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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避难就易

要说办案工作,中央纪委站得最高、看得最远、政策把握得最得体,但要说具体的小计谋小花招,在基层工作的同志似乎肚子里装得更满。

不能说基层的水平比中央高,只是基层的干部比较实在,或者说讲求实用。这就好比参加拳击比赛,中央的同志总要按规定在手上戴着棉墩墩的大手套,脸也裹得严严实实的,与对手有板有眼地打。而基层的同志不太喜欢这些规则,他们最喜欢使用散打技法,手脚并用,拳打脚踢齐来,能够一招毙命最好。

这个老郭,就是基层办案骨干中的杰出代表。他所说的这个围城打援法,齐隆尧和张北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而是把思路的重点更多地放在谈话上,放在党的方针政策上。老郭不同,他研究了案情后,首先想到的是移形挪步,改变招法,用技术措施解决查处对象的思想问题。这个招法,显然比较狠,甚至有些阴。不过,确实也很管用。

最后,经过张北、由大名在讨论中的补充完善,齐隆尧在案情分析会上确定了下步的工作重点,即——选择江涞源妻子宁晋转移到黑河娘家的资金作为查处工作的重点,努力掌握江涞源违法违纪的人证物证,迫使江涞源在这些证据面前低下头颅,开口说话。

齐隆尧高兴地说:“我要强调的是,我们调查江涞源并不是真正的重点,最后的重点要落在蒲承德身上。所以,现在我们如何调查江涞源,要不要加大对江涞源的调查力度,还取决于江涞源的态度。简单地说,我们的力度取决于他的态度,他喜欢硬,我们就硬;他能软,我们也软。我们要让他认清形势,充分认识到一点,那就是——与中央纪委对着干,是绝对不会有前途的。”

齐隆尧很有信心拿下江涞源,他让由大名、郭巨鹿、张北一个个找江涞源谈话,自己最后一个上,重点就是向他讲清当前的形势、蒲承德案情的态势、自己在这个案件中所处的位置,帮助他分析利弊:配合则留有一线光明和生机,顽抗则与蒲承德玉石俱焚。

让齐隆尧没想到的是,这个江涞源还真是蒲承德的忠实奴仆。即便在告诉他黑河的那笔财产已经非常可疑、查清后要被判刑入狱的情况下,他仍然沉默不语,一问三不知。

齐隆尧从江涞源的表情上看,不是他不担心自己的前途,不担心自己的家庭,不担心那笔钱财被查,关键在于他还是对蒲承德心存侥幸,护主心切。

“既然你一定要这么愚忠,要和中央纪委顽抗到底,也别怪我们找软柿子捏。”齐隆尧眼睛红红地,不高兴地道,“现在,就请你给我们说清楚,那两百万元是怎么回事?你妻子宁晋说她根本没有参与什么投资项目,她对转移到黑河的那近两百万元的财产说不出个所以然。她说具体都是你在投资,现在就请你说说,你都在哪些企业、哪些项目上投资了?”

江涞源听呆了,想了很久,摇了摇头,痴痴地说:“想不起来。”

齐隆尧组织办案人员一次次找他谈心,尽管江涞源思想斗争很激烈,脸上的肉挤得跟苦瓜似地,可最后还是什么也不肯说,让办案人员又白忙一场。

齐隆尧很生气,这回他铁定了心,对大家说:“这个江涞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既然他这么硬,我们也只好硬了。同志们,麻烦你们再辛苦一趟,去黑河把江涞源转移出去的财产再细查一番。”

老郭一听说有案子查,就像长久没有摸枪的战士听说有仗打一样,骨头都有些痒痒。

张北对经济工作比较熟悉,也跟老郭一起去。由大名的特长是外语好,办案还是新手,这次,就跟着齐隆尧在家里守着,看看蒲承德有什么新变化。不过,由大名还是喜欢搞外调查,对失去这次机会,心里老大不高兴。

老郭和张北去了黑河后,很快发现,宁晋家人的口径再次得到了统一,不论办案人员怎么问,都问不出所以然。还有那近一百万元的财产,除了说投资获利外,又增加了许多新名堂新来源,反正你要想算他一个财产来源不明,肯定有些困难。

最后,老郭想出了一招,对张北说:“给宁晋的娘家,也来个搜查,或许会有新收获。”

张北通过电话向齐隆尧作了汇报,齐隆尧协调了黑河省纪委等机关部门,顺利对宁晋娘家进行了搜查。

家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最后,总算在楼下的储藏室里找到了两个纸板箱的东西。打开来一看,都是电脑、摄像机、照相机、手机以及其他一些纪念品。

在这些赃物面前,宁晋母亲不得不老实交代:这些东西正是上次女儿宁晋来娘家时,通过飞机托运回来的。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江涞源让她转移的。

“既然这些东西是你女儿转移来的,我们就有理由怀疑——”张北生气道,“你账户上的那一百万块钱,肯定也是她转移过来的,并非你的钱。”

老郭也在一旁厉声道:“你给我们说清楚!”

