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图是一种声母韵母配合表,每一个字音都有它的位置。这种韵图是从“胡僧”(印度和尚)学来的。现存最古的韵图是郑樵《通志略》中的《七音略》,后来有张麟之的《韵镜》(1203)、托名司马光的《切韵指掌图》、无名氏的《四声等子》、元刘鉴的《经史正音切韵指南》(1336) 、明万历年间徐孝的《重订司马温公等韵图经》、清初无名氏的《字母切韵要法》等 。
韵图可以分为三派:第一派以《七音略》《韵镜》为代表,这一派韵图把《切韵》每一个字音都放进图表里。共有四十三个图。第二派以《切韵指掌图》《四声等子》《切韵指南》为代表,这一派韵图不再以《切韵》音系为标准,而是以宋元时代的实际语音为标准。《切韵指掌图》《四声等子》各有二十个图,《切韵指南》有二十四个图。第三派以徐孝的《重订司马温公等韵图经》和无名氏的《字母切韵要法》为代表,这一派韵图是以明清时代的实际语音为标准,《等韵图经》的十三摄,和现代北京音系十分接近,《字母切韵要法》只有十二个图,而且音节的排列也和前两派不同。
第二派和第三派都有韵摄的名称 。所谓“摄”,就是几个韵合成一个图或两个图。《切韵指南》分为十六摄,即:
1.通摄 2.江摄 3.止摄 4.遇摄
5.蟹摄 6.臻摄 7.山摄 8.效摄
9.果摄 10.假摄 11.宕摄 12.梗摄
13.曾摄 14.流摄 15.深摄 16.咸摄
《字母切韵要法》分为十二摄,即:
1.迦摄 2.结摄 3.冈摄 4.庚摄
5.裓摄 6.高摄 7.该摄 8.傀摄
9.根摄 10.干摄 11.钩摄 12.歌摄
相传唐末和尚守温制三十六字母 ,代表汉语的声母。这三十六字母是 :
③ 郑樵所谓“七音”,指唇、舌、牙、齿、喉、半舌、半齿。
字母又有清浊的分别,细分为四类 ,即:
清 帮非端知见精心照审影晓
次清 滂敷透彻溪清 穿
浊 並奉定澄群从邪床禅 匣
次浊 明微泥娘疑 喻来日
在韵图中,以字母为经,韵部四声为纬。在《切韵指掌图》《字母切韵要法》中,三十六字母各占一个直行。在《七音略》《韵镜》《四声等子》《切韵指南》中,三十六字母只占二十三直行,因为重唇和轻唇同行,舌头和舌上同行,齿头和正齿同行。
宋元时代的韵图有“等呼”之分。所谓“呼”,指开口呼和合口呼。开口、合口一般不同图,所以《切韵指南》十六摄有二十四个图:
开口呼独图:咸深效流
合口呼独图:通遇
开合口分图:果假 梗曾止蟹山臻宕
开合口同图:江
韵图的字分为四等,例如山摄开口呼见母平声“干奸犍坚”,“干”为一等,“奸”为二等,“犍”为三等,“坚”为四等。合口呼见母平声“官关勬涓”,“官”为一等,“关”为二等,“勬”为三等,“涓”为四等。后人不懂四等的分别。江永说:“一等洪大,二等次大,三四皆细,而四尤细。”这话只说了个大概,没有说出具体的读音。高本汉认为一、二、三、四等表示元音由后到前,例如山摄一等是[a],二等是[а],三等是[ӕ],四等是[e]。这个问题才算基本上解决了。
拿《广韵》来说,206 韵和四等的关系如下 :
一、二、三、四等都有的:东屋
只有一等的:冬沃模泰灰咍魂没痕寒桓曷末豪歌唐铎登德侯覃合谈盍
只有二等的:江觉佳皆夬臻删山黠 肴耕麦咸洽衔狎
只有三等的:微文物欣迄元月严业凡乏
只有四等的:齐先屑萧青锡幽添怗
只有二、三等的:庚陌
只有三、四等的:鍾烛祭谆術宵清昔
只有一、三等的:戈
只有二、三、四等的:支脂之鱼虞真质仙薛麻阳药蒸职尤侵缉盐葉
这是就韵图来说的。实际上,韵图中许多四等字都是假四等,真三等。这是因为韵图规定齿头音和正齿音同一直行,齿头音精清从心邪只能在一、四等,正齿音照穿床审禅占据了二、三等,精清从心邪的三等字只好放到四等框里了。又喻母四等字实际上也是三等字,只因《切韵》于类字也在三等,和喻类字不同类,不能相混,所以喻类字只好放到四等框里去了。韵图中许多二等字也都是假二等,真三等。上文说过,依照《切韵》分析,二等庄初床山和三等照穿神审禅不同类,不能相混,但是它们同处一个直行,庄初床山的三等字只好放到二等框里去了。凭什么知道这些字是假四等、假二等呢?这是因为这些字的反切下字往往是三等字,这就证明了它们实际上属于三等。
除去假二等、假四等不算,《广韵》206 韵和四等的关系如下表:
一等:冬模泰灰咍魂痕寒桓歌唐登侯覃谈
沃没曷末铎德合盍
二等:江佳皆夬臻删山肴耕咸衔
觉黠 麦洽狎
三等:鍾支脂之微鱼虞真谆文欣元祭废仙宵阳清蒸尤侵盐严
凡质術物迄月薛药昔职缉葉业乏
四等:齐先萧青幽添
一、三等:东屋戈
二、三等:麻庚陌
等呼的概念很重要,我们研究先秦古音的时候还用得上,所以这里讲得详细些。
第三派韵图(《字母切韵要法》等)没有四等,只有四呼:
1.没有韵头而主要元音为[a][ǝ][o]的,叫作“开口呼”;
2.韵头为[i]或主要元音为[i]的,叫作“齐齿呼”;
3.韵头为[u]或主要元音为[u]的,叫作“合口呼”;
4.韵头为[y]或主要元音为[y]的,叫作“撮口呼”。
一般的说法是:宋元韵图中的开口一、二等属于开口呼,开口三、四等属于齐齿呼,合口一、二等属于合口呼,合口三、四等属于撮口呼。
开、齐、合、撮这些术语,在我们研究近代语音发展史的时候用得着,先在这里交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