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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诸神和提坦神

盖亚有时也被称为大地之母。她是最古老的神祇,喂养一切生灵。她诞自混沌之神,那是所有事物的起始,旋动而无形。盖亚独自生下乌拉诺斯(天空之神)、乌瑞亚(山脉之神)和俄刻阿诺斯(海洋之神)。

盖亚与丈夫乌拉诺斯生下一众巨大的孩子,称作提坦神、独眼巨人和百臂怪物,后者名为布里阿瑞俄斯、古革斯和科托斯。乌拉诺斯嫌恶这些怪胎,于是将他们埋入大地深处,关进深不可测的塔耳塔洛斯。这个幽暗的地洞到冥界哈迪斯的距离,恰如黑暗冥界到明亮的天穹那般遥远。

看见乌拉诺斯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们,盖亚愈发愤怒,于是她密谋着复仇。

她来到塔耳塔洛斯,拿出一把长刃镰刀,问道:“我的孩子们,你们谁能替我找狠心的乌拉诺斯报仇?”其他人都很害怕,只有她最小的儿子克洛诺斯接受了这项任务。

盖亚把镰刀递给克洛诺斯,并警告他:“一定得等你父亲睡熟了再动手。”那天夜里,克洛诺斯偷偷靠近乌拉诺斯,用镰刀狠狠地砍伤他。随后,克洛诺斯强迫流血的父亲前往深不可测的塔耳塔洛斯。乌拉诺斯途经空中时,他的一些血液与海洋的泡沫交融。从乌拉诺斯与海洋不朽的结合中,爱神阿佛洛狄忒就此诞生。

如今克洛诺斯成为提坦神的主人,他娶了女提坦神瑞亚为妻。盖亚提醒她的儿子:“正如你比你的父亲强大,要当心你会有一个儿子比你强大。”为防止此事发生,克洛诺斯吞下瑞亚为他所生的不死婴孩,使他们不得自由。最后一个孩子就是光辉的宙斯。为了不让克洛诺斯也吞下襁褓中的宙斯,瑞亚喂丈夫吃下一块裹在毯子里的石头。残忍的克洛诺斯并未察觉异常,抚拍着胃笑了。

当宙斯远离父亲的视线,在一个遥远的洞穴里平安长大后,他请求富有智慧又千变万化的海洋女神墨提斯调配一种药。“这种药,”宙斯对墨提斯说,“必须能使我那邪恶的父亲咳出我的兄弟姐妹,我需要手足们的帮助,窝在克洛诺斯的胃里可帮不上忙。”

墨提斯为克洛诺斯酿出一种能反胃的饮品,带给可怕的提坦神。

克洛诺斯抿了一口,他很喜欢这个味道,便将剩下的一饮而尽。片刻之后,孩子们便从他的大嘴里迸跳出来,分别是哈迪斯、波塞冬、德墨忒尔、赫拉和赫斯提亚。

“我被骗了!”克洛诺斯吼道,“现在我的孩子都自由了!”

的确,大家很高兴能重见天日。他们感谢宙斯的营救,宙斯则迅速组织他们对抗父亲。

“拿起武器!”宙斯果断地说,“既然我们自由了,就必须打败他。”众神将群山连根拔起,扔向自己的父亲。

冷酷的克洛诺斯和许多强大的提坦神也扔回高山反击他们,开战的声音犹如雷霆万钧。宙斯用他巨大的神盾抵挡父亲的攻击,并用勤快的独眼巨人为他锻造的恐怖霹雳击炸克洛诺斯和众提坦神。趁着克洛诺斯和提坦神们头晕目眩、仰躺着动弹不得时,宙斯同兄弟姐妹将仇敌囚禁在山峦之下,或是塔耳塔洛斯的深坑中。遭受镇压和挫败的提坦神们又踢又吼,怒火中烧,炸翻了压着他们的山顶。如今,我们甚至还能看到炽热的火山喷涌出提坦神的狂怒。他们强壮的大腿依旧推挤着地壳,引起地震,但他们再也无法逃出来。战争结束后,宙斯和兄弟们划分了新的领地。就这样,宙斯成为天空之神和众神之王,波塞冬成为海神,哈迪斯成为冥神。

