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纪卓尔反击的机会,陆轩直接地挂断了电话。
当纪卓尔再打过去时,传来号码被拉黑的提示。
陆轩这番骚操作,将纪卓尔气得目眦欲裂,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见识到一个男人可以没下限到什么程度。
青春损失费?亏那个贱人说得出口。
室友仍在外面喋喋不休的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纪卓尔又气又烦,塞了两只耳塞,吵闹的世界才渐渐安静。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时而昏沉、时而清醒,经此一事虽看清了渣男的真面目,可过去两年的相处时光,仍留下过丝丝点点的美好回忆。
没想到,这段以结婚为目的的恋情,最后竟以这么可笑的方式作为收场,无论对她还是对陆轩来说,都太难看了。
直到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沉睡过去。
梦的世界光怪陆离,分辨不清现实与虚幻。
嗡嗡作响的电话声将纪卓尔从睡梦中吵醒,睁眼时,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墙上的时钟指向上午八点半。
今天周末,不必上班,经历一连串糟心事件的纪卓尔只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电话铃声仍在继续,揉了揉眉心处的酸痛,接过电话看了一眼,是一串陌生号码,尾号6688,应该不像是诈骗电话。
按下接听键,她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对面传来一道清朗磁性的嗓音:“你好,是纪卓尔么?”
过于礼貌又过于好听的声音,听得纪卓尔精神一振,她连忙清了清哑掉的喉咙,应道:“啊,是我,请问你是?”
“我是庄墨。”
有那么一刻,纪卓尔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沉浸在梦中。
庄墨怎么会给她打电话?不,不对,庄墨怎么会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怔愣时,庄墨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拿错了彼此的电脑,今天周末,是否方便出来见一面?”
纪卓尔的思绪仍飘在外太空,本能地回应:“方便。”
“地点由你来定,我下午有事,时间尽量在十一点前,有没有问题?”
纪卓尔总算找回自己的神智,连忙报了一个地址,虽然不想与他正面接触,既然他主动找上门,干脆速战速决。
报完地址,她连忙又定下时间:“十点,你那边不方便,可以另定时间。”
庄墨的声音十分沉稳:“我方便,就十点,不见不散。”
电话挂断前,他突然提醒:“请尽量准时。”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定完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庄墨已经挂断了电话。
抱着被子在床上呆怔了五分钟,眼看时间快要来不及,纪卓尔急忙下床洗漱。
见面地点是一家商场的一楼大厅,为了方便客人歇脚,商场提供了休息的桌椅。
零星几个客人坐在休息区喝着热饮,漂亮的室内喷泉是这家商场吸引客人的标志之一,几个小孩子在喷泉附近嬉笑玩耍,时而发出清脆的笑闹声。
她朝四周张望一眼,并未见到庄墨的身影。
松一口气的同时,纪卓尔也有些紧张,若当年没发生过那些事,她也不必如此。
六年过去,发生过的变故仍历历在目,不管谁对谁错,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有过那样一段际遇,再见面时,难免会让彼此尴尬。
思忖间,她途经喷泉,准备寻一个位置坐下来等。
意外发生猝不及防,几个小朋友在跑闹之间撞了她一下,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纪卓尔被撞得向后趔趄几步,本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疏忽大意之下,提在手中的笔记本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被她失手丢进喷泉池内。
即将摔倒的一瞬间,她被一条有力的手臂一把扶住,堪堪避免她摔进池内。
定睛一看,扶她的人竟是庄墨。
银灰色风衣外套和纯白色高领毛衣搭配在一起,使他整个人看上去与世俗的一切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
撞了纪卓尔的小孩子并没有意识到他们闯了祸,撞完人,对不起都没说一句,便一窝蜂地跑向远处。
她顾不得跟庄墨打招呼,指着喷泉池急急说道:“抱歉,你的电脑被我不小心丢下去了。”
庄墨面色微微一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水面一片平静,哪里还有电脑的踪影。
他并没有当场动怒,而是面无表情地看向纪卓尔,冷不丁问出一句话:“你这么做,是不是在报复我当年的所作所为?”
纪卓尔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误会了,我没有,是那些小孩子……”
当她想为自己寻找目击证人时,撞她的小孩子们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见庄墨用审判的目光凝视自己,纪卓尔突然有种这男人是她命中克星的无助感。
每次与他接触,都会发生倒霉的事情,买彩票的中奖率恐怕都没有这么高。
心底压抑着说不出来的憋屈感,她不得不用苍白的语言为自己解释:“刚刚是一场意外,我没想到会这样。”
庄墨的语气带着不悦:“电脑是你拿错的,时间地点也是你定的,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很难让我不怀疑你的目的和动机。”
纪卓尔也生气了:“无论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你总喜欢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判定别人有罪。你是不是认为亲眼所见,就一定是事实真相?”
