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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宠人孤没经验

叶葶听到他说道谢,眼角就开始抽搐。

总觉得谁听他笑容满面地说句谢,那效果跟要了谁老命差不多。

萧知珩说完后,大概也是觉得无趣,随后他便淡淡地自己回答了,道:“还是算了。孤还是做不来这些事。”

不,你做得来,而且做得很来。

萧知珩微微扬眉,看她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就问她:“你在想什么?”

叶葶觉得他明知故问,便敷衍地附和:“殿下说的对。奴婢也这么觉得。”

太子‘嗯’了一声,静静地看她。

叶葶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最后还是说了实话,道:“奴婢是在想,殿下这么做,明明是在帮皇后娘娘。”

说到一半,她顿了下,道:“殿下对皇后娘娘很好。”

太子面上不说,对皇后恭敬客气,装得很疏离陌生,实际上对皇后一脉还是好的。

感情深浅暂且不论,至少他接受了皇后试探性的关心,多少是将这位姨妈兼继母是放了一点在心上的。

别的不说,反正叶葶知道太子一开始要去的地方肯定不是皇后的宫里,是半路突然改了道。她就算不清楚太子殿下想做什么,但也知道他就是要算什么账,估计也不必非要那么匆忙、突然的。

可谁让苏皇后正好身陷困境,急需找人拉一把呢?感情牌都打上了,太子总不能见死不救。

好巧不巧,谁知道蓉贵妃今天抽了什么风,竟然自己招摇到昭阳宫,还故意撞上了,千里送人头。

太子就顺手将把柄送到了皇后手里。

顺水推舟,不动声色。

只不过这看似是他找擅作主张在太子府安插眼线的蓉贵妃秋后算账,但这种翻到账面上的算账法,其实是帮了苏皇后更多。

萧知珩没想到叶葶心里想的居然是这个,微微愣了下,眼里有了一丝笑意。

他重复了一遍:“你说孤在帮谁?”

叶葶:“皇后娘娘。”

“怎么会这么觉得?”太子殿下似乎对她这种想法感到很奇怪。

他那双漂亮眸子微微一弯,用轻而缓的语气,提醒她:“你忘了是孤先开口求皇后的吗?一事算一事,交换好处所为利,这怎么能算是帮?”

叶葶反应有点迟缓,道:“交换……好处?”

“嗯,”萧知珩慢条斯理地说,“孤要为你请封良媛,这不大好办,皇后能帮忙。孤如果能让贵妃栽跟头,皇后能做主了,就会点头——”

他顿了下,怪道:“这样看,孤分明对你最好。这你怎么没看出来?”

“……”

叶葶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首先,娉婷姑娘这身份很有问题,要替她摆脱奴籍,断了过去,成为太子府的正经主子,有的明面就得过。如果蓉贵妃主事,必然又要在暗中动什么乱七八糟的手脚。

太子有所求,皇后却是能办的。

其实按道理来说,太子暗地里宠个野路子美人也没什么大不了,随便给抬个侍妾或是宝林位分就差不多了。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

但太子殿下显然不喜欢这么随便地宠。

他第一次宠人,喜欢离谱一点。

叶葶隐隐发现了太子殿下奇怪的一点。

他虽然看上去温柔和煦,什么都有商有量,很有礼数很有分寸的样子,但其实骨子里有一种麻木冷漠的放纵,往往会在突然之间,改变或者决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让人措手不及。

反复无常说的就是绵里藏针的萧知珩。

深秋入夜就变得很冷,长乐宫伺候的宫人并不多,好在这是太子年幼时未出宫建府前居住的宫苑,该有的东西都有。

不过临时住的地方,准备肯定是不及太子府的,而能睡人的地方,就一处。

叶葶面露为难,上次她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这会儿真要两人躺一张床上,她理所当然不起来。

而且这床榻跟太子府的还不一样,小了很多,这规制显然不是两个人躺的。愁人。

萧知珩看了她两眼,随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善解人意地说道:“上来吧。”

叶葶犹豫了下:“这不合规矩吧?”

太子殿下又有点似笑非笑,道:“不合。那怎么办?你要睡地上吗?”