诸神与提坦神一战后,和平随之而来。在此期间,宙斯使智慧的墨提斯受孕。然而地母盖亚警告宙斯,倘若墨提斯产下男孩,那他会比宙斯还强大。参照残酷的克洛诺斯的失败经历,宙斯便吞下墨提斯。好几个月之后,他头疼得厉害。他找到朋友们,央求他们劈开自己的脑袋,好让疼痛释放出来。除了有先见之明的提坦神普罗米修斯之外,众神和提坦神们都不敢做这件事。普罗米修斯富有远见,在不久前与克洛诺斯的对抗中,他与宙斯为伍,并因此受到嘉奖,在诸神中获得一席之地。

“会很疼,”普罗米修斯说,“但之后你能舒服点——现在用手捂住眼睛。”宙斯照做了。普罗米修斯一斧头砍下来,宙斯的头骨裂开了!

宙斯的新生女儿从他的前额中跳出来。她身披战士闪光的盔甲,光彩照人。她就是智慧女神雅典娜。

就在普罗米修斯匆忙地用黏土为宙斯修补头上的裂缝时,宙斯放声大笑。这孩子的出生方式真是稀奇!她虽然发育成熟,却只有几秒钟大。

“亲爱的父亲,”她说,“我记得很多事情。”

“的确如此,因为你出生前,我已将所有想法与你分享。”宙斯说道。

不久之后,宙斯与姐姐赫拉成婚。他也爱过很多别的女神和凡人女子,并同她们生下许多重要的子嗣。这些子女中包括缪斯女神、时令女神、命运女神、美惠三女神、少女珀耳塞福涅、阿波罗、阿尔忒弥斯、阿瑞斯、赫尔墨斯,当然,还有伟大非凡的赫拉克勒斯。

普罗米修斯的故事

尽管宙斯、哈迪斯和波塞冬分享了世间的权力,但他们对被称作“人类”的陶土状生物不感兴趣。人类不知道如何耕地种粮,也不知怎么使用武器去猎杀动物,而且还不会说话。

普罗米修斯最早对人类抱有兴趣。他教会人们很多技能,或许,其中最了不起的一项就是说话。现在,一个人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能教给其他人。很快,每个人都懂得如何说话、如何耕种、如何捕获野兽以及用它们的皮毛做衣服。但普罗米修斯有一种技能不能传授给他们,那就是怎样做饭、给住处取暖或制造金属武器。宙斯规定,人类不得使用神圣的火种。

普罗米修斯无视宙斯即将施下的惩罚,决定为人类盗取火种。在奥林匹斯山的斜坡上,普罗米修斯找到一种长长的、茎像长笛似的植物——茴香。他摘下茴香,随后去往永不熄灭的奥林匹亚圣火。他俯下身,从火底捡起一块灰白的煤,塞进茴香的里芯。煤块虽然被藏了起来,但依然烧得很旺。他漫不经心地穿过奥林匹斯山的大厅,向宙斯挥手问好。看到友人普罗米修斯,众神之王点头微笑,没起半点疑心。

到了晚上,宙斯坐在辉煌的宝座上,凝视着第一颗夜星。他深深呼吸,心情好不快活,思绪从浩瀚宇宙之壮美飘到妻女的美貌上。然而他深吸一口气后,便发觉自己闻到了烟味,正从地面飘向天空。很明显,这是烤肉的味道。

宙斯生气地跳下宝座,箭一般地飞到人间。他看到几个人围着燃烧的火堆坐成一个圈,烤着处理好的一侧牛身。宙斯大声怒喝,投下闪电划过天空,倾尽天庭的水。但令他惊讶的是,人们用一顶巨大的干兽皮帐篷遮住身子和火堆。这让宙斯大吃一惊,印象深刻,原来这些弱小的人类还挺聪明。不过是谁教他们这些本事的?是谁赠予他们不灭火种的呢?

