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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

致奥斯卡·塔科夫

[未注日期][芝加哥]

亲爱的奥斯卡:

咱们别再老写那些东西了。本来就是你提议的嘛,你说相隔这么远,不该那么做。我想你说得对。我可能会提到另一种距离,就是我和领悟之间的距离(还有领悟和行动之间的距离)。你说的关于安妮塔的那些事里,有很多我都绝对不会否认。近来因为她的事我遇到了很多很多麻烦,这两个月里有好几次我们都差点分手。我们有时候吵架其实并不是因为琐事,而是因为彼此之间看什么都不顺眼,根本说不到一块儿去。还有一点就是,当初我们结婚的主要理由不存在了。但是究竟要不要和解,我一直左右为难,因为我的失败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加上一个。

先别管这事了。根据我听到的消息来看,很快就能和你见面了,这才是让人高兴的事呢。

我一直很想你——特别想。也许到不了艾萨克那个程度;我的工作和我要考虑的事比他可多多了。不过我还是很赞成他的意见,觉得你应该留在纽约。[……]你要是能坚持的话,就待在那儿别动,至少过一段时间再说。

我很可能春天去墨西哥。已经和裴斯泰洛齐[-福禄贝尔教师学院]打了招呼——[……]我想我可以让你去接替我在那儿的工作。这样,只要战争没有爆发,我相信你就会得到一份能给你独立和闲暇的理想工作,过去的一年里,我利用这份独立和闲暇做了不少事。

我那个《鲁本·维特菲尔德》快写好了。到春天就可以完稿。我觉得这本书没有体现出我能达到的最好水平。但是从另一方面说,这个题材也的确更适合于让一个成熟得多的作者、一个成长更为充分的人来写。这其实不是我的活儿。在写作过程中,我的看法和兴趣经常变,每个月我都想回过头去,用一种新的思路来把它重写一遍。有些部分我重写了四遍,结果就出现了多处严重脱节。我现在正在构思的这个更有个人特点,不是既聪明又坚强的那种,我很想赶快开始写这个新的题目,所以《鲁本》 就处于一种匆忙赶工的状态。这成了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有的时候甚至到了让人讨厌的地步,有很多次,因为这事整个儿看起来那么浅白愚蠢,我都想放弃了。不过我会把它写到结束为止的。

“结束”这个念头不光是出现在《鲁本》和我的婚姻这两件事里,对运动 我也有这个想法。派别斗争爆发之前我是置身事外的,可现在整个局面已经变得有些恶心了——老先生 恨不得捅[詹姆斯·]伯纳姆 一刀,把他踢出运动之外,老前辈们歇斯底里,让人苦恼[……],论战本身又那么愚蠢——所有这些让我下定决心,少数派屈服并且放弃伯纳姆这种事再来那么几次,我就不干了。

我已经开始看书了,准备重新思考一番布尔什维克主义原则的价值,或者不如说,准备第一次好好学习一下这些原则——主要是[弗兰茨·]伯克瑙 、[阿瑟·]罗森贝格 、罗莎·卢森堡 对列宁主义的态度。在我们面临战争的时候,国内仅有的一个革命党却分裂了,这他妈的就是犯罪。我觉得我们也会给压成齑粉的。

艾萨克已经不干了。你觉得如何?

我不打算马上退出。我还在等(还有很多人也在等),想看看这次大会的情况。我可以坚持。我不想在危险降临的当口离开。原因正是危险降临。

替我问候露茜和希德。

祝好。

贝娄试笔性质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鲁本·维特菲尔德》无迹可寻。

贝娄和塔科夫此时仍在其中而罗森菲尔德已经退出的这个政党是社会主义工人党 ,这个党从属于美国共产党,但持托洛茨基主义立场,与美共主流所持的斯大林主义对立。但是到1939年秋季,工社党本身分裂为两派,多数派的领袖是詹姆斯·帕·坎农 ,为在墨西哥流亡的托洛茨基(“老先生”)所支持,少数派以马克斯·沙赫特曼和詹姆斯·伯纳姆为首,在《苏德互不侵犯条约》 [2] 签订、苏联入侵波兰、拉脱维亚、立陶宛、芬兰之后,他们宣布苏联是帝国主义侵略者,是社会主义运动的敌人。1940年4月工社党第三次全国大会上——贝娄在信中提到了这次大会——坎农派得胜,伯纳姆和沙赫特曼与该党百分之四十的党员一起退党,其中包括贝娄和塔科夫。

致奥斯卡·塔科夫

[邮戳标识为1940年12月9日,伊利诺伊,芝加哥]

亲爱的奥斯卡:

我不知道我的兵役登记号,这事你记得吧?现在好了,昨天拿到了我的证明材料,你再也不必感觉“落单”了。我的地方命令编号是282,再怎么延期,我当老百姓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年了。我的公民身份掌握在移民局的手里,负责处理我这个案子的人向我保证,最迟1月中旬,我就可以拿到要求入籍的初步申请书。因为除了初步申请书以外不需要别的了,我看不出来有什么机会可以跑掉。我最多只能进二类

不知道登记号我觉得很高兴。那种状态让我心中平和,那是一种危险降临时的平静。这并不是说我现在就极为焦虑。我的朋友们为此焦躁不安,比我可严重多了。我甚至都不需要自我安慰。什么都没变嘛。

艾萨克感觉受到了歧视。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现在他都说起要主动报名参军了,他说这个时候还落在后面是不合适的,因为他珍重的一切都在训练营里。

这当然不是闹着玩的,不过说实话我很吃惊,居然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来追究我。西方世界里的每个人,还有东方世界里的很多人,不是拿起了武器,就是在武器的威胁下生存,在这种状况下还能继续自由自在地生活,似乎令人难以置信。那是一种运气,但不是为我设计的。那是为这个世界上像赫布·帕辛这样的人设计的,不是为我。记得你得到一份工作而且保住了这份工作的感觉吗?告诉你吧,和我摆脱困境的感觉一样。那种运气不属于我——不属于我们,准确地说。

没人追究啦,自由自在时间太长啦,都不过是偶然现象。倒不如说,这是个迟来的讽刺:我这么个对和“杀戮”或者“粉碎”沾边的东西都极为憎恨、极为害怕的人,居然这么快就给拉进军队里去了。

圣诞节见。 8b+xCax0GrDE0H3GsskNknNogGLnBXQ+teQqoF9zJ/AHzevS5XbgF26aVJzSE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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