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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法师学徒会梦到魔法兔子吗

安娜贝尔今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被窝里一跃而起,在床帘下匍匐前进,躲过可能醒来的隔壁床助理的视线,前往藏秘密学习资料的小密室——

然后翻出了昨晚放进去的那把红色雨伞。

因为主人凌晨还打着它从图书馆返回宿舍,所以,此时伞面上还带着零星的水珠。

丝绒的质感、花瓣般的纹路,都让它像朵缀着露珠的红月季。

这把伞无疑很漂亮,即便是以安娜贝尔的眼光,它也完全称得上“高级”。

原因很多,高级的质感,高级的颜色,高级的造型与高级的……

“反正本来由魔法变出来的物品都看着很高级嘛!”

一大清早就把它翻出来反复打量、还因为想看露珠在阳光下折射的光芒特地躲到阳台打量的主人,当然没有因为它的高级颜值而再次心动。

对,没有。

“现在可不是那个什么日用品都要用魔法变、从而炫耀自己技艺高超的中古年代了,哼,现在用魔法变出来的日用品可一点都不值钱,没错,样貌高级可完全不顶用,只有纯天然无加工的东西才有市场,比起这把伞肯定还是那一大捧月季价格更——这不是重点!”

在无人醒来的清晨宿舍里,伞的主人躲在阳台上,对花坛强调:“这不是重点!听着,这不是重点!”

花坛:“……”

“重点是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了吧——起码有七小时了——那混蛋的变形魔法还没失效吗?!”

花坛:“……”

“啊可恶!可恶!可恶!仔细想想昨天他压根没用法杖,随手一抓就变出来了啊!”

花坛:“……”

“可恶可恶可恶!这样一想,那家伙好像在任何实战课程上也从来没用过法杖!”

花坛:“……”

“竟然不需要法杖辅助就能施展高级的变形魔法……啊去死去死去死!”

花坛:“……”

“哼,肯定是没钱买法杖对吧?对吧?那个破巧克力脑袋绝对是没钱买法杖这个辅助道具才用手直接施法的,肯定是这样,要是有钱的话他绝对会给自己买法杖,而不是直接用手炫技……”

花坛:“……”

“啊——可恶!可恶!可恶!布朗宁——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混蛋混蛋混蛋那个天才布朗宁布朗宁呜呜呜就该被倒进巧克力搅拌机里搅死搅死搅死!”

花坛:“……”

接着主人翻过来倒过去用完了她小本本上新添的骂人话,便只能在阳台挥着伞转着圈跺着脚,用嚼花生牛轧糖的架势每十秒钟嚼一遍“布朗宁”这个姓氏。

花坛:“……”

花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花坛也没有说话的能力。

于是遭到“每十秒钟一遍布朗宁”攻击的花坛只能保持沉默。

七点三十分,被闹钟叫醒的助理,在发现大小姐的床空着之后,她便揉揉眼睛,去洗漱间洗漱,去化妆间化妆,最终穿戴整齐,佩好家徽后,打开通往阳台的木质拉门。

“小姐,早上好,可以准备梳妆了。”

气喘吁吁的小姐劈着伞,正好划满一圈转过来正对她。

“……去给浴缸放点水。”

她脸蛋通红、上接不接下气地说:“今早晨练的强度有点大,我要先洗个澡再梳妆。”

助理:哦,布朗宁又惹她了。

“好的,小姐。您的脚疼吗?准备浴缸时是否需要我再增添按摩功能……”

“什么?不!我没有一边跺脚一边转圈圈!我只是在晨练!”

“好的,我会增添按摩功能,小姐。”

也幸亏斯威特家财大气粗,小姐住的宿舍是独栋——否则她这隔三差五来一次的“晨练”,迟早会被楼下或楼上早起的邻居用手机录像然后上传学校论坛的。

隔三差五就用手机录像然后(打码)上传学校论坛的助理忧愁地叹了口气。

小姐气呼呼地挥着伞走进了浴室——然后她气呼呼走回来,把伞递给助理,示意后者保管起来别让它被淋潮,再重新气呼呼走进浴室。

助理将其接过挂好后夸赞了一句:

“非常漂亮的礼物,是族长昨天订购给您的节日贺礼吗?”