宙斯在世界的另一边找到普罗米修斯,这位提坦神正在同兄弟埃庇米修斯交谈。埃庇米修斯这个名字意为“后见之明”。埃庇米修斯像普罗米修斯一样,思考得认真且漫长,只不过他想的是做过什么,而非要做什么,因此他经常犯错。

宙斯偷听到两人的几句谈话。

“埃庇米修斯,如果别的神送你礼物,记得不要接受,”普罗米修斯说,“你不能信任他们。”

“我相信每一位神。”埃庇米修斯说。

“千万不能,”他那一向有预见性的兄弟说,“我感觉自己没法一直陪在你身边给你建议,你一定要保重。”

“随你怎么说吧。”埃庇米修斯说。

这时,宙斯在提坦神兄弟面前显形。

“你要触犯天条,是吗?”宙斯怒吼着抓住普罗米修斯,猛地将人类的第一位朋友扔下天空。普罗米修斯翻滚着落到高加索山脉上。接着,宙斯命令火神赫菲斯托斯用青铜锁链将普罗米修斯绑在悬崖边上。

宙斯看到赫菲斯托斯已将差事完成,就向普罗米修斯宣称:“你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后悔的。”

“我很骄傲,”普罗米修斯果断地说,“有了火,人类就能改变自己的世界。在我没有帮助他们的时候,人类愚昧无知;现在,他们拥有艺术家和工人。”

“你的骄傲,”宙斯皱着眉头说,“会让你受尽折磨。”

天空中传来一只老鹰可怕的尖叫声。它用利爪抓起可怜的普罗米修斯,又用尖喙撕扯他的身体。普罗米修斯失声惨叫。

“每一天,”宙斯宣布,“这只老鹰都会吃光你的肝脏。到了夜里,你的肝脏会重新长回去,充当老鹰的下一餐。你将永远饱尝折磨。”

随后宙斯找到埃庇米修斯,送给他一个做工精美的人。这个人说话轻柔甜蜜,走路姿态优美。根据宙斯的命令,神匠赫菲斯托斯用黏土做出第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潘多拉”,在希腊语里意味着“所有的礼物”。她是宙斯送给人类的礼物。埃庇米修斯没有理会兄弟让他不要收下神的礼物的忠告,反而兴高采烈地接受了美丽的潘多拉。潘多拉的衣柜里有一个密封着的木盒子,宙斯告诉新婚夫妻:“这件礼物不能打开。”

潘多拉自然很好奇。她和埃庇米修斯生活幸福,从不考虑明天,天天都很高兴。但她抑制不住对这份不能打开的礼物的好奇心。“我就偷看一眼,”某天她对自己说,“就一眼,之后我再把它关上。”

潘多拉拿起盒子摇了摇,什么声响都没听见,这让她很是困惑,想要知道里面是什么。她的手指滑过盖子下面,试图在盒子里摸索。里面有很多东西!但到底是什么,她却不知道。

现在她一定要看一下。她打开盒子,人类的所有麻烦像成群的昆虫一样飞出来:疾病、饥饿、病痛。她“砰”地关上盖子,一个小小的、像昆虫似的东西落回盒子里,那是希望!在此之前,人类对自身的苦难一无所知,现如今却完全领会。然而怀揣着希望,人们得以继续认为更好的日子会来临,苦难终将结束。

