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卢奕就要动身赶往颍川。卢植交给他一柄家传宝枪,名叫“清风枪。”这枪是用精铁铸就,枪尖坚硬如钻。卢奕稍许舞动,只见银光闪烁,寒气逼人。卢奕知道这是父亲的心爱之物,便推辞说自己已经有了。
卢植说,“你就要去颍川,那里正大军交战。如果遭遇敌军,要是冲杀的话,还是这杆枪好。你就拿去用罢。”
卢奕听父亲这样说,就收下了宝枪。卢植又让他穿了一副碎金软甲,再披挂全套盔甲以及折叠盾牌。卢奕穿戴整齐后,向父亲拜别,就飞马奔向颍川。
这次卢奕取道阳城直奔颍川,不到半日,只见前面尘土大起。路上逃离的乡民告诉卢奕,前面大军正在厮杀,道路已经封锁,不能再前行了。卢奕正要找寻大军位置,于是驰马跑上了一个山包,向远处眺望,只见颍川城附近朝廷军队正跟黄巾大军卷在了一起,双方远处各有骑兵正在向战场驰援。
卢奕认准了方向,向山下跑去。渐渐接近了大军战场时,看见前方烟尘四起,杀声大作。卢奕望见黄巾步兵军阵一下大乱,心想这应该是皇甫嵩的军队冲杀过来了,于是也挺起枪开始冲阵。
这时,对面黄巾骑兵由于受到皇甫嵩大军侧翼冲击,正在溃散,朝着卢奕的方向逃了过来。卢奕手起枪落,挑下一个前排的骑兵,再跟另几个骑兵斗了起来。几个黄巾头目见只有他孤身一人,就呼喊其他士兵四下里包围了上来。
卢奕瞧见,飞马冲到跟前,连续刺倒了几个头目。余下的黄巾士兵见他如此骁勇,不禁心怯,四散逃去。然后卢奕继续冲阵,朝着皇甫嵩大旗方向猛冲过去。
就在此刻,前面的黄巾军阵像落潮一样纷纷溃败,只见一员长髯大将,双手舞动一柄阔大的长刀,威风凛凛,势不可挡,将乱兵杀退。
卢奕正冲到此处,这将见有人冲到,持刀就劈。卢奕闪过,随即还了一枪。然后二人兜马回来,枪来刀往,斗在一处。二人正是遇着了对手,斗了有十几回合时,这将“咦”了一声,觉得很是惊奇,没想到黄巾军中竟然有人武艺如此高强。卢奕也觉得诧异,他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强劲的敌手。
二人继续抖擞精神,又斗了起来。这将身高刀长,将大刀飞舞起来,只听刀风撩过,声势惊人。而卢奕出枪迅捷,枪法高超,丝毫没有给那将任何便宜。斗了久了,那将使出大招,将大刀舞动,使了一个大旋劈,突然从马上冲天跃起向下劈来。卢奕见他来势凶猛,也从马上飞起躲过,随即枪杆横扫了过去。这将识得厉害,赶紧用刀格挡。二人落地,又在马下又斗了起来。
正在难解难分时候,听到远处一声爆喝,“张飞来也。”只见一将,豹头圆眼,虎须贲张,手持一杆长矛,飞马冲了过来。卢奕赶紧飞身上马。那将正好赶到,二人各持枪矛,斗在了一处。这时,那使刀的大将并不上前参战,只在旁边观阵,防止黄巾士兵趁乱攻击。二人也是恰逢敌手,斗了约五十多合,不能分出强弱。
突然,旁边有人喊话,“都停手,是自己人。”
张飞听声立即住手。这时一将飞马过来,冲卢奕问,“你是卢植将军的公子,卢奕是吗?”
