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盛着可乐的玻璃杯“叮叮当当”地碰撞在一起,透过高高举起的交错排列的胳膊缝隙,叶橙歌看到了几张不同的脸,灯光铺洒得那么均匀,让每个人的五官都看起来亮闪闪的。
肤色白皙,五官小巧清秀的是沈晚栀;表情严肃,心事重重的是邹葵雨;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沈晚栀的是江川;心不在焉,眼神游离的是杨木易……叶橙歌挑挑眉,她真不知道自己干吗要把这群奇奇怪怪的人一起请到自己的生日派对上。
不过,与此相比,到场的每个同学大概更加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在自己老爸卸任法官之时,还大张旗鼓地庆祝生日。
为什么?呵,为了面子呗!
叶橙歌将倒满可乐的杯子再度举起,狠狠碰向对面人的杯子,笑得眼睛里涌出了泪花,高声喊道:“祝我生日快乐,再干一杯!”
“橙橙,”有人伸手按住她的杯子,“别喝了,可乐喝多了胃胀。”
叶橙歌推开对方的手,叫嚷道:“白澈,我一年才过一次生日,拜托你不要婆婆妈妈了好不好?”
男生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被斥责的尴尬,反而笑着点点头,听话地坐回了座位上。
虽然作为叶橙歌的青梅竹马,几乎参与过她所有的成长时光,但严格来讲,白澈却不属于这个场合。在场的人,除了曾和他是小学同学的江川,其余人他一概不认识。但是他知道,这些完全陌生的人构成了叶橙歌完整的初中生活。他其实不知道她和他们之间的感情联系。那些“室友”“同班同学”等称谓在他眼里只是个干巴巴的名词。换句话说,他懒得理他们,他只在乎叶橙歌。
就是这样独特的视角,让白澈非常轻易地就看透了叶橙歌不惜掏出几个月零用钱,精心布置这场派对的目的。因为误判了一桩药厂失火案,叶橙歌的父亲被撤销了法官职务,从前光鲜的生活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议论纷纷的嘲弄和无休止的窃窃私语。为了让那些“看好戏”的人闭上嘴巴,叶橙歌用如今的挥霍证明,自己仍旧是那个应该被羡慕的公主,她没有被父亲的事影响分毫。
但是,白澈轻轻叹了口气。叶橙歌那些掩藏在笑容里的寂寥和无可奈何,在他眼睛里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或许,有所察觉的并不止他一个人。
“晚栀,待会儿咱们把这个剩下的蛋糕打包带回宿舍吧,估计下次再想吃到这么好吃的甜品就得等猴年马月咯!”邹葵雨笑着说完,抬头问向叶橙歌,“橙歌,可以吧?”
“都被大家吃成这样了,还打包什么,以后想吃我再请你们。”
“哦。”邹葵雨状似无意地点点头,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可是,你还有那么多钱吗?你爸爸不是都下岗了吗?难不成,他偷偷给你留了什么私人财产吗?”
叶橙歌蓦地站了起来:“邹葵雨,你嘴巴放干净点儿!”说完这句话,叶橙歌就意识到自己上钩了。
邹葵雨是存心要惹怒她的,她为整场派对努力经营的快乐氛围差点儿在这一刻毁于一旦。此前,江川的爸爸被举报为了骗取保险赔付而假死,以及由此牵扯出的爸爸被撤销法官职务的事,叶橙歌本能地怀疑与邹葵雨有关。她对自己的敌意那么明显,但是原因呢?原因究竟是什么?算了,这点以后再说,更重要的是,现在她可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邹葵雨,”叶橙歌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她将桌子底下的几大瓶没有开盖的可乐拿到桌上,语气挑衅地说,“看大家都待得有点儿没意思了,我们一起助助兴啊。比赛喝可乐怎么样?”
叶橙歌看到杨木易轻轻伸手扯了扯邹葵雨的衣袖,可邹葵雨还是站了起来。“好啊!”一改往日怯弱的形象,她非常豪迈地答应了。
不明现场状况的好事者们立即拍手叫好,白澈和江川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随即又默契地同时叹了口气。
大米、西蓝花、香菇……白澈的脑海里已经开始自动罗列起煮养胃粥的食材了。因为,叶橙歌这个任性又逞强的笨蛋有很严重的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