不给他应答的机会,她径自说:“不管怎样,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的损失我会弥补。”
“不必!”
庄墨冷冷说道:“虽然电脑中的资料被毁十分可惜,当年我一句话,毁了你读名校的机会却也是事实。你觉得用这种方式报复回来可解心头之恨,我没意见。希望从此两清,互不干涉。”
庄墨将纪卓尔的电脑交还给她:“我赶时间,先走一步。水池里那台电脑,让清洁工捞出来当垃圾丢掉就好。”
直到庄墨的身影消失不见,纪卓尔才懊恼地低咒:“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
虽然心里生着闷气,却不能真的将庄墨那台泡了水的电脑当成垃圾丢掉。
一台笔记本或许不值什么钱,硬盘中存储的资料却至关重要。
看在庄墨主动送回电脑的情份上,纪卓尔在几位保洁大姐的帮助下救出淹水的电脑。
回到家,匆忙拆掉包装袋,里面的笔记本被水泡得非常可怜。
用纸巾擦干上面的水珠,又拿到窗边进行晾晒,晒得差不多,纪卓尔插上风筒,对着电脑开始吹风。
吹风机呼呼的风声在耳边萦绕,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庄墨的面孔。
犹记得那年,身穿白T恤、牛仔裤的庄墨第一次出现在她世界中时,明明与身边的高中生一般年纪,清俊的外表和淡漠的气质,令人不由自主对这样一个男生肃然起敬。
当他像神祗一样站到“审判台”上宣布她有罪时,她原本平顺的命运就这么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被彻底改写。
刺耳的花瓶碎裂声从门外传来,沉浸在回忆中的纪卓尔被吓得当即拉回神智。
随之而来的,是室友的尖叫声和怒吼声。
纪卓尔连忙放下风筒,奔出门外,就见小沫和丽莎不知因为什么吵成一团。
摆放在客厅角落处的陶瓷大花瓶碎成无数片,插在里面的塑料花散落满地,冷不丁看上去,像极了被小偷光顾过的案发现场。
小沫揪着丽莎的衣领破口大骂:“陈丽莎,你老实交代,到底对我男朋友做了什么?”
见爱玲坐在沙发上看热闹,纪卓尔凑过去低声问:“又怎么了?”
爱玲事不关己地涂着指甲油,幸灾乐祸地说道:“周放劈腿陈丽莎,被徐沫的同学看到了。”
另一边,被揪住衣领的丽莎用力拍掉小沫的手:“别动手动脚,我不知道在你说什么。”
小沫气得脸都红了,揪住丽莎的衣襟不肯放手:“我同学看见你跟周放一起逛超市,贱人,你是不是勾引周放?”
丽莎反骂:“你有病吧,像周放那种要钱没钱,要貌没貌的垃圾男人,只有你这种恨嫁女才看得上眼。我陈丽莎再饥不择食,也不可能对周放那种货色感兴趣。”
小沫怒极:“你放屁,凭什么这么说我男朋友。”
丽莎满脸都是嘲弄:“徐沫,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贱的。”
“你再说一句……”
“周放不是好人,看到稍微有点姿色的异性,他就会处心积虑跟人搭讪。年前他来家里找你,爱玲穿着睡衣没穿胸罩,他就像饥不择食的疯狗一样盯着人家胸口猛瞧。”
被无辜拉入战局的爱玲瞪向丽莎:“你俩吵架,别往我这引。”
丽莎嗤笑:“我在提醒这个蠢货,别在垃圾堆里找男人。”
“啪!”
小沫抬手抽了丽莎一耳光:“贱人,我男朋友再不好,也不轮到你说三道四。”
丽莎捂着麻痛的脸颊:“你居然敢打我?”
爱玲见丽莎挨打,火上浇油地大笑两声:“陈丽莎,你也有今天。”
在爱玲恶意的刺激之下,丽莎抬手反击,不顾一切地和小沫扭打到一起。
纪卓尔见事情不妙,连忙冲过去拉架,边拉边吼:“赶紧住手,事情闹大了,咱们一个都别想好。爱玲,你赶紧过来帮忙。”
爱玲撇嘴:“我才不管她们的闲事……”
正说着,一只水杯砸了过来,她面前十几瓶指甲油被砸落掉地,发出噼哩啪啦一阵声响。
爱玲大怒,扑过去叫嚷:“谁砸的,赔钱,不赔钱,我跟你们没完。”
纪卓尔原指望爱玲可以过来帮忙拉架,没想到她迅速加入战局,很快便与丽莎和小沫扭打到一起。
纪卓尔担心事情恶化忙过去拉架,却被失去理智的几个人推倒在地,屋内桌椅杯碗摔落一地,阵阵巨响,扰得周围邻居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