、沈弥等人叛乱,又加上与汉中张鲁反目成仇,没有经历处理越隽之事。现在沈弥等人的叛乱也已平息,刘璋不会放过这个统一益州的机会。”
有些事谢春花两女也不知道,听了半天,吴乐天已知道当前他们的形势了。说白了就是外有刘璋,内有赵伦的威胁。这些人随便一家他们也应付不了,才夺回大权,可能就要成亡国之君了。
“如果我们三家合并在一起,能不能与刘璋抗衡?”
有些人以为吴乐天要向赵伦投降,十分着急,冯树堂说:
“主公,与赵伦合并,不如投刘璋。刘璋乃汉室宗亲,又是朝廷委任的益州牧。投他主公还能得一官身。”
“就算三家合并,也难与刘璋抗衡。”韦丰没直接说投降话:
“刘璋父子已在益州经营十年,文有法正、张修等人。武有张任、严颜等将。无论是比兵还是比将,我们三家都非其敌手。但要是真合并在一起,他们一定会心存顾忌,可以谈些条件。”
吴乐天看了大家一眼,说出他的想法:
“我没有投谁的意思,我只是想先将赵伦和独眼刘这两股势力合并起来。我相信只要能得到他们的兵马,一定能与刘璋一争高低。”
众人互看一眼,一脸懵呆。还好吴乐天今天的表现让他们惊叹,韦丰好心提醒:
“主公,这三家我们的实力最差,比赵伦整整悬殊了三倍。”
帐吴乐天自会算,他笑了笑:
“打天下这种事,人多的一方不一定能胜。至于如何吞并他们,你们暂时不用管。一句话,只有自身强大了,我们才不惧任何人。我们的武器数量有没有一个统计?”
这帮土匪总算没让吴乐天失望一回,韦丰回答:
“当年老主公是马相的手下大将,马相兵败,得到不少武器。我军现在有长短刀一千多把,长枪两千多支,弓箭也有近千把。”
“太好了,”吴乐天惊喜说:
“我再拿出三百金,多买些粮食,必须要让众弟兄吃饱。只有吃饱了,他们才能训练好。”
……
一间宽敞的卧室,一缕阳光从打开的窗户照射进来,赶走昏暗。在床上的胖子睡得正香,从门外传来一阵喊声:
“少爷,起来吃早饭了,等会你还要去叶家和张家。”
这道熟悉的声音,将吴乐天唤醒。他从床上比较艰难爬起,两女从外面进来,忙活了一会才将他的衣服穿好。张秀问:
“少爷,我们的斥候面试还未完,你去那两家,什么时候才去军营?”
干工作比干服侍人的活更有兴趣,吴乐天暗自一笑。大家昨天干到深夜才回来睡觉,今天要将所有的兵种分完,明天开始训练。但在去军营之前,必须要去叶向问那几家做做样子。
“等会你们不用陪我,先去军营忙事。我在那里看看就去军营。”
“好,我们就在军营等少爷。”张秀一听可以直接去军营,十分兴奋:
“依我看,少爷去不去看他们都行。那两人身前根本没将少爷放在眼里,还起心加害少爷,何必要前去吊唁?”
吴乐天也不想去:“我也不想,必须得做做样子。他们领军的时间不短,有些人仍对他们忠心。”
吴乐天喝了两碗白米粥后,带着三个护卫来到一座围墙阻断的宅院前。大门上写着叶府的牌匾,已被白绫包裹。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里面乌烟瘴气,仿佛能听到一点点哭喊声。
“拜见主公,”门口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身穿孝服的男子向吴乐天行了一礼。吴乐天进入宅院,里面更热闹。
让吴乐天有些恼火,在这里忙活的一些人,此时本应该在军营编队,他的三曲副军候张国维也在这里。和他打招呼的人不少,他恢复正常的事,现在已经传遍县城了。
吴乐天在中年男子的带领下,走进一座楼房大厅。正中间摆着一副被白布盖顶的棺材,左边跪了七人。除了两个中年人,有四个都是年青,并且长得不错的少妇。其中一个少妇还抱着一个男婴。见他到来,叶向问的老婆蒋氏带着众人朝他一礼:
“拜见主公。”
吴乐天此时的想法很惊人,他听张秀两女说过,叶炳已经娶了四个老婆。不用说,穿孝服的四个少妇肯定是叶炳的老婆。这年头娶得起老婆的人很少,都被少部分能娶得起的人娶了,连宗仁宗义都没有老婆。要是将这四女介绍给他的部下?
总算吴乐天没有以前那么傻,带着一脸的伤感回礼:
“大家还请节哀。”
吴乐天干巴巴说完,接过中年男子的香,亲自点上。他很自然想到诸葛亮哭周瑜那出戏,本想将诸葛亮的戏抢了,想了想还是因为脸皮薄,没好意思哭被他干掉的人。但必要的话得说,他用悲伤的声音喊道:
“叶将军,你怎么就走了?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使我天龙军损失一员上将,使我损失一臂。悲哉痛哉,悲哉痛哉。”
吴乐天没说损失两臂,还有一臂给秃子张留着。他这番话,将七个孤儿寡母给引哭了。灵堂又热闹起来,吴乐天感觉有人看他,侧过头一看,右边站着的几人全都在看他。其中有一人,和张国维站在一起。此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年青人,额宽大眼,头上系着一条文士巾,长得很精神。看他也很专注,脸色有些惊讶。
以为人家怀疑他,吴乐天在心里骂了一句,将香插上后,又朝棺材拜了三拜。跑到几个孤儿寡母面前:
“人死不能复生,大家节哀顺变。夫人现在有何打算?”
蒋氏看了眼身后的家人,抹了把泪说:
“老爷本是豫州人,现在炳儿也去了,我们打算送老爷和炳儿去豫州,也算落叶归根。在豫州将孙儿养大成人,为老爷这一脉续下香火。”
吴乐天一听她们要走,在心里打了一把叉叉。他除了替手下考虑,也有替这几个年青女子考虑之意。要是跟着蒋氏去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会守活寡。
“夫人此举只怕不妥,我们毕竟是黄巾军,现在虽已平息,难保那些地方不会追究。万一回到豫州受了牵连?到时我们鞭长莫及,岂不是害了家人?”
一个女人哪有什么见识,蒋氏一听被吓了大跳,再次朝吴乐天一礼:
“主公说得是,要不是主公提醒,愚妇差点害了家人。现在愚妇心智已乱,主公以为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吴乐天看了四个少妇一眼,不得不承认,有三个都比他的谢春花和张秀好看。
“目前到处战火不断,就算当地不追究,你们也不益远行。就留下来吧!叶将军虽走了,还有我们在。有什么难事,可随时去找我。”
“多谢主公,”这次四个少妇也给吴乐天跪下了。吴乐天正要开口,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能如此对待部下遗孤,大将军真乃仁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