那当然不可能,半夜冻成石头。

叶葶很没原则地上去了。

算了。

反正又不是没睡过。

叶葶躺下之前,本想熄了烛火的,但是被萧知珩阻止了,“别动。”

他的脸在幽幽的烛光之下显出几分倦意,那双黑眸映着火光亮得很,他淡淡道:“让它亮着。”

叶葶不知道他还有这个习惯,这屋子亮堂堂的还能睡得着吗?她心里这样想着,慢吞吞地躺到榻上去了。

两人难得安静了下来。

彼此都不说话了,周围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清晰,夜风起,窗外的落叶沙沙作响。

殿中灯火通明,这样一对比,人在亮堂堂的屋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叶葶好像有点能理解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喜熄烛台入睡了。

夜静,天黑,宫冷,人在空荡荡的宫殿里闭眼,好像是一丝活气都没有了。

睡意朦胧之际,她脑子里渐渐地出现了一幕模糊的画面——

年纪更小的太子殿下待在宫里,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榻上,殿中灯火不灭,亮如白昼,刚被噩梦惊醒,他的脸色苍白得令人惊心……

叶葶眉心轻蹙,像是若有所感,转头看了身边那人。

不看还好,结果还真的跟她脑补的那无厘头的画面重合了。

萧知珩躺得很规矩,呼吸平稳,若不是靠得近,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异样,他眉头紧蹙,脸色很差。

叶葶一动,他就立刻睁开了眼,眸底一抹暗红色退了下去。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似有些疑惑地问:“怎么?”

她觉得他这个样子不太对,迟疑地问:“殿下,您是不是头痛?”

是我就去喊人了。

萧知珩:“嗯?”

叶葶直接戳穿他:“您面色不太好。”

他像是不怎么放在心上,随意地回道:“无事。不用管。”

叶葶不觉得他像是没事的样子。

说实话,她比太子本人还怕他突然挂了。那可真是太危险了,动则就是两条命。

“要不殿下还是喝点药?刚刚太医留下的药就放在那里,煎一副也不麻烦……”

萧知珩打断了她,似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是真的很担心孤有事吗?”

为什么。

他有点看不懂这个人。

叶葶一时有点语塞,只好换个委婉的方式,说:“大家都很担心。殿下您身子不好,林公公说了,您要当回事才行。我……我们所有人都怕殿下有事。”

他蓦然笑了,低咳了一声,道:“嗯。”

末了,他还问了一句:“还有吗?”

叶葶没想到这话他还真听了,有点适应不过来,呐呐道:“没有了。”

萧知珩‘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不知为何,他忽然把榻边的烛台给熄了。

屋里一下暗了许多,叶葶怔了怔。

然后她想看一眼萧知珩,但是下一刻就被他拉被子盖住了脸,道:“睡。”

叶葶想挣扎,结果这人淡淡地补了一句,道:“别一天到晚盯着孤看。”

“……”

这一夜,两人总算是应对过去了。

长乐宫无波无澜地过去了一夜,但外面可就没那么平静了。

苏皇后和蓉贵妃结怨太久,又是分庭抗礼的两大势力,一旦斗起来,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结束的。苏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地位看似稳固,但一直被蓉贵妃这个眼中钉挑衅,日子不能说难过,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宣帝对苏皇后一直是不冷不淡的态度,不论是感情上,还是情分上都比不上先皇后,继后在其位,就是个象征。

但蓉贵妃不同,得宠多年,生下四皇子,母族又在前朝得力,地位跟着水涨船高,她本就有野心,在宫里能跟皇后对着干,也就不奇怪了。

蓉贵妃能顺利摄后宫事,是费了好大的劲,不知动了多少关系,在皇帝耳边吹了多少枕头风,才得来的机会。

她成功了,这些日子就狠狠地压了皇后一头。皇后的权力拿到手了,将来徐徐图之,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切计划得好好的,也顺风顺水。

谁知道她竟然在太子那个平时病得话都说不了三句的药罐子那里翻了船!

蓉贵妃现在简直悔不当初。

她是太心急了。谁不知太子病了那么多年,苦苦熬着,本也活不了多久。

根本没有必要对付,没讨到半点好不说,还白白招惹了个麻烦!

今夜的昭阳宫就热闹了。

蓉贵妃被扣在皇后宫里,当初的嚣张气焰尽失。只待宣帝一到,就立刻求情了。

宣帝上了年纪,两鬓斑白,脸上有了岁月的沟壑,少了那份锋利看上去就温和多了。但毕竟是皇帝,久居高位的威严还是有的。

蓉贵妃扑到宣帝脚边,哭得梨花带雨,求道:“陛下。臣妾什么都不知道,您知道臣妾胆子小,断断不敢做出格害人的事。送去太子府的人,臣妾过眼的绝没有不清白的人,若有,那定是底下那些送行的奴才浑水摸鱼……陛下,求您相信臣妾啊。”

蓉贵妃不愧为宠妃,可怜地扑在脚边这样一哭一求情就让宣帝心生不忍了。

苏皇后则是厌烦极了,冷冷道:“荒唐!内务府在贵妃手里出的纰漏,难道与贵妃没有一点干系不成?”