卢奕也停枪细看,原来是父亲曾经的学生刘备。卢奕向刘备拱手说道,“刘将军,有礼了。正是卢奕在此。”
刘备看果然是卢奕,心中大喜,在马上还礼说,“这二位是我的异姓兄弟,这是二弟关羽,那位是三弟张飞。今天大家是不打不相识啊。”
关羽、张飞听说他就是卢植的儿子,都是份外高兴,三人互相施礼。
刘备说道,“此时不是停留说话的时候,我们要找寻皇甫嵩将军,卢公子你这是要去往哪里?”
“真是太好了,我也是来寻找他的。”
于是众人合在一处,一起向皇甫嵩大旗冲击而去。快冲到皇甫嵩中军位置时候,只见黄巾骑兵正在重重围住皇甫嵩,拼死厮杀。卢奕挂住枪杆,取下雕弓,连发三箭,射倒三员黄巾将领。张飞正立马停在他的身旁,看地分外清楚,不由开心地大笑,连声夸道,“好箭法。”
刘备趁势领着手下部众冲了进去。这时皇甫嵩中军旗号接连挥动,外围埋伏的几支骑兵开始向黄巾军全面冲击,里面的中军也开始向外突击。黄巾的主力大军在内外冲击之下,瞬时崩溃,已经失去了组织,士卒四散奔逃。
于是皇甫嵩大军出动,到处追杀黄巾。这里卢奕和刘关张三将顺利地进入中军,与皇甫嵩会合。皇甫嵩当然认得卢奕的,早就在高处瞧见他跟刘备等人一起厮杀,就笑呵呵地骑马迎了上来。几人下马相会。
刘备和卢奕向皇甫嵩施礼致意,皇甫嵩拉住二人,先问刘备道,“玄德,前次让你回广宗跟卢尚书会合,没曾想阉宦奸坏,竟然唆使皇上将卢尚书罢了官。我一直在想,卢植现在不领军了,你又该去哪里了?”
玄德回答说,“卢尚书被押往京城,正好被我遇到。我见卢大人尚且如此遭遇,心灰意冷之余,准备和关张二位兄弟回到涿郡去。恰好遇到张角大军击败董卓,被我们救了他。哪料到那董卓见我等没有官职,只是民军,极其傲慢无礼。所以我们就弃了他,连夜引军去投朱儁将军。朱儁待我们非常厚道,我们合兵一处击败了张宝。朱将军命我前来你处打探一下,商量下一步的用军方向。”
“太好了,我们进帐今晚细谈。卢奕,你怎么会跟刘将军在一起厮杀呢?”
“我是刚从京城过来的。您的叔父皇甫规老将军交待给我一件重要的事情。因为有点麻烦,必须当面来问将军您。刚才我在大军冲杀,恰好遇到了关将军和张将军他们,于是我们就一道找您来了。”
这时探马来报,说大军已经追出十几里外了,皇甫嵩见天色已晚,怕收拢不住散开的大军,天黑了会生出变故,于是当即下令收军回营,明日继续追击败退的黄巾。
当晚,皇甫嵩在大帐中摆下宴席,宴请刘关张三位和卢奕。
进帐时候,卢奕问刘备,“刘将军,我们多年未见,刚才军阵之中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刘备回答,“你那清风枪是卢家祖传宝物,我是卢将军弟子,如何不认得呢?”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进入大帐。
酒过三巡,皇甫嵩说道,“卢奕,我叔父有什么事情要你去办,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直说无妨。”
于是,卢奕就把那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皇甫嵩听说了叔父皇甫规被黄巾贼徒用箭射成重伤,当夜过世,不禁悲怒交加,发誓明天一定要血洗了这些黄巾败军,拿他们的人头来祭奠叔父。
卢奕说皇甫规让他去一趟凉州,去找阎忠拿一本图谱。皇甫嵩不禁愕然。他想不出这是为了什么。不过叔父在西凉各地威望极高,人脉极厚,也许他知道一些自己还尚未知道的秘密不成?当卢奕提出需要一封书信给阎忠,来证实自己的身份时,皇甫嵩就一口答应了。
皇甫嵩又问起京城情形如何,卢奕说起了因为小黄门郭朗被杀,宦官们都怀疑跟何进有关,所以京里形势非常紧张。大将军为了加强京师监察和防务,向皇上推荐,提拔了袁绍担任司隶校尉,自己也将会去他那里当差。皇甫嵩听了这些事,不禁眉头紧锁。突然用拳砸向酒桌,怒道,“这些阉宦一日不除,国家之事怎能得好?”