安娜贝尔:啊——竟然被误以为是父亲都拿得出手的高级礼物!可恶!可恶!可恶!

浴室里传来了“哗哗作响”的水声,助理顿了顿,怀疑她在浴缸里“滚圈圈并拍水花”。

那画面应该有点过分冲击性,助理不禁想到了“呀呀呀咿咿咿”拼命在浴缸里打滚的浴盐块。

……咳,咳,不对,是她这段时间追那位大大的漫画追多了,怎么把小姐都拟成……咳,究竟是生的什么气啊,按理说昨天那位根本没和小姐见面吧。

浴室中,安娜贝尔又分别与水花和泡泡强调一遍“重点”后,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浪费时间了。

说到底,会让助理误会是手工制礼物,也因为魔法变形的日用品通常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大多只数十分钟就能变回原形……今早气成这样,也是因为她确认了这把伞竟然几小时都没恢复原形,从而深深地对那个巧克力脑袋的天赋咬牙切齿、抓心挠肝、恨不得除之以后快……

啊,是啦是啦人家就是个天才嘛?!什么空手施魔法随随便便闯杉树林就连高级变形的时间都——

安娜贝尔·已经晨练一早上·斯威特还是气疯了。

她用力击打了一下水面上的泡泡,又赶紧在后者快溢出浴缸时把它拢回来。

“给我拿本最新版的《高级变形大全》进来,还要一杯大吉岭。”

“是的,小姐。”

终于正常了,那么今天的“晨练”也告一段落了吧。

助理这么想,但几十分钟后她觉得自己果然太年轻了,在小姐这里一切的“布朗宁相关”都应该超出常理来判断。

“去给我取一批新鲜宝石,用那枚绣金线的三角形软盒装好,佩到我的校服上。”

梳妆台前,阅读《高级变形大全》的小姐头也不抬:“今天课余时间我需要钻研新法术。”

“好的,小姐。”

“你今天的课余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不用跟随我。”

“好的,小姐。请您挑选丝带颜色。”

“丝带颜色?唔,当然还是香槟色……不,算了,今天用湖绿色吧。”

“小姐?”

“算了算了,这条湖绿色丝带也不够好看。就……唔……”

沉迷读书的小姐抬头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红伞,直接吩咐,“这样,你取宝石的时候记得取和那个混蛋眼睛颜色一样的宝石,然后丝带颜色就按宝石颜色来吧。”

助理:“……”

小姐真的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是什么话吗。

拥有说话能力的助理与花坛一样遭到了迫害,但她清楚当事人在“布朗宁相关”的做事逻辑上无懈可击(“你在说什么瞎话呢我让你取他眼睛颜色的宝石只是为了更好得气他与他针锋相对而已”),所以,最终,她也只能保持沉默。

【数小时后】

因为昨天放了半天假期,又因为昨天放假的原因是年轻学徒们最喜欢用来狂欢的节日——

考虑到那些满脸浮肿或眼下青黑的家伙会填满教室,今天学院的课程安排并不多,课堂作业更是几乎没有。

……毕竟老师们大多也满脸浮肿或眼下青黑呢。

不过安娜贝尔倒不会想歪,她清楚,这些人中只有二分之一(或更少)是有对象有“玩伴”的,剩下的全都是打着“我是单身狗我好悲伤嗷嗷嗷”的旗号,去了个疯狂喝酒疯狂吃烤肉的狂欢派对,然后嗨到了半夜吧。

哼,一帮不学无术的家伙。

打着“我的宿敌是天才我迟早要征服他”旗号,在图书馆自习角嗨到半夜的姑娘很不屑一顾。

她已经早早结束了课程,正一如既往抱着书本,高高抬起下巴,迈开夹角相等步幅精确的步子,在学院长廊穿梭而过。

身上的视线依旧扎眼而密集:倾慕的视线、嫉恨的视线、恶意的视线、好意的视线……

不过这位傲慢的校园女神从未停下脚步。

斯威特家的人绝不会改变目标,今天绝对要在图书馆练出把绿宝石变形成……

“啊?真的假的?”