有人说,宙斯折磨人类的刻毒计划,即送来女性和对自身苦难的认知,其实是件慷慨的礼物。

珀耳塞福涅的故事

与此同时,宙斯的哥哥,性情阴郁的哈迪斯住在冥界。与兄弟们不同,比起和奥林匹斯山的众神相处,他更喜欢与魂灵们为伴。他几乎哪儿也不去。

但是有一天,哈迪斯想欣赏夏日景色。他翻越地面,看到了美丽的珀耳塞福涅,她是丰收女神德墨忒尔与哈迪斯的亲兄弟宙斯的女儿。如果说他的地下世界还少什么,那便是一位活泼耀眼的新娘。没有一个神或人能够摆脱爱神阿佛洛狄忒,而她为哈迪斯的心绪蒙上了欲望的云翳。除了珀耳塞福涅之外,冷峻严肃的哈迪斯什么都不想。尽管是不死之身,他却觉得如果不娶她的话,自己会死的。

“我的兄弟宙斯,”哈迪斯怀揣这个目的来到奥林匹斯山说,“我想娶你的女儿珀耳塞福涅。”

宙斯挠挠额头,点头道:“我担心孩子的母亲德墨忒尔会反对。但毕竟你是我的兄弟,是时候要娶亲了。”

第二天,当珀耳塞福涅正在采摘美丽的鲜花时,哈迪斯从地面的一个洞里冒了出来。他偷走了珀耳塞福涅,带着她坐上有翼的战车返回自己幽暗的王国。

德墨忒尔拼命搜寻女儿,但很多天过去了,她才得知珀耳塞福涅的遭遇。知道真相后,她便逃离奥林匹斯山,并拒绝和支持这场暴行的神交谈。德墨忒尔为女儿的婚姻深感悲痛,同时失去了帮助地面粮食生长的兴趣。谷物枯萎死亡,水果和蔬菜也是如此。凡人们向众神祈祷再获丰收。

宙斯听着这些祈祷,但没有德墨忒尔的同意,他无能为力。

“求你了,亲爱的,”宙斯对德墨忒尔说,“回奥林匹斯山吧,重新为人类掌管土地的丰收。”

“决不,”德墨忒尔说,“除非让我见到女儿。”

宙斯别无选择,只得派人去接珀耳塞福涅。哈迪斯从赫尔墨斯那里收到兄弟的消息后,答应会让新娘去奥林匹斯山。“但是你走之前,”哈迪斯对渴望离开的珀耳塞福涅说,“路很远,带点吃的填饱肚子。”于是她接过一些甜石榴籽,跟着赫尔墨斯飞向奥林匹斯山。

珀耳塞福涅一看到母亲,便冲进她的臂弯痛哭,宙斯颔首微笑。

“我的女儿,”德墨忒尔问珀耳塞福涅,“你在哈迪斯那儿不开心吗?”

“那里很黑暗,”她回答道,“又很孤独。”

“你愿意回到满是谷物的大地吗?”德墨忒尔问,“愿意回到你的母亲身边来吗?”

“我非常愿意。”脸色苍白的珀耳塞福涅说。

“但跟我说说,”宙斯问,“你在下面吃过什么东西吗?”

“没有,”珀耳塞福涅说,“除了三颗石榴籽,我几乎什么也没吃!”

宙斯和德墨忒尔摇摇头。只要在冥界吃了东西,谁都不再能全天候地回到地面和奥林匹斯山。珀耳塞福涅并不知道此事,于是又大哭起来。

“但是一年三分之二的时间,”父亲宙斯说,“你可以和你的母亲生活在地上。”

德墨忒尔和珀耳塞福涅意识到,这个妥协是目前她们能盼到的最佳方案,便接受了宙斯的裁决。

甚至连哈迪斯都认为这个安排再好不过了。在冥界生活并非易事,哈迪斯碰巧能适应是因为运气好。他明白,如果珀耳塞福涅知道她很快能回去和母亲度过余下的季节,那她和自己相处时,说不定会快乐一点。 l4bNbFnHbt0MFwWoi+eL8s0OTCb1AGpU9y/NZ9cAHOVapam9lQLxYAok4TPhgm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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