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袴不饿死 〔二〕 ,儒冠多误身。丈人试静听,贱子请具陈。甫昔少 一作妙 年日,早充观国宾 〔三〕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 〔四〕 。李邕求识面 〔五〕 ,王翰愿卜 卜,陈作为 邻 〔六〕 。自谓颇挺出 一作生, 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此意竟萧条,行歌非隐沦 〔七〕 。骑驴三十载,旅食京华春。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主上顷见征 〔八〕 ,歘然欲求伸。青冥却垂翅,蹭蹬无纵鳞。甚愧丈人厚,甚知丈人真。每于百僚上,猥诵佳句新。窃效贡公喜 〔九〕 ,难甘原宪贫。焉能心怏怏,只是走踆踆。今欲东入海,即将西去秦。尚怜终南山,回首清渭滨。常拟报一饭,况怀辞大臣。白鸥没 宋作波 浩荡 〔十〕 ,万里谁能驯。
〔一〕韦济:天宝七载,为河南尹,迁尚书左丞。
〔二〕纨袴:《前书·叙传》:班伯与王许子弟为群,在于绮襦纨袴之间,非其好也。师古曰:纨,素也。绮,今之细绫也。并贵戚子弟之服。任昉《奏弹刘整》:以前代外戚,仕因纨袴。
〔三〕观国宾:黄鹤《年谱》:开元二十二年,游吴越归,赴乡举。《上韦左丞》诗云:“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是年方二十三岁,明年下第,所谓“误下考功第”也。《旧书》云:天宝初,举进士不第。误以开元为天宝耳。
〔四〕诗赋:《进雕赋表》:“臣之述作,虽不足以鼓吹六经,先鸣数子,至于沉郁顿挫,随时敏捷,而扬雄、枚皋之流,庶可跂及也。”
〔五〕李邕:《新书》:甫少贫,不自振,客齐赵、吴越间。李邕奇其才,先往见之。
〔六〕王翰:王翰,字子羽,并州晋阳人。见《唐书·文苑传》。旧注载《唐史拾遗》杜华母使华与王翰卜邻事。伪书杜撰,今削去。
〔七〕隐沦:桓谭《新论》:天下神人五:一曰神仙,二曰隐沦。颜延之诗:“寻山洽隐沦。”
〔八〕见征:天宝六载,诏天下有一艺诣毂下,李林甫命尚书省皆下之,公应诏而退,元结喻友。天宝丁亥中,诏征天下士,有一艺者,皆得诣京师就选。相国晋公林甫,以草野之士猥多,恐泄漏当时之机,议于朝廷曰:举人多卑贱愚聩,不识礼度,恐有俚言,污浊圣听。于是奏待制者,悉令长官考试,御史中丞监之,试如长吏,已而布衣之士,无有第者,遂表贺人主,以为野无遗贤。元子时在举中,将东归。
〔九〕贡公喜:《广绝交论》:王阳登则贡公喜。
〔十〕白鸥没:东坡云:近世人轻以意改书,杜子美云:“白鸥没浩荡,万里谁能驯。”盖灭没于烟波间耳。而宋敏求谓余云:鸥不解“没”,改作“波”。改此一字,觉一篇神气索然也。
范元实《诗眼》云:此诗前贤录为压卷,其布置最得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