一声小小的惊呼吸引了校园女神的注意力。

——不,这声惊呼本质的内容当然不会吸引她注意,只是,她清楚记得这道声音属于谁。

属于安娜贝尔前几天亲自记上小本本的姑娘:在洛森那里购买了代写论文的利昂小姐。

哦,她记小本本的当然不是“这姑娘对我态度不敬”“这姑娘嫡姐对我态度不敬”,而是“她购买了混蛋巧克力牌论文,助纣为虐分子+1”。

“他怎么会……”

“刚才上课前在走廊碰到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谁知道,我就说那个布朗宁迟早出事,狗……”

傲慢的女神停下脚步。

她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一张课程表,而课程表告诉她,之前洛森的“植物草叶脉络研究”是和这位利昂小姐同上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人家办事挺利索,之前也……”

“害,你是不知道,前几天他太不知好歹了,竟然去得罪我姐——”

“有问题吗。”

两位窃窃私语的女学徒僵住了,她们不禁意识到,这与之前拿着代写论文聊天时所听到的傲慢语气,相同。

于是利昂小姐和琼斯小姐抬起头。

安娜贝尔·斯威特停在她们面前,表情如那天一样冷漠:“你姐姐对我请她喝的咖啡,有什么意见?”

既然学不会丢垃圾,就别责怪她好心的教导啊。

“……没,斯威特小姐,我就是……”

可这位屈尊停下,不是为了关怀学不会丢垃圾的小角色。

她直接打断:“你们刚才提到了布朗宁。”

两位女学徒面面相觑。

布朗宁与斯威特的不合,整个学院都清清楚楚。

利昂小姐舒了口气,急忙讨好道:“是,我们在说那个废物,没想到上个植草研究课竟然突然昏倒,现在应该被送到校医……”

她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阵风吹过——再回神,那位仪态端庄的女神已经跑远了。

快得不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违反校规,在学校长廊上施展了风系魔法。

【与此同时,校医院】

“你是迪士尼小公举吗。”

捷克吐槽:“上个课拔个草都能被根部的脓块吓昏倒。”

他的室友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死鱼般摆摆手。

“哎呀。”即便成为死鱼也在气若游丝地发嗲,“人家就是胆子特别小嘛。”

捷克:“……你别恶心我,我有点想吐。”

洛森又摆了摆手:“不玩了不玩了,你帮我回趟宿舍,把我书桌上的材料带回来——在医院不知道要躺到多久,唉,不知道要浪费我多少赚钱的时间。”

捷克终于彻底松了口气,毕竟这人还能活蹦乱跳想着赚钱。

他晕倒的时候简直吓坏了整个教室——课上着上着,人也笑嘻嘻好好的,可下一秒就肩膀一歪,直接头冲下栽在课桌上,又僵硬地从课桌滑下,直挺挺摔到了石砖地上。

讲课的教授花颜失色,而第一时间蹲下来查看他情况的捷克更是出了一身冷汗——有几秒钟,他压根摸不到洛森的脉搏。

但送到医院后洛森就好了,笑着说他竟然被那个脓块吓昏过去,让老师同学别担心——校医进行一番检测后,也发现这人除了脸色惨白浑身冒冷汗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综上,校医表示这孩子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看上去就是被吓惨了。

“知道知道,我这就去拿你的宝贝材料……你真不要开点药啊?”