宁晋母亲吓坏了,不停地摇头,说:“说不清楚,我说不清楚,你们还是去问我女儿女婿吧。”到了后来,她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就又坚持说:“我大女儿是有钱放在小女儿那里的,让她帮助投资生钱。至于她投到哪些项目里面,我们当然不清楚了。”

两箱东西带回金家庄后,齐隆尧觉得收获还小了点。

因为没有得到表扬鼓励而受到些刺激的老郭,忽然又有新主意。他对齐隆尧说:“我建议再去审一审蒲曲阳,让他说说看,具体给了江涞源哪些财物。”

“上次不是问过了吗?”张北问。

“是啊,上次蒲曲阳是说过一些。”老郭沉稳地道:“但是,上次我们审问的重点是蒲承德,他交代的重点也是蒲承德。有关江涞源的事,只是顺便带出来的。我估计,蒲曲阳并没有仔细考虑过有关江涞源的事,毕竟他只是个小喽罗嘛。”

齐隆尧点了点头。

老郭继续道:“你们想,蒲曲阳给蒲承德一次次送钱,都是经过江涞源手的。还有,蒲曲阳的弟弟蒲曲周在北京分公司为蒲承德的开销次数很多,量很大。在这当中,难道江涞源没有份吗?我相信,只要我们深挖细究下去,江涞源的问题一定会越来越多地暴露出来。”

齐隆尧同意老郭的看法,并且让他们立即再去一趟浮州。

经过仔细回忆,蒲曲阳想起来了,他说:“那次他跟着蒲承德到香港来,我曾给蒲承德几万块零花钱,给他们买过一些东西。在这同时,我也给江涞源1万港币。至于那件3千港币的西服,上次我已经说过了。”

在蒲曲阳及其夫人辛集的帮助下,在伦敦念书的蒲曲周又再次发来传真,说他在北京的分公司为蒲承德承担的大量花销中,其中也有两三万元是江涞源个人的。

正在派人前往浮州调查取证期间,齐隆尧接到金家庄市纪委上报的消息,说在金家庄投资的两个私企老板——岳老板和马老板在一次酒席上透露,说最近蒲承德的案子果然发了,好在他们并没有攀上蒲承德的关系。不过,他们失口说出,蒲承德的秘书江涞源在案发前曾给他们退过款。

话是这么传出来了,是真是假,还有待进一步核实。

等张北和老郭一回金家庄,齐隆尧就把这个任务布置了给他们。

在省纪委和金家庄市纪委的配合下,岳老板和马老板很快被叫来了。据他们交代,他们的确曾经与江涞源有过一些往来,希望在与江涞源建立密切关系后,再让他到蒲承德面前说情,在生意上给予关照。岳老板曾先后给过4万元、马老板曾先后给过3万元,两人合计7万元。但是,因为时间短、尚处于预热阶段,至案发时他们都没有托江涞源办过任何事。不过两人交代,蒲承德被“两规”后,江涞源突然找到他们还钱,而且脸色很不好。

马老板说:“我知道江涞源可能也会出事,托蒲承德办事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我就收下了他的退款。”岳老板的话也差不多。

省纪委还掌握了一条线索,说江涞源现在用的那辆别克轿车,并非他自己买的。

“现在可以收收口子了。”老郭兴奋地对齐隆尧说,“有了这几样证据,我们不妨加大对江涞源的审讯力度,或许能够有效突破。”

张北提出:“先从赃物开始谈,等江涞源的嘴张开了,再谈钱的事。”

齐隆尧同意了他们的意见。

果然,在拿出黑河带回来的赃物后,江涞源开始紧张了。他不得不承认,说:“这些都是我让妻子宁晋运到她娘家去的东西。大箱子里面的东西,是办公室里的;小箱子里的东西,是家里的。但这些东西,都是这些年来人家送给我的礼品。因为来不及处理,怕案子牵连,就让妻子转移掉去。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赃物。”

齐隆尧说:“我们已经给你的礼品造册登记了,大箱子里共12件,小箱子里共4件。刚才小由已经编上号,现在,你就按编号一一给我们说清楚。”

小由拿出一个打印的单子,上面果然有各件礼品的编号。

齐隆尧问:“先是01号物品——SO农溪Y摄像机一架。这是哪里来的?”