蓉贵妃咬牙:“臣妾不敢。”

苏皇后也知道一脚踩不死蓉贵妃,所以她就没揪着痛斥,只是叹道:“陛下,臣妾是关心则乱。今日是侥幸,太子没出事,万一铸成大错,何人担得起责任?陛下,此事不可轻纵。”

蓉贵妃想说话。

正巧替太子诊治的太医前来复命,话还是那些话,只说是太子病情反复不宜伤神劳累,需静养云云。

可宣帝一听太子进宫身子又哪里哪里不好了,注意力自然都在太子身上,一时沉默了。

蓉贵妃最拿不准宣帝沉默的意思,只出声哀求道:“陛下……”

宣帝伸手将满脸泪痕的蓉贵妃扶了起来,苏皇后面色微变。

蓉贵妃心下一喜,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接下来宣帝的话就让她直不起腰了。

宣帝拍了拍她的手,怜爱地道:“爱妃啊。你性子急,那些庶务杂事管不来就罢了,后宫的事,还是交给皇后吧。你回自己宫里,也静静心。”

这话听起来没有责罚,实则不然。

蓉贵妃这次犯错,求情不管用,宣帝夺了她摄后宫理事之权,还给了皇后。

让她回自己宫里静心,言下之意,就是禁足。

蓉贵妃何时被禁足过?当时就傻了,“陛下,臣妾……”

“好了。”宣帝安抚地又拍了下她的手背,转头交代身边的太监,道:“送贵妃回去。”

“是。”

昭阳宫的热闹这才算完。

风光无限的蓉贵妃首次被禁了足。

这事第二日就传得满宫里都是了。

叶葶这个半路离线的观众,也就知道了昨天那场戏的后续。

风光得意的蓉贵妃栽了跟头。原身被送进太子府,就是这位安排的,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太子这一道谢恐怕是让蓉贵妃心里有阴影了。

萧知珩喝药的时候,指尖点了点桌面,不经意般问她:“有没有想说的?”

叶葶这次一下就听懂了他的话。

来了,她表忠心的机会来了。

叶葶义正辞严地道:“奴婢进了太子府就是太子府的人,主子只有太子殿下一人。不论蓉贵妃说什么,奴婢都不会听的。奴婢对殿下忠心不二,绝对没有异心!”

太子殿下很配合,笑道:“嗯。孤信你。”

【嘴里没一句真话。】

叶葶被他的心声堵得心梗。

说得好像你说了一句真话一样。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动静,接着宣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钱公公就来了。

钱公公很客气,笑眯眯地说:“太子殿下万安。章太医为陛下请脉,正巧,陛下想请您过去说会儿话,顺道用膳。”

昨夜宫里两位争执,闹成了那样,而身在祸事中央的太子殿下脸都没露就定了局面,直到今日才被小心翼翼地召见。

可见,金贵而病弱的太子也是宣帝一块难言的心病。

萧知珩脸上并没有什么波澜,只是低咳了下,面色更苍白了,他温和地点头笑应,“劳烦。”

钱公公忙道:“不敢。殿下请。”

萧知珩要离开。

不过他离开前,也没忘了关心无所事事叶葶。他笑着对她说:“你待在这里。孤会回来接你。”

叶葶点点头:“奴婢知道。”

萧知珩却像是怀疑那样,重复了一遍,问:“真的知道?”

叶葶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接着,她就听到了他心里阴幽幽的一句——

【好极了。那你该知道若没选对,那只有阎罗来接你了。】

叶葶:??!

什么叫没选对?

等等,你先说清楚,我要选什么?

钱公公一行人奉旨办事自然等不了,萧知珩看了两眼表情突然像吞了苍蝇一样的叶葶,被人扶着出门离开。

叶葶则是被太子殿下没头没尾的心里话惊炸了毛,连闲逛去了解宫斗战场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心里反复琢磨没选对是什么意思?

叶葶心事重重,坐在桌子前不停地喝水。她陷入了抓心挠肺的沉思,一坐就是一上午。

直到有人来传膳,她才知道回过神来。

叶葶空坐了一会儿,发呆,也不知道那群沉默的宫人什么时候走的。等到她感觉到有点饿了,才有气无力地拿起碗筷。

结果她摸到碗,才发现碗底下贴了东西。

叶葶把东西抠了下来,展开一看,上面写了一行蝇头小字。

[偏门出。西苑,戏台前,速来。]

叶葶:“……”

蓉贵妃都被禁足歇菜了。

我这废铁杀手的戏份居然还没结束吗?

你妈的,到底为什么! CmJv8DFFmf2q+twc6Ck31qbR9Ova9w0x/Myx1MBwXEbgOlNUk874j4+I1h8w/uW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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