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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中国代表团在巴黎的任何动向都牵动着祖国人民的心,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和知识分子,包括资产阶级,都关注着这一切的发生。

北大作为思想文化荟萃的高等学府,首当其冲的扮演起唤醒民心的历史重责。

随着同学们爱国热情的逐渐累积,邓中夏等在北京大学发起成立平民教育讲演团。该团宗旨是:增进平民知识,唤起平民之自觉。

团体成立后,马上走出校园,以三到五人为单位开始了演讲。

阿海没事便带着胜利和小霞到街上听演说,这天讲演团撤的早,他们便多出了空闲的时间。三人走在大街上,难得有这样空闲的时光,便买了肉丸子站在街边看猴戏。

这时候,街上跑过来一群年轻女子,行色匆忙,不小心将小霞手里的丸子撞掉在地。好不容易吃到的东西,就这样洒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撞她的女子边跑边说,“对不起啊姑娘,今天我实在着急,来不及赔你了,你要是空闲,跟我到那边去一趟,等我办完事,再赔你东西。”

阿海心想,洒了就洒了,既然人家着急,想必有重要是要做,就无需强人所难。

小霞不干了,“凭什么不赔,这是咱们辛苦挣来的钱,走,跟上去,今天非要让她赔我。”说着便撵了上去。

阿海和胜利互看一眼,达成共识,也跟了上去。

跑出去大约七八百米的距离,才看见前面排起的长长队伍,那姑娘就在队伍最后排着,累的气喘吁吁。一回头发现小霞,忙说:“你……你还真追上来了。”说着,掏出一块钱拍在她手心,“够了吧。”

小霞捏着那枚大洋,在阿海眼前一晃,“看,我还挣了。”

阿海白了她一眼,“你可真能耐。”

说着,被眼前的长队吸引住了,排队的全是女子,一个男人都没有,阿海有些奇怪,问那姑娘,“我说,你不要命的跑,排这队做什么啊?”

姑娘看了下小霞,没理会阿海,道:“你不知道?听说最近办了个女子难民学校,我们都来报名的,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阿海一听,惊掉了下巴,看着眼前衣着靓丽的姑娘,“就你?难民?像吗?”

小霞看了看手里的大洋,对阿海摇摇头,“确实不像,天下哪有这么阔绰的难民。”

姑娘扮了个鬼脸,道:“亥,你们不懂,我就是来学习识字的,我家是有钱,可我爹爹没让我识过字。我身边很多女孩都开始学文化了,再不学,我怕跟不上潮流。”

潮流?阿海心想,如今有钱人家的孩子都开始追求潮流了,学习变成了闲着没事的一个选择,说得如此之轻巧,仿佛学习是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一样。

既然这个女子学校那么好,阿海倒有了主意,看了眼小霞。

小霞嘴一撅,“干嘛?你想让我去?”说着,拼命的摇头,“我不去,还是跟唐大哥卖报有意思,我是新文化旗手下面的小小骑兵,我认识字,比起坐而论道,我还是喜欢实际的东西。”

“实际的东西?你是说,学习就不实际了?”阿海反驳道,“我倒认为,这位办学的人思想成熟,难民学校嘛,给的就是吃不起饭的穷人,这些人要是学习了文化,早晚会用知识武装头脑,到时候自然会找到填饱肚子的方法。这是天下最大的实际了。”

小霞“哼”一声,“我上前面看看去。”

说着便跑到了队伍前面,到了一看,发现前面站着的是她以前的主子樾婉童。

在这种地方相见,两人都相视而笑了,小霞也理解了樾婉童的一番苦心,给她行了个礼,“夫人,原来是你在此行善,我说哪来的菩萨,也只有夫人能如此这般了。”

樾婉童微笑道:“离开我这么久,嘴巴还是这么甜,我可听说了你们干的大事,了不起。”樾婉童朝她竖起了大拇指,顺便对阿海点了点头,从心里认可了他们的关系。

“夫人,难民那么多,你总不能全部收留吧,你看,队伍都排到街拐角了。”阿海指了指身后,“我中华民国的女子真让人服气,以前捆住了女子学习的手脚,现在放开了,你看看,她们都不要命了。”

樾婉童点点头,“确实超乎我的预想,来多少人都收着,授课的时候只能分批进行了。小霞,你来不来支持我工作?”

