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7
但是，我亲爱的先生，如果你的书不是浪漫主义，那地球上还有什么是浪漫主义？您那艺术家的形而上学宁可相信虚无或魔鬼，也不愿相信现在，相比之下，这种对现代主义、现实以及现代观念的深刻仇恨还能更过分吗？在您的对位声乐艺术与诱惑之声之下，隆隆作响的难道不是一种愤怒与对毁灭之渴望的低音音符吗？一种反对当代一切的愤怒决心，一种似乎同实用的虚无主义不远的渴望，似乎在说：“我宁愿虚无是真理，也不愿承认你说的正确、你的真理有理。”
我的悲观主义先生、艺术的爱慕者，倾听您自己，洗耳倾听从您书中摘选的段落，那有关屠龙者雄辩的句子，对于年轻的耳朵与心灵来说，听起来就像令人尴尬的魔笛手吹奏的音乐。怎么，您的书难道不是在1850年悲观主义的面具之下，对1830年真实合理的浪漫主义的宣言吗？在您的书的背后，奏起了通常的浪漫主义终曲的前奏——破裂、衰退、回归以及在古老信仰与古老神灵前的跪倒……怎么？您的悲观主义著作本身不正是反希腊、反浪漫主义的作品，甚至是某种让人陶醉又昏迷的东西，或是一种麻醉剂、一首音乐、一首德意志音乐吗？听听下面的话吧：
让我们想象一下成长了的这一代人，他们有无畏的目光，投入伟大事业的英雄般的推动力；让我们想象一下，那些屠龙者迈着坚定的步伐，他们借助鄙弃全部乐观主义懦弱教条的自豪的鲁莽，得以彻底完满地“坚定地生活”。这种文化的悲剧人物，在进行了严肃与畏惧的自我教育之后，难道没有必要渴望一种新的艺术，一种形而上学的慰藉艺术——悲剧？如同渴望那属于他自己的特洛伊的海伦一样，并同浮士德一同喊道：
难道我不该凭我的渴望之力，
把这最非凡的形式拉到世间吗？
“难道没必要吗？”……不，三倍的不！你们这些年轻的浪漫主义者——不一定必要！事情最终很可能被终结，但你们最终也很可能得到“慰藉”，正如书中所写的那样——尽管有严肃与畏惧的自我教育的存在，却仍然得到“形而上学的慰藉”，就像浪漫主义者成为基督徒那样结束……不！你们当下应该学会此生中的慰藉艺术——我的年轻朋友们，你们应当学会欢笑，即便是你们想永远做彻底的悲观主义者。作为欢笑者，你们有朝一日将把一切形而上学的慰藉送入地狱，然后抛弃形而上学！或者，用酒神的魔鬼查拉斯图拉
的话说：
“我的兄弟们，提升你们的心灵，向上，再向上！也别忘了你们的双腿！抬高你们的双腿，你们这些优秀的舞者，当你们倒立起来时就更好了！”
“这顶笑者的王冠，这顶玫瑰花环的王冠——我自己戴上了这顶王冠，我向自己说出我欢笑的神圣。今天我没有发现任何人强大于斯。”
“舞者查拉斯图拉，欢快者查拉斯图拉，一个用翅膀示意的人，一个致敬百鸟准备飞翔的人，一个粗心的受庇佑之人。”
“说真话者查拉斯图拉，真笑者查拉斯图拉，不是急躁的人，不是绝对的人，一个爱蹦跳的人——我给自己戴上王冠！”
“这顶笑者的王冠，这顶玫瑰花环的王冠——我的兄弟们，我把这顶王冠扔给你们！我宣布欢笑的神圣——你们这些更高贵的人，看我的薄面，学着欢笑吧！”
尼采 1886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