我能吃的药这里可没有。

而且那种药也贵到我舍不得自己吃啊。

洛森又摆了摆手:“我睡一觉就好,大概是睡眠不足有点神经衰弱,所以今天才被吓晕……捷克,走的时候关一下灯。”

“好,那你睡觉吧。”

室友离开后,房间回到一片黑暗。

泽奥西斯的校医院是用魔法屏障分为一个个小格间的,为了保护学生隐私,能打开格间屏障的咒语只掌握在校医手里,在几百个老式开锁咒里滚动式更新,所以隔间内部基本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毕竟这个学校就读了太多贵族,而太多贵族就意味着太多秘密。

当然校长考虑到了来探病的同学——好比捷克,他只需要在校医院门口的册子登记一下姓名,说明拜访对象与拜访时间,就能自动拿到一张小牌子。

拿着小牌子在屏障上一按,就可以进入拜访对象的房间。

不过……

“孩子,你还真是不要命啊。”

刚刚离开的校医再次穿越屏障回来:“当着几十个人类直接失去意识。”

“我这也是没料到嘛。”

洛森咳嗽一声,伸手拿过他手里的药草,直接撕碎了放进嘴里嚼:“明明莉莉淋雨就从来不会感冒……”

说得好像你舍得你妹妹去淋雨一样。

“你也的确不会感冒,你只会耳朵疼得直接昏迷。”

校医又递过去一根药草:“我下次要叫你迪士尼·布朗宁。”

“滚。”

因为淋了一夜雨耳朵从早疼到现在的家伙虚弱纠正:“迪士尼公主一般都叫罗斯玛丽什么的,迪士尼是男名。”

校医:“……”

嗯,就他这个劲,大概再疼也疼不死。

洛森咽下草药,晃了晃脑袋,然后又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右耳。

“还!是!超!级!痛!”

“这是当然了。”

校医回以看傻逼的目光:“特效药你要去德鲁的店才能买到,这些草药只能帮你入睡,暂时性缓解症状……‘校医院只有草草了事的垃圾’——这不是你亲口说的吗。”

你以为这些“草草了事的垃圾”是谁辛辛苦苦联系各个商家进的货啊。

洛森想想校长那张脸,又看看校医这张脸。

他虚弱道:“我迟早要咬死你们两个。”

校医:“你咬不死,孩子,你没有尖牙。”

洛森:“我不用拥有尖牙,我只需要下次月圆的时候跟在你们后面举起手机,全程录像,再上传论坛。”

校医:“……”

烦死狼了。

他对这个年纪轻轻就显露奸商本色的小混蛋很没辙:“书上说你们都很温和很善良!”

洛森翻了个大白眼:“书上还说我淋雨不会感冒,书上还说我夜视能力超强,书上还说我清高无比视钱财为粪土——什么烂玩意儿,靠书本来辨别种族的都是耍流氓。”

校医很伤心。

校医兼“异人生物种类及鉴别”课老师沃尔夫·丹拿抽抽鼻子。

“你不能侮辱老师的教科书,同学,你自己是特例中的特例。”

“闭嘴,出去,很吵。”

同学脸色差极了:“我现在耳朵里全是你委屈巴巴的狼嚎声,娘娘腔。”

沃尔夫……沃尔夫“哇”地一声,哭着出去了。

房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洛森把被子紧紧拉上,用力捂住耳朵。

好疼。

好疼。

好疼……不就是淋了一次雨吗?

这种时候倒希望和普通人类一样来场感冒发烧……可恶……

嘶……如果问莉莉……唔……不行……莉莉那儿的药不能动……仅仅一人份的供给就……

那么……可不可以直接撕下来……就暂时一会儿……一会会儿……

万幸的是,草药终于发挥了作用。

年轻的法师学徒昏睡了过去,梦中出现了笑着冲他问好的生灵——而他终于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生意只有笑着做。

苦瓜脸可没有钱。

“蠢货。”

——当然,生病难受时在梦里还要假笑的家伙,也称得上蠢货。

安娜贝尔气喘吁吁地撕开屏障——见鬼的魔法天赋,她什么捷径都找不到,硬是卡在门口试到500个已知开锁咒的第499个——

她打开房间的灯,疾步走到床前瞻仰了一下蠢货的遗容,发现对方遗容带笑后,又冷笑道:“白痴。”

骂完安娜贝尔挥起法杖就打算施几个检测魔法,看看这个蠢货究竟是把自己折腾出了什么毛病——一路上她已经设想了好几个毛病,譬如常年熬夜导致的肝功能崩溃,一天到晚不三不四勾搭小姐姐导致的肾衰竭,昨晚偷溜出去淋雨挣钱结果感冒发烧——对,她早该猜到的,员工洗浴间还有扇窗户,蠢货绝对是翻窗户出去了连衣服都不换——