然后掉头对刘备说,“玄德,那董卓本是张奂和段颎手下的军官。他是凉州汉人富户出身,没有什么学识,一贯粗鲁无礼,但打仗比较勇猛,深得段颎喜爱。凉州三明中,我叔父皇甫规和张奂都憎恶宦官,唯独段颎,进京后竟然跟宦官们打得火热。那董卓想必就是走的这个门子,找了宦官当靠山。前几日,他征黄巾吃了败仗,皇上已经把他免职,那里的军队就要全部交给我指挥了。”
刘关张听了这个,顿时解气,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我听说凉州那里有事。这厮又被朝廷派回西凉了。虽然他这次没有任何功劳,竟然被朝廷升官了。也不知他使了多少钱财给那些宦官。”说完,连连摇头,一脸地鄙夷。
张飞发怒说,“只因为无钱给那些混账阉人,难道我们就要白身一世吗?那大家在这里拼死作战,还有什么意义?”
刘备斥道,“三弟不要乱说。我们出来助战皇甫将军他们,是为了给朝廷出力解忧,不要总想着升官的事情。”
皇甫嵩就说,“玄德,你的三弟说话虽然粗糙些,但道理是对的。如果朝廷不能赏优罚劣,不给士人公平的对待,那么天下士人必将离心。到时候朝廷再有难,就没人出来帮他们了。”
关羽向皇甫嵩敬酒说道,“皇甫将军深明大义,末将佩服!朝廷要是能多几位皇甫将军,何愁天下不平?”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几人又议论了一阵黄巾的事情,皇甫嵩突然想起卢奕将要前往西凉,就说,“卢奕,此去西凉,路途遥远艰险。而且我听讲那里随时会发生骚乱,你一个人去肯定是不行的。”
卢奕回答,“正是如此。我会先回一趟京师,向袁大人那里索取过关文书,再要几个帮手罢。”
“那就不必了。过关文书,令牌这些东西,我就可以给你准备好。贤侄,恐怕我的令牌在西凉那里更管用些。”
皇甫规和皇甫嵩叔侄在西凉的确是威望极高。卢奕连声称谢。
“明天我再给你派上八个能征惯战的亲兵,跟着你一起去凉州。既然叔父交给你的事情非常重要,千万小心,不要出了差错,记住了?”
卢奕这时才发现,原来皇甫嵩其实是粗中有细,对自己着实关心。不由地十分感激,起身向皇甫嵩施礼致谢。
皇甫嵩微笑着说道,“不要谢我,这的确是我该做的。且不说我跟你父亲是至交好友,就说你前夜救了我的家人,我又怎能不投桃报李呢?”
这时,玄德举酒向卢奕说,“卢尚书是我的老师,论起来我们也是兄弟了。这样,我们兄弟三人跟你共饮一杯,如何?”
于是刘关张三人跟卢奕一起举杯畅饮。
关羽说道,“卢兄弟你年纪轻轻,就有这一身好武艺,令人佩服。你的师傅是哪一位啊?”
卢奕回答说,“我的师傅叫司马徽,他的住所离这里并不遥远。”
说完,卢奕想起明日应该去找一下老师,咨询一下去凉州的事情。于是起身跟皇甫嵩说道,“大帅,那明日我就不参战了,我必须早日动身,赶往凉州去。”
皇甫嵩点头答应。
而刘备对卢奕是依依不舍,拉着他一边饮酒,一边畅谈,直到夜深众人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