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轻扭头一看,是池眷北。她刚要解释,池眷北的目光落在水里,看清了落水的人。
他表情瞬间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自己没察觉到的担心:“林浅?这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陆时寒的人已经下去救她了,池眷北怕是会自己跳下去。
楚轻轻心虚,没回话。池眷北的心思也没在她身上,所以没追问。
林浅刚刚扑腾了一通,现在离岸边有点远,陆时寒的保镖在努力靠近她,抓了几下都没抓到,给池眷北看得心急如焚。
他把手比成喇叭,放在嘴边喊:“林浅你别挣扎!让他把你救下来!”
林浅可能是听到了他的话,冷静了下来,这次总算是被保镖抓住,带着游往了岸边。
上岸后,她浑身都湿漉漉的,发髻开了,披散在脑后,正不停地往下滴水。
她单薄的衣裳整个裹在身上,将曲线完全暴露出来。纤细的身躯颤抖着,可怜极了。
她的眼睛里面进了水,自己也酝酿了泪意,抬起头正准备往池眷北怀里扑,忽然发现陆时寒在远处,这可真是个大惊喜!
虽然不知道陆时寒为什么会在这,但她大冬天落水,总得赚回本儿才行,于是她瞬间舍弃了池眷北,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陆时寒那边跑。
她的靠近,让陆时寒眯起眼睛。
本来他能躲开,可是望着她那双梨花带雨的眼睛,脚像是焊死在了地上。
等楚轻轻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浅和陆时寒只有一步之遥。她刚问了一句“林浅,你要干什么”,林浅就扁着嘴张开手,扑进了陆时寒怀里。
她强忍着啜泣,害怕地说:“我刚刚还以为我要死了。”
劫后余生的她,将陆时寒抱得很紧,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她纤细的胳膊箍着陆时寒的腰,犹如受伤的小兽。
陆时寒虽然没回应她,但是也没推开她,昂贵的西装一下子就被浸湿了。
楚轻轻被这一幕刺激的肝疼,池眷北的脸色也有些沉。他将自己的心情不好,归因为林浅又气到轻轻姐了。
大颗大颗眼泪不停地从林浅的眼眶中滑落,她边哭,边哆哆嗦嗦地说:“陆先生,我好冷……”
冬天的湖水有多冰,被林浅抱着的陆时寒完全感受到了。她湿透的戏服裹着身体,曲线曼妙,他只看了一眼,就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了目光。
没怎么犹豫,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住了她的身体。
林浅冻得嘴唇发青,委屈地望向楚轻轻,又仰头和陆时寒说:“陆先生,刚刚是我不小心,您别怪楚小姐……”
楚轻轻下意识道:“什么叫别怪我,本来就不是我的错!”
陆时寒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她才悻悻地闭了嘴。
见林浅一副随时都能倒下的样子,陆时寒拦腰把她抱了起来:“我送你去洗个澡。”
楚轻轻对于他的行为非常不满意,气得直跺脚:“时寒哥!”
陆时寒幽深的眸子看向她,像是在说:别忘了她是怎么掉水里去的。
楚轻轻意识到他目睹了事情经过,脸颊爆红,不敢吭声了。
林浅窝在陆时寒的怀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无声地笑了。
报废了陆时寒一身昂贵的衣裳,开心。
楚轻轻和池眷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尤其是池眷北,全程都没插上话。
陆时寒抱她到了他的豪车前,林浅一脸抗拒:“陆先生,这里距离酒店也不远,我就不上车了,把你的车弄脏就不好了……阿嚏!阿嚏!”