“莉莉。”

她“砰砰”敲打法杖准备施法的狰狞气场可能吓到了梦里的蠢货,对方嘟哝了一句。

“莉莉,别闹。”

安娜贝尔……安娜贝尔收起法杖,转身就往药柜走,准备毒死这个梦里还不三不四叫什么她不认识的小姐姐名字的肾衰竭。

她狰狞地打开了药柜,狰狞地翻找感冒药,然后狰狞地夺下了校医摆在一旁的诊断书。

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道:受到惊吓而昏迷,身体无异状,服用安眠草药缓解。

安娜贝尔:“……哼。”

原来只是被吓的嘛。

她揉了揉脸,揉下自己狰狞的表情,然后放轻脚步,重新回到了病床前。

安娜贝尔又瞪了一会儿床上的蠢货。

然后她小声说:“呸,真脆弱,罗斯玛丽·布朗宁。”

肾衰竭的迪士尼小公举,弱爆了,哼。

突然改名罗斯玛丽的病人:“别跑……”

“竟然还说梦话,罗斯玛丽,下次叫你说梦话的罗斯玛丽好了。喂,你不会还会梦游吧?那就笑掉大牙了啊罗斯玛丽。”

睡眠习惯超级好只是服用了草药并因为疼痛精神不稳定的罗斯玛丽:“别跑……”

“好的好的,已经记到小本本上了,呵呵呵,爱说梦话的蠢货。”

“别跑……”

安娜贝尔自导自演了一会儿,但睡梦中的病人只会不断重复“别跑”这两个字,她很快就感到了无趣。

无趣的她不说话了,搬来一把小板凳,微微塌下肩膀,就坐在床边盯着他看,手臂撑着脸颊。

盯着宿敌的脸发呆并在心里诅咒他,一点都不无趣嘛。

可梦中的病人逐渐皱紧了眉,毕竟警惕心极高的家伙就算在无法清醒的状态下,也潜意识会察觉周围的——

“好啦好啦,要关灯是吧,看你这么凄惨躺在这儿的份上,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关上了,下半辈子就对本小姐的关灯之情感恩戴德吧。”

灯光再次熄灭,房间再次陷入漆黑的寂静。

关灯后,安娜贝尔就无法盯着蠢货的脸诅咒蠢货了。

因为诅咒是必须要盯着诅咒对象的脸发呆才能成功的,她不得不又把小板凳凑近了一点,伸手去摸索他脸的位置。

摸到一半她恍然大悟,又抽出自己腰间的三角形小盒子,避开了那些绿宝石,拿出羽毛笔,蘸饱墨水——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在这混蛋脸上画画的好机会啊!

光是盯着他虽然也蛮有趣的,但画画明显更有趣啊!

安娜贝尔跃跃欲试地举起笔,然后发现自己找不到对方的脸。

她有点想去开灯,但听着对方匀净的呼吸,想起——嗯——想起斯威特家族的人都言出必行,绝不改变目标,说关灯就该关灯——就打消了念头。

对,对对,就摸黑画嘛,摸黑画也没什么,画出的东西绝对会超级好玩超级有趣哈哈哈,而且还可以悄悄躲到一边,欣赏这货醒来时开灯照镜子的表情……哈哈哈哈……

大小姐费劲地从小板凳撑起身体,开始了摸黑在宿敌脸上画画的伟大行动。

……伟大行动执行到一半,依旧摸不到脸,她愤怒地蹬掉小鞋子,爬到了病床上,继续摸索。

梦中的病人:“莉莉……烦,别闹。”

安娜贝尔狰狞地掐住了应该是对方胳膊的地方:“画板不准说话!再说话把你涂成大怪兽!”

