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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湖北秀才钟某，唐太史赤子之表戚也 ① 。将赴秋试，梦文昌神召，跪殿下，不发一言，但呼之近前，取笔向砚上蘸极浓墨，涂其脸几满，大惊而醒。虑有污卷之事，意忽忽不乐。随入场，倦，在号檐中假寐 ② 。见有伟丈夫掀其号帘，长髯绿袍，乃关帝也。骂曰：“吕蒙老贼！你道涂抹面孔，我便不认得你么？”言毕不见。钟方悟前生是吕蒙，心甚惶悚。是年获隽，后十年选山西解梁知县 ③ 。到任三日，往谒武庙，一拜不起。家人视之，业已死矣。
【注释】
①太史：明清时，修史之事由翰林院负责，又称翰林为太史。
②假寐（jiǎmèi）：打盹儿，打瞌睡。
③选：选派，委派。
【译文】
湖北有个秀才姓钟，是翰林唐赤子的表亲。他在即将参加乡试前，梦见文昌神把他叫了去。到了文昌殿前跪下，可文昌神一言不发，只是示意他靠上前来，随手拿起笔在砚台上饱蘸浓墨，把他的脸几乎涂了个遍。钟某从梦中惊醒，他担心考试中将会出现有污卷的不祥兆头，心里抑郁不快。钟某进考场后，一时困倦，就在自己的号房内打盹。忽然梦见有一个高大威武的汉子掀开号房帘子走进来，飘然长须，身穿绿袍，原来是关帝神。他见了钟某骂道：“吕蒙你这个老贼，以为把自己的脸涂抹了，我就认不出你吗？”说完，就没了踪影。钟某此时才知道，自己的前身是吕蒙，心里惶恐不安。这一年，钟某考中了举人。十年后，他被派往山西解梁县任知县。上任后的第三天，钟某去关帝庙参拜，可跪地一拜却起不来了。家人上前察看，钟某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