男人沉着脸,不容抗拒地把她塞进了车里,让司机把暖气开到最大。
车子缓缓开动,林浅望向窗外,一脸担忧:“我还有戏要拍……”
陆时寒淡淡地说:“我会解决。”
她感激地看他一眼,乖乖闭上了嘴。
车子一路驶向了附近最高档的酒店,陆时寒将林浅带进了他的专属套房中。
“那边是浴室,干净的衣服我一会儿让人放在门口。”他道。
被他宽大外套裹着的林浅,身材纤瘦,嘴唇毫无血色,黑色的瞳孔清澈见底。
她已经没哭了,冲他甜甜地笑了一下:“谢谢您。”
林浅去浴室好好冲了个热水澡,擦干净后,换上了干净舒适的衣服。往外走的时候,头有点晕,她还以为是洗的时间太长了。
到了客厅,发现换了衣服的陆时寒还没走,她眼睛亮了两分。
“陆先生,我洗好了。”
陆时寒停下手上的事务,淡淡地“嗯”了一声,嘴上虽然问着“感觉好点了吗”,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关切之意。
林浅装成受宠若惊的样子,羞涩地说:“我好多啦。”
“过来。”
洗的香喷喷的她,跟个小奶猫似的,乖巧地走到他身边坐好,专注地看着他。
陆时寒与她对视,酝酿好的话,差点没说出来。
她这么相信他、依赖他,让他有些不忍心。
不过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关于你落水的这件事,我替楚轻轻向你道歉。希望你之后……不要宣扬出去。”
随着他的话,林浅的表情一点点暗淡了下来,眼尾不受控制地红了。
陆时寒这回是真的说不下去了,气氛有些凝重。
沉默了片刻,林浅先笑了,自然地说:“我自己脚滑落了水,多丢人啊,怎么可能往外说呢。”
她还干笑了两下:“哈哈,是不是把您、池老师和楚小姐都吓到了?我以后走路可得小心点儿,可不是次次都有您在我身边这种好运的。”
陆时寒想,林浅说这话的时候,内心一定很难受吧,所以笑得比哭还难看。
本以为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肯定会向他告状,让他教训楚轻轻,没想到她明知自己偏心,还是把这件事忍下来了。
她是为了楚轻轻吗?应该不是。楚轻轻侮辱她职业的时候,她义正言辞地反驳了。
那是为了谁?答案呼之欲出。
陆时寒望着她,表情柔和了不少。这好像是他第二次认认真真地看她这个人。第一次是离婚那天。
她对他的喜欢,并不让他意外。毕竟把她当成替身的人那么多,她却铁了心要嫁给他。
还有今天的事,她命都差点没了,却因为他一句话,放过了楚轻轻。
真傻。
陆时寒喉结滚了滚,低沉地承诺道:“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林浅心酸地收回目光,站了起来,像是要离开这个伤心地一样,急急忙忙往外走。
“陆先生,那我先……”话没说完,她感到一阵眩晕,身体软了下来。
在她身边的陆时寒伸出手,接住了她,看她痛苦地眯着眼睛。
“林浅,你怎么了?”一向厌恶和林浅有身体触碰的他,这次想都没想,就主动朝她的额头伸出了手,“好像发烧了。”
林浅难受的哼哼了两声,没接话。
陆时寒抱起她,走进卧室,给她放在了床上,然后打了两个电话出去。
这期间,他目光始终没离开林浅。
“医生很快就来了。”他微微放低了声音,“你在这休息一下。”
说完,他转身要走,林浅却从床上坐了起来,从背后抱住了他。
她发着烧,力气小,其实他想挣开很容易,但他最终还是没动。
林浅的呼吸声急促,好像是烧糊涂了,两只小手绕到他身前,死死得攥在了一起。
“林浅?”他叫了她一声。
“……”
“你先放开我。”
林浅嘴唇扁了扁,眉头一皱,委屈极了:“我不放。”
带着哭腔的语气,听得陆时寒有些烦躁。不是生气,而是不想她哭。
林浅就好像被发烧突破了最后一层防线,哭着说:“我好难受,我不想你走。留下来好不好,别让我一个人。”
陆时寒慢慢地她的手掰开,再转身,发现她坐在床上,泪流满面。
“别哭了。”他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我在这和你一起等医生来。”
得到他的许诺,林浅颓丧的脸由阴转晴,二话不说就把被子扯过来,乖乖盖在自己身上,还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
躺下后,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时寒,就像是怕他丢了一样。
陆时寒觉得她这小模样有点好笑,嘴角弯了弯。为了不和她对视,他拿出手机,随便翻着。
楚轻轻给他发来了消息,他没急着回。
林浅无声地咧嘴笑了,闭了会儿眼睛,又不安地睁开看向他。确定他还在,才重新把眼睛合上。
家庭医生来的很快,帮林浅简单地检查一番后,确定她有点低烧,给她挂了水。
医生离开前叮嘱:“家属不在身边的话,别让病人在挂水的时候睡觉。”
等陆时寒送走了医生再回来,就见林浅已经睡着了。
他:……
犹豫了一下,男人在她身边坐下,准备找个人过来照看她。
刚拿起手机,林浅睡得很不踏实地伸出手,胡乱抓住了他两根手指。
他皱了下眉,试图把手指抽回来,耳边忽然传来林浅的梦呓。
他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发现她说的是“老公,别走。”
陆时寒僵住,复杂地望着她的脸。他想到他们离婚那天,他进别墅后,她抉择了许久,叫了他一声“陆先生”。
那个时候,她想叫的是不是“老公”?还有今天她在落水后,也想这么叫自己吧?
他们已经离婚了,她知道不应该这么叫,所以一直忍着。现在睡着了,才不小心叫了出来。
陆时寒最终没抽回那两根手指。
……
林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也没有针头,挂水应该是结束了。
她打了个哈欠,懒得管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