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智慧孕育的诸多文化和技术领域中,我认为最值得为之付出满腔热忱和全部精力来促进的最美好的研究,就是探索宇宙中天体的运转,包括它们的运动、轨迹、距离、大小、存在和消亡,乃至宇宙的全部现象。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包罗万象的宇宙更加迷人。你甚至可以从一些名词本身领略一二,如 caelun (天穹)和 mundus (宇宙)。前者表示一种雕刻品,后者则象征着纯洁和美丽。宇宙具有超越一切的完美结构,以至于众多的哲学家将它视为可以看得见的神。
如果说可以用研究的主题实质来评判各门学科的价值,毫无疑问,天文学不该排在第二位甚至更靠后的位置。这是一门美妙的学科,有人称它为天文学,也有人叫它占星术,或者“最能彰显数学魅力的学科”。不管被唤作什么名字,它都无可争议地是一切学术的顶峰和最值得让一个自由人去研究的科学。它受计量科学,比如几何、算术、光学、地质学、力学等所有分支的支持。
一切崇高的学术都是为了帮助人们从内心深处摆脱邪恶、愚昧和无知,并把人的内心引向光明和更美好的世界。天文学将这一点体现得更加充分和完整,它能赋予人心灵的愉悦,使人产生无限的欢乐。上帝将宇宙安排得如此完美,怎能不让人惊叹造物主的伟大和万能?任何宇宙的和谐和人类的美德,都应归功于上帝。柏拉图是最能深刻地认识到天文学科给广大民众带来的裨益(赋予个人的利益更是不可胜数)和美感的智者。在《法律篇》第七卷中,他指出:“研究天文学最主要的目的,是把时间划分为像年和月那样的计数形式,以便唤起国家对节日和祭祀的警觉和关注……一切否认天文学对其他任何高深科学具有无可取代作用的想法,都愚蠢之极。”柏拉图认为,如果缺乏对太阳、月亮及其他天体必不可少的认知,任何人都很难成为或被承认是神职人员。天文学是无上崇高的学科,比起人文科学来,它更像是神的科学。
然而,这门学科也有它无法克服和逾越的难题,即科学证据与假设 的严重分歧。同样,这种分歧也在这门学科的研究者身上打上了烙印——他们并不信赖相同的概念。但最根本的是,他们不能对行星的运动和恒星的运转做精确的定量测定,也不能更为透彻地理解,而仅仅是把自己看到的早期观测资料复述一遍,然后原封不动地传给他们心爱的孩子和学生。所幸亚历山大城的克罗狄斯·托勒密 巧妙利用了四百年来的观测数据,将这门科学发展得枝繁叶茂,于是,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残缺或盲知的领域了。
托勒密的智慧和勤奋简直令人惊叹!但他的工作和成绩终究有限,他所建立起来的系统得出了很多与事实不符的结论,更多的运动中的天体成了他的漏网之鱼。在讨论太阳回归年时,普鲁塔尔赫也发出了跟我一样的感慨:天文学家至今仍不能熟知天体的运动。以年的本身为例,对它的见解总是见仁见智,甚至有人认为根本不可能对它做出精确的测量。而对天体运行的研究,情况并不比这个例子好。
为了证明这种情况并不是懒惰惹的祸,我决定对这些问题进行更为广泛的研究。天文学创始人所处的年代离我生活的年代越远,对我研究该科学的帮助反而越大。他们的结论正好可以跟我发现的新事物作对比。我对很多课题的论述显然跟他们的结论不一致,但我仍要感谢他们,正是他们的努力和贡献,开阔了我的思维。而我们都该感谢上帝,没有上帝的号召和仁爱,我们都将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