被改名罗斯玛丽后又被更改种族变成画板的家伙:“……”

洛森同学还在梦里,他并不知道自己改名叫了罗斯玛丽,更不知道自己即将从画板变身为大怪兽。

他梦到了小时候,又烦又吵的妹妹缠着他要他去捉只猫给自己养着玩,而他很气愤,觉得妹妹的审美简直是辣鸡审美,猫哪有毛茸茸委屈兮兮的兔子可爱,所以布置好陷阱,埋伏在灌木丛里,等着兔子上勾。

——妹妹这种生物真的烦死了,抓只兔子回去在她眼前撸毛报复她,然后自己养,哼!

而今天运气很好,守株待兔的小猎人只稍稍等了一会儿,就瞥见了一只兔子跑近。

那果然是只毛茸茸的兔子,有着委屈兮兮的表情,警惕地转动着耳朵,戳一下肯定会瑟瑟发抖地团成一团吧,然后趁他不备咬他一口。

——但他会闪电般把手指抽开,欣赏它跳着脚想咬自己却咬不到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犯贱从小做起

兔子一点点跑近了陷阱。

小猎人从灌木丛里窥视着它,不禁吃了一惊。

这只兔子的眼睛竟然是琥珀色的!它是不是生病了?

而且毛发也是不正常的红色,太红了,就像月季似的……

“喂!你过来,我帮你看看!”

他急急慌慌地跑出来灌木丛,想赶在陷阱弄伤它之前抓住它。

“别跑!”

“别跑!”

而这只奇怪的兔子并没有被他的声音吓跑,恰恰相反,这只兔子似乎脑子不太好,直直找到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扑向了他的手臂,恶狠狠咬了一大口。

“嘶!蠢兔子!”

胳膊很痛的小猎人被激怒了,他敏锐地向前一扑,下手一抓——

“啪!”

——灯亮了,他醒了,室友抱着他说的那些材料正走进来。

洛森有点懵。

他发现自己的手掌是举在半空的,于是他茫然地,又抓了抓。

咦。

咦。

总觉得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

软……软的……超级软……咦?咦?咦?

捷克把那一大摊材料铺到了室友的病床上,然后扶住自己的膝盖,“呼哧呼哧”喘了好久气。

真亏这家伙平时能抱着这么一堆面不改色健步如飞地跑来跑去搞业务,他们“平民”是不是都是扛八十斤水泥袋长大的。

好容易把魂喘回来后,捷克抬起头,用比病人还苍白(累的)脸色对着病人。

“我再也不帮……你的脸怎么了?”

我的脸怎么了?

洛森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什么都没摸到。

他低下头,只在被角上看到了几滴墨水,还有几颗亮闪闪的绿宝石。

……怎么睡一觉还能捡到宝石,早知道多睡几觉……

他满脸迷茫地在室友奇异的视线下继续往下看,然后一眼看到了床脚上挂着的小皮鞋。

平跟小皮鞋,尺码款式颜色贼眼熟,而他还知道价格是一枚金币半枚银币。

洛森:“……”

捷克正看着自己室友的脸发怔,突然见这位病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飙到了床脚处,用残影扯下了床脚上的什么东西,往床底一扔——

洛森的左耳动了动,因为床底响起了一声小小的抽气声。

于是他低头,又看到了一缕从床底冒出床脚的红头发。

洛森:“……”

玛德智障。

他冷漠地走到床脚,在室友奇异的视线中,穿着病号服,盘腿打坐起来。

真的打坐,左手右手全都摊开挡住床底缝的那种打坐,格外朴实无华,格外紧紧粘贴,远远看去仿佛这张床的床脚黏着一个人。

布朗宁同学冷漠道:“没什么,就是想练练风之呼吸,别管我。”

受到惊吓的捷克同学:“可是你的脸……”

“啊,脸吗,我刚刚在梦中坐道时梦到了一只兔子,它在我抓住它尾巴的同时用后腿狠狠击打了我的脸部,脸上的大概是兔子的反击吧。”

捷克:“……可你脸上的是个鲜红的巴掌印啊。”

洛森·一醒来就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布朗宁:“……” e2ABYT3OhZx/YO4+hSTfXR/k4Wm4H1iEn4p3XtsSvUOP7SXduzttg9Qn382u4V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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