江涞源答:“这是河东省府办公室综合二处主任科员小商送的。小商协助我工作,也希望我帮他说些好话,就送了我这个东西玩玩。价格大约五六千元。”

“02号物品——周恩来诞辰100周年纪念珍藏金像,是金箔的,怎么回事?”

“这是个小玩意儿,估计千把块钱,哪里来?想不起谁送的了。”

“03号物品——解放战争三大战役纪念邮票,内有十大元帅金箔像。”

“每套一千五,也想不起是谁送的了。”

“04号物品——999·9纯金卡。”

“其实就八九百块钱,也想不起来谁送的。”

“05号物品——梅兰芳舞台艺术邮票,纯金箔收藏版。”

“大约三千块钱,也想不起来了。”

“06号物品——欧洲钱币护照和建国50周年纪念钞。”

“哦,这是今年春节期间,省工行行长让秘书送来的宣传品。每套三百块钱,我已经替他送出六七套了,剩下的这些,大约值三千块钱。”

“07号物品——邮票艺术主题册,内含金箔邮票小型张。”

“大约一千两百块钱,想不起来谁送的了。”

“08号物品——派克金笔一支,哪来的?”

“不知道,想不起来。价值4千元左右。”

“09号物品——建国50周年纯金纪念卡。”

“想不起来了,价格就八百元而已。”

“10号物品——建国50周年特种纪念金章,24K纯金的。哪来的?”

“这,也想不起来了。价格5千元左右。”

“11号物品——IBM手提电脑一部,哪来的?”

“这是河东省信息办主任让人拿过来的,一起两台,一台给老板,一台放我办公室。”

“12号物品——菲利浦手提电脑一部。哪来的?”

“这是省统计局局长派人送来的,一起也是两台,一台给老板,一台放我办公室用。对了,统计局长还派人来对我进行电脑知识辅导,说主要是为了我更好地为领导服务。”

大箱子里的东西问完了,接下来问小箱子里的,也就是江涞源家里放的东西。

“H1号物品——东芝牌笔记本电脑,怎么回事?”

江涞源交代:“这是那年省综合经济工委的书记送来的,让我交给老板。老板说他已经有了,就放我这儿。我把它带回家了,但至今为止,我只用它看过一次VC北德。”

“H2号物品——联想笔记本电脑。”

“这是教育出版社的社长送到我办公室的,老板让我拿回家用,我就拿回家了。但我其实并没有用过。”

“H3号物品——OLYMPU数码照相机。”

“大前年老板出国回来,我去接机时,考察团内的一个局长给我的。”

“H4号物品——摩托罗拉手机。”

“我现在用的这台是去年六月省委配的。三年前,我同省经贸委主任老秦一起开会用餐,他提出给老板和我各配一部手机,是摩托罗拉。去年上半年老板说太大了,我们就都换了小的。这就是那部旧手机。”

江涞源总算开了口,而且说了不少话。齐隆尧表扬道:“江涞源,你今天表现不错,把收到的这些礼品都说清楚了。尽管有些礼品只是小玩意儿,我们也不一定当回事。但许多礼品,都是比较贵重的。你收到这些礼品后,并没有登记上交,违反了有关规定,你应该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江涞源点了点头,说:“是,我承认不对。”

“好,现在我再问你。”齐隆尧道,“你现在用的那辆别克牌轿车,是你自己买的么?”

“不是。是从证券公司借来的。”

“办过借用手续吗?”

“没有。前年下半年,我找到省证券公司老总,问他能不能借辆车给我用。半个月后,他就派人送了这辆别克来,不过是旧车,已经跑了9万公里了,值不了多少钱。而且,有了这车主要是为了替老板办事方便。我曾经跟老板汇报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不妥。”

江涞源看起来老实,说出来的话却尽是千方百计地解脱自己。

“你说是为替老板办事方便,那你自己有事就不用这车了么?”

“也用。应该也是为了我自己上班,还有办私事。”江涞源无奈地道。

“用车的各种费用,是谁交的?”齐隆尧专门往江涞源不爱听的方面问。

“保险费养路费等各种费用,都由对方替我交纳了。”

“你怎么会想到去借用的?你觉得这样做对吗?”

“不对。”江涞源说,“这是违纪的。我之所以有借车的想法,主要是因为看到省委省政府其他领导的秘书都有车,觉得心理不平衡,也想有。老板听说觉得有道理,就同意了。”

江涞源想告诉办案组,在河东的秘书当中,他并非第一个借车用,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很好。”齐隆尧微微一笑,对江涞源道:“礼品都谈过了。下面,再请你谈谈收受礼金的事。” 2mGPP6LMg2YgxTDqRRozotKASSIacfUq9EKgDMiYLJ+wq5Gb4c0yqDRMa9T+3l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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