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在童年世界里工作的,这一点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这是一个任何事物都无法与之相比的特殊世界。仅仅了解这个世界还远远不够,应该“深入体会”童年世界。如果可以的话,每位教师都应该使孩子的每一个小小闪光点发光发亮,而不是去熄灭它们。
那到底什么是童年世界呢?我在这里只是给教师一些实践建议,而并不打算对童年的所有特点都进行科学总结。我想说的是,童年首先是对周围世界的情感认知。童年世界首先是用心去感知孩子的所见和所为。明亮、充实、富有表现力的心灵生活,丰富的感觉和情感活动,这就是我们教育工作对象的童年,就是我们工作的环境。
童年的心灵生活时时刻刻都会带给我们满足与不满、欢乐与痛苦、悲伤与喜悦、疑惑与惊讶、温和与愤怒。在童年世界带给我们的广阔情感领域里,有开心与不快、高兴与悲伤的旋律。善于处理这种旋律的能力,是教师在教育工作中实现精神充实、获得快乐与成功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如果与孩子交流带给教师的只有伤心、愤怒和生气,那它们不只是教师心中的不快经历,更会破坏其身体内部器官的运转。如果一个教师无法看到并感知童年世界的复杂情感旋律,就会经常出现神经紊乱,其中最悲伤、有时也很可怕的,就是神经衰弱。
来自坦波夫州的Н.利季娅写道:“我一天只有三节课,但感觉回家的时候筋疲力尽,已经没有力气备课、读书,甚至没有力气思考。这是怎么回事?每天在学校工作的时候,我就像一根紧绷的弦。孩子们的淘气让我无法安静,好像每个孩子想的都是要做点什么来让我不高兴似的。我上课的时候看到费佳推了瓦尼亚,而瓦尼亚的回击则是用尺子打了他的头……其他老师都说这是小事,可我却不能就安静地看着:一股热浪遍布全身,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手脚麻木。我批评了他们,并想让他们安静,可嗓子却在颤抖,我觉得,孩子们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都在笑,并做出一些新动作来故意让我恼火。我该怎么办?”
这已经不是由不理解童年世界引起的神经紊乱了。总体来看,童年世界非常美好,我亲爱的同行,如果你不了解它,且不能如鱼得水地感知它,它就不会带给你积极的经历,相反会带给你更多的消极体验。所以请学会用心倾听、理解、感知这曲被人称之为童年的音乐,尤其是那些明亮、欢快的旋律。不能只作为童年音乐的倾听者和需求者,更要成为它的创作者——作曲者。请在童年这曲音乐中创作明亮、欢快的旋律,你的健康、精神力量、心脏状况都将取决于此。你的钢琴、你那写有童年音乐的乐谱本,你用来指挥乐曲的指挥棒,都是一种非常简单,但同时又非常复杂的东西——乐观主义。请记住,没有一个儿童、少年和青年男女会存心为恶,如果万一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概率出现这样的人,那么使他们停止作恶,拯救他们良知和人性的,正是那具有魔力的小提琴和指挥棒——乐观主义。
孩子身上没有那种需要教师残忍对待的东西。如果孩子的心灵中有一些陋习,那么首先就要用善去驱逐恶。这并不是鼓吹不抵抗邪恶,而是对童年世界的真实看法。我憎恶那种对孩子的怀疑态度,憎恶那种形式主义的要求和禁令条例。这并不是鼓吹玩忽职守和“自由教育”,而是坚信对待孩子,善良、温柔和爱并不是抽象的,而是仁慈、真实的。满怀对人的信赖,这是一种相信人的一切美好,并使人变得完美的强大力量。我不相信,一个被正确教育的孩子会成为无赖、寄生虫,或是厚颜无耻、撒谎成性、道德败坏的人。
乐观主义和对人的信赖,是教育者和被教育者的创造力、神经力量和健康的不竭源泉。不要让对人不信任和怀疑的种子在自己心中萌芽。因为这里是在讨论身体和精神健康,所以我会说,这种对人的不信任感,无论在最开始的时候多么渺小,最后都会发展成一种不友善的可怕癌症。而不友善是一种危险的精神疾病,既会反映在心脏上,也会反映在神经上。这种疾病用一块布蒙上了教师的眼睛,使他看不到人身上好的东西。不友善是一副奇怪的眼镜,它的镜片把人身上好的东西缩小到只有显微镜才能看得到,让人看不出来,却把坏的东西放大无限倍,以至于遮盖了人最细腻的特点。年轻的朋友,当教师放任其不友善的心理枝繁叶茂地生长,并由与对人的乐观主义的信任完全不同的意图和行为滋养时,教师的身体状况就会紊乱。不友善会滋生恶毒,而恶毒,形象地说,就是一根尖刺,会经常在心脏最敏感的地方扎一下,使精神疲惫不堪,并削弱人的神经。
小小的幸灾乐祸,怕是比恶还厉害。请永远不要做这样的事情,比如“严厉斥责”学生,“刺痛”他敏感的地方,在日记中记录下他不体面的行为,你的意识深处隐隐地产生一种快感,告诉学生:你父亲那么严厉,他读完我的记录,一定会问你……匆匆瞥一眼孩子忧伤的眼睛,你没有惊慌,反而很安静。亲爱的朋友,请记住,你的痛苦正是从此刻开始的,因为你的内心深处种下了幸灾乐祸。一开始,它看起来并没有恶意,就像一只虚弱无害的野兽,但实际上,它更像一条毒蛇。幸灾乐祸会使你变得没有耐心,一颗幸灾乐祸、又聋又哑的心,看不到孩子心灵中的细微活动;一个幸灾乐祸的人在普通的孩子淘气中看到的是恶意和居心叵测。无法容忍孩子的淘气和恶作剧,会让教师变得冷漠、爱说教,成为一个让孩子讨厌的、过于理性的监督者。而孩子就会故意找茬,以此作为对教师的报复,试图让他失控,“得罪”他。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教师的心脏会因为每天都必须压制自己的恶意开始出现问题。我的朋友,要害怕这种情况,就像害怕不幸一样。如果你无法摆脱它,就会变得暴躁易怒、悲伤忧郁,工作对你而言就是服苦役,而你则会出现许多邪恶的念头和陋习。
友善待人、理性的善良是孩子集体生活应有的氛围,是师生关系的主要特点。“善意”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同时也是一种深刻、复杂、多面的人际关系。如果善意是相互的,人就会向对方完全敞开自己的心扉。
我说过很多次,并且会永远反复地说,教师与学生相互之间的善意,就是连接心与心最精细的纽带。正是因此,无需言语,人就可以理解另一个人,并感受他内心最细腻的活动,请注意,这也是我们教育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一点。多年的校园工作经验使我坚信,如果我对孩子抱有善意,并且培养他们的善意,他们就会顾惜我的心脏和神经,当我心里难受,甚至都说不了话的时候,他们也都会理解。他们能感受到我的状态,知道我心里难受,就会小声说话,不再吵闹,无论是课堂上,还是课间休息,都会尽量保持安静。我亲爱的同行们,这种心与心的相互感知,阅读人内心的能力,就是你保持健康的不竭源泉。在这里我们提起了校园生活的一个特殊领域,人们很少谈及,但其实应该经常合理地涉及这个问题。这就是情感教育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善意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