樾婉童都这么说了,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得来凑个数啊,再说了,樾婉童的意思是让她当教员,专门宣传新思想新文化。

小霞惊住了,“夫人,当真让我当教员?我能行?”

“你在我身边什么多年,学识和见识都胜过常人,你来这里,再适合不过了。”

小霞有些犹豫了,阿海忙替她回道:“夫人,就这么定了,算她一个。”

小霞给了阿海一肘子,对樾婉童说,“夫人,倒不是别的,只是老爷他一向反对新文化的东西,你这样公开办学,鼓吹新文化,我怕老爷不高兴。”

樾婉童欣慰的拉住小霞的手,“难得你有这片心,还想着我的难处。你放心,过几天老爷就要调到湖南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自有主张,这些事不由得他管,你尽管放心过来就是。”

“聂老爷要离京?”阿海吃惊的大喊出来,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实在太让人意外了,如此一来,再没人揪着《工学报》不放了,只要聂堂不在北京,唐荀芳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展身手了。

没想到出来玩一天的功夫,竟然收获了这么重要的消息。阿海知道,自范先生遇难之后,唐荀芳就很少出门了,加上聂堂一直在找他,他就更不想出来露面了,范琪也因悲伤过度,决定留在乡下教书,归期未定。

尽管阿海把消息带了回来,但还是没触动唐荀芳心灵,此时此刻,唐荀芳似乎理解了老师的绝望。眼下形势,中国在巴黎和会上的外交成败还依仗着美国人的态度,国内徐世昌又一心搞他的南北和谈,段祺瑞这边对吴佩孚起了疑心,命徐树铮加强军事演习,但苦于军饷匮乏,又不得不想法搞钱。

这些首屈一指的当局首脑,只想着如何青史长流,对咱们身在法国的代表团却是不冷不热,外交态度闪烁其词。何超群电告唐荀芳:如今中华民国的外交成了外交总长陆征祥、驻美公使顾维钧、南方政府代表王正廷三个人的事。据说陆征祥已经扛不住压力,随时可能给外交委员会委员长汪大燮施压。形势不容乐观,请国内同胞万不可松懈,随时准备应对外交突发事件,阻止日本抢占山东的野心。

一个没有外交的国家注定会被视为懦弱的,是要被扔到一旁冷眼相对的。同样,一个不懂得反抗的民族,也注定会被世界的野心家分裂和消化。

唐荀芳手里拿着何超群发来的电报,问孙秋雨,“凯旋门前,法国欧战的英魂在享受法兰西人民的祭拜,我们的国门大开,会否等来三位代表的凯旋呢?”

孙秋雨同样有些失落,在布衣村学习这么久,她的思想已经能和唐荀芳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她十分理解唐荀芳对祖国孱弱的现实苦闷。她看着电报落款处何超群三个字,对唐荀芳说,“我相信一切为赢得祖国尊严和利益的同胞,因为他们甘担使命,一往无前,他们会交出让民众满意的答卷。就算失败,我们的民族也绝不会认输。”

“是嘛?”唐荀芳将电报扔在一边,喝了口酒,“你早就决定不上法国找他了,是吗?你可知道,说不定他还在等你,对他来说,你就是他归来的英雄。”

“还有我们的代表,他们才是英雄。唐大哥,你要是超群,此刻就站在中国代表的住所外面,你会说什么?”

唐荀芳苦笑道:“我什么也不会说,他们太需要安静了,我们在法的华工背负了战后建设的巨大任务,他们想要的只是尊严,可他们又怎会理解当局的无能,把责任推给与会代表,这极为不公。他们需要清醒的头脑来争取美国人的投票,可这些是政治家才会想的事,我们的同胞简单到只想要结果,却忽略了其中的艰难。”

孙秋雨站在窗户前,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眼看就四月了,天还这么冷,冬的寒一直拖到现在,还真是熬人心。”

唐荀芳在这种现实的羁绊中困倦了,伴着醉意,在雨声滴打树叶的声响中,他终于睡了过去。

而此刻他所面临的思想负担,恐怕正是范先生选择皈依佛门的症结所在,范先生对家庭的失望产生的失望,恐惧和无助,正如他对眼下民国政府产生的失望,恐惧和无助。不管是国还是家,当这种失望从心底被无限放大的时候,就足以将一颗原本勇敢的心撕破。 MahQ9aFb5USnTW0ErMq52CloPl/F8zGoef/1lqpJyCSM7BDhTUCqxNMJVgiLuM1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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