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智觉禅师住在雪窦山的中岩寺,曾经作诗一首:“孤猿叫落中岩月,野客吟残半夜灯。此境此时谁得意,白云深处坐禅僧。”
我曾经到新吴的车轮峰下,凌晨起来,爬上高高的阁楼,窥见残月,听到猿啼,朗诵此句,大笑,栖鸟惊飞。我又曾从朱崖下琼山,渡藤桥,千万峰之间,听到的声音,类似车轮峰听到的一样,但再也笑不出来,只觉得字字是愁了。
2.东吴僧人惠诠,颠狂污垢,但诗句清婉。他曾经在西湖边一山寺壁上题诗:“落日寒蝉鸣,独归林下寺。柴扉夜未掩,片月随行屦。唯闻犬吠声,又入青萝去。”东坡一见,在他的诗后和诗:“唯闻烟外钟,不见烟中寺。幽人夜未寝,草露湿芒屦。唯应山头月,夜夜照来去。”惠诠的诗,随着东坡的名气,也在史上留名了。
3.无可上人的诗:“听雨寒更尽,开门落叶深。”
4.西湖僧清顺,怡然清苦,写诗多有佳句。他曾赋《十竹》诗云:“城中寸土如寸金,幽轩种竹只十个。春风慎勿长儿孙,穿我阶前绿苔破。”苏东坡晚年也曾与他游玩,多有酬唱。王安石对他的诗,称赞不绝。
5.东吴僧道潜,是个美男子。他曾从苏州回杭州,经临平,写下一首诗:“风蒲猎猎弄轻柔,欲立蜻蜓不自出。五月临平山下路,藕花无数满汀洲。”东坡一见如故。
后来,东坡到东徐做太守,道潜去拜访他,住在逍遥堂,士大夫争着去见他。东坡请客结束,和道潜一起,左右都有粉丝跟着。东坡让一妓前来讨诗,道潜拿过笔就写:“寄语巫山窈窕娘,好将魂梦恼襄王。禅心已作沾泥絮,不逐春风上下狂。”一座大惊,自此,道潜名闻海内。
(宋惠洪《冷斋夜话》卷六,《诵智觉禅师诗》等)
有文化的和尚,历朝历代,太多了。对有文化的和尚来说,和尚只是他们所选择的一种信仰职业,而内心的追求,似乎除了佛以外,更多的是诗文。
或者说,他们内心的不羁追求,通过诗,表达得更为纯粹,心无旁骛,诗才喷涌,往往也会有好诗出现。
历代的名人,好多与文化僧有交往,有的感情还非常深厚。苏东坡就是其中之一,苏以诗会友,他才不管那么多呢,从和尚处或许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清顺的《十竹》,不仅调皮,更写出了当时杭州城的繁荣,这座城市,数千年前,早就是寸土寸金了。
道潜写的临平,藕花洲,至今成为余杭的著名大道。
中年李叔同,有天突然出家了。也许,在他心中,诗和文已经不足以抚慰他那空旷的心灵,他需要用佛法来填充内心,这种结合,迅速让他成为行业领袖。
本书的作者惠洪,也是见多识广,与不少名诗人的关系也相当不错,他的书中,十分之七八,都写到了诗。
有文化一定比没有文化好,如果能知行合一,那一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