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恋的激情是不能被压抑住的。越是漠视,它越会在孤独的午夜疯长。爱情是不会被年龄、贵贱、贫富、种族、肤色隔绝的。真正的爱情是心灵的沟通,是超越一切利害关系的精神的吸引。
孙中山心急火燎地给查理宋写了一封挂号信。在寄出之后他仍不放心,还是派朱卓文前往上海迎接宋庆龄。
许多电视剧或书本在提到这段历史时,常会演绎成宋庆龄收到朱卓文女儿的密信之后,半夜用床单撕成长条,从窗口偷爬出去,出门搭车赶往码头,前往日本同孙中山会合。
但是在宋庆龄晚年时曾亲自辟谣。她听完这样的传言,很生气地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并没有把我锁在家里的事。我父母不是那么愚蠢、保守的人。他们本身就反对包办婚姻,怎么可能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
据宋庆龄说,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当朱卓文带着女儿回到上海后,找到宋家,请宋庆龄做女儿的英文辅导老师。宋庆龄表示很愿意,倪桂珍得知后也没有反对。孙中山指示朱卓文工作的地方要躲开宋家母亲的疑眼。于是朱卓文在自己家隔壁布置了一间屋子,让宋庆龄在那里教女儿读书。宋家人也就都放了心。于是每周一、三、五,宋庆龄都会名正言顺地独自出门,到朱家“上班”。
“私奔”那天,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翻墙的事情发生。那天早上刚六点,小庆的父母都还在休息。宋庆龄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她独自走过家门前的草坪,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母亲拉开窗帘,看着她。船票已经买好,小庆忍住眼泪,不敢再停留,生怕母亲看出端倪。“私奔”进行得非常顺利,小庆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平安去往日本。
等到宋家人发现小庆失踪的时候,木已成舟。查理宋再多的后悔,倪桂珍再多的眼泪也不能挽回女儿出走的局面。
轮船起航后,小庆像从笼中挣脱的小鸟,站在甲板上尽情呼吸海的味道。她理了理被吹乱的秀发,眺望上海的万家灯火,又望向大海彼岸,从忧伤的神情里流露出一丝平静的喜悦。
1915年10月24日下午,宋庆龄转乘火车到达东京火车站,孙中山驱车前往接她。他们终于以自由之身在异国重逢了。
抚摸着彼此消瘦的面庞,他们相视微笑。孙中山问她:“为了我和你的家庭闹翻,值得吗?”
宋庆龄莞尔而笑,说:“在船上,朱先生已经把你离婚的事情告诉我了。我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一切都是值得的。”
孙中山点点头,说:“没有你在身边,我做什么都好像没有了干劲。我希望能够和你堂堂正正地在一起,名正言顺地做夫妻,一起为我们的事业奋斗。”
宋庆龄点点头,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后悔和愧疚。
这是他们在革命低潮中,倍感幸福的时刻。
几天后,报纸上的结婚启事可是把宋霭龄给气坏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外表柔弱的二妹竟然有那么坚毅的信念和反抗的精神,她更没想到孙中山竟然会为了自己的二妹毅然离婚,再结秦晋。小霭像个被戳破的大气球,气得上蹿下跳。她几乎要把小庆视作最大的敌人和威胁,不能原谅。她甚至想要说服查理宋和小庆断绝父女关系,把她逐出家门。
但是看着盛怒的小霭,查理宋反而冷静下来。他意识到小霭的愤怒不只是出于对他们家族的维护,更是出于女人的嫉妒心。扪心而论,他真能割舍掉父女间血浓于水的亲情?他真能因为自己做了孙中山的泰山就放弃这份眼看快成功的革命事业?更何况孙中山已经离了婚,这就意味着宋庆龄不会成为第二个大月熏。做父母的对女儿最大的祝福,不就是接受她选择的爱人吗?
查理宋让步了,小霭却没有。看到小庆的婚事以风波起,以幸福平息,这恐怕是宋霭龄的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令她难以释怀的难堪。但除了默默隐忍之外,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孔祥熙见她整日闷闷不乐,和她商量回太谷老家省亲,换换环境,放松一下心情。他向宋霭龄描述了自己在山西是如何成功,如何受人尊重。宋霭龄的心思也活动了起来——自己虽然没有像宋庆龄那样俘获了孙中山的心,但是自己的丈夫未必就比不过孙中山,尤其是在赚钱方面,孔祥熙是绝对的潜力股。她很快又变得兴致勃勃起来。蜜月旅行永远会让女人忘记眼前的烦心事,转而憧憬梦一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