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函馆市内的有轨电车观光非常方便,到站下车后,朝着五棱郭塔的方向走15分钟左右,就能看到护城河对岸的石头城墙。那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五棱郭。
五棱郭始建于1857年,于1864年建成。在动工之前,美国海军将领佩里的舰队来到日本,下田和函馆被迫开港。正是在这一事件的影响下,人们建造了五棱郭,以此作为日本北部的防卫据点。
穿过护城河上的桥,就进入了五棱郭的内部。曲折却又连绵不断的动线 告诉人们这的确是一座城郭,但是走在里面却无法感受到它正五角形的平面特征。
继续往里走,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屋顶由红瓦覆盖、带有望楼的建筑物——这就是箱馆奉行所,在2010年由竹中工务店经手复原。
1867年,幕府施行“大政奉还”,箱馆奉行所成为新政府的箱馆府。但是,在戊辰战争中,旧幕府的军队北上逃亡到此地,新政府的工作人员只好撤离到青森县,于是旧幕府军就占领了空无一人的五棱郭。
不久后新政府军开始反击,在围攻之下,旧幕府军只好投降。1869年,五棱郭重新开城。
在明治时期,此地曾充当陆军的练兵场,1914年起作为公园向大众开放。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一个赏花的好去处,深受本地人和游客的喜爱。
一起登上公园旁边五棱郭塔的瞭望台看看吧。只有站在这里,才能一窥五棱郭的全貌——确实是五角星形。
五个突出的“角”被称为“棱堡”,这是狙击来犯敌人的场所。
在五棱郭的西南方向还有一块三角形区域叫作“半月堡”。它的作用就是掩护相邻的棱堡和出入口。原本棱堡与棱堡之间总共应该有五个这样的区域才对,但由于建筑计划缩水,最终只建成了一处。
五棱郭的设计者就是曾任函馆“诸术调所”这一教育机构教授的武田斐三郎。武田先生是一位兰学者 ,通晓各种海外知识。据说他在设计五棱郭时,曾借鉴法国、德国等地的城郭和都市的样式。
在当时的欧洲,已经有很多呈星形的城市,如德国的明斯特、俄罗斯的圣彼得堡、意大利的帕尔马诺瓦城,等等。
这些城市的几何外形与托马索·康帕内拉所著的《太阳城》(1602年出版)一书中所描写的理想都市的样式不谋而合,也成为城市设计的榜样模范。
五棱郭的外形吸纳了这些城市的设计优点,的确美不胜收。但是,只有在高处俯瞰,才能欣赏到其设计之妙。此外不得不说,五棱郭建成时,它的样式已经落后于时代了。星形的轮廓虽然有利于阻挡火枪的进攻,但在大炮面前就不堪一击了。
难道设计师武田先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或者说,即便心知肚明,他还是想要建造这样的城郭?毕竟对一位建筑家而言,这种符合几何学设计原理的人工都市的魅力实在无法抵挡。
就算如此,那为何偏偏建成了五角形呢?
法国的里尔城和西班牙的哈卡城是五角形的,俄罗斯的圣彼得堡是六角形的,意大利的帕尔马诺瓦城则是九角形的。武田先生之所以选择五角形,肯定有他的理由。
选择五角形的理由,一般得从城市的功能说起。最适合防守和反攻的平面就是五角形了,因为可以从两侧夹击来敌。不过原因仅限于此吗?
为了找寻答案,我尝试从20世纪完成的两座建筑开始分析。
其一就是美国国防部的所在地——五角大楼。据杰姆斯·卡罗尔的《战争之家——五角大楼》(2006年出版)一书所言,这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激战正酣时筹建的大楼,原本是为了适应所选建筑用地的天然地形而被设计成了五角形。可后来选址更改了,就没有了做成五角形的必要。但是,设计者乔治·贝格斯特罗姆并没有改变初衷,反而将建筑外观修改成更加规整的正五角形。
其二就是1970年大阪世博会的日本馆(设计:日建设计)。展厅由五个圆柱体组成,从上面俯视的话,其轮廓正好也是一个正五角形。
由以上例子可以推测出,当一个国家与整个世界对峙时,人们往往选择正五角形作为国家的象征。
当日本遭到海外势力的威胁,最终闭关锁国后,仿佛是自身的化身一般,在其内部出现了一个封闭的区域,那就是五棱郭。在它的身上,理所当然地投射出日本这个小小国家的缩影。这里就是位于北方之国、诞生于幕末的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