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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出了京城,一路窜逃,两人刚走不到十分钟,后面追兵就撵了出来。

情况十万火急,因趁着夜色,聂堂带人举着火把,骑着高头大马,从远处看,酷像一条火蛇,沙沙的声响伴着马蹄愤恨的节奏,眼看就要看到唐荀芳那摇晃的马车尾巴。

范琪赶着马车,回头看了一眼,“不好,追上来了。”

唐荀芳着急的看了看前面,一条道通到头,夹在笔直的岩壁之间,可谓插翅难逃,除非有遁地钻天之术,否则只能受降。

就在此时,马车前方停了匹马,马上坐着个蒙面汉,手持火把,马背上挂着几串火药。唐荀芳心想,这下坏菜了,聂堂这孙子是真不想让他活命了,居然来个收尾包夹,真把他当肉馅了。

不管怎么说,不闯过去,一旦身后大部队追上来,一点存活的希望都没有。

“范琪,加快速度,冲出去。”

范琪听命,擦了擦鬓角的细汗,挥鞭朝马屁股打去,眼看就要撞上拦在前面的马,蒙面汉一扯笼头绳,马儿一个侧身把道让开,马车跐溜一下窜了出去。

速度太快,唐荀芳再回过头来,已经出去二十来米,只见身后那蒙面汉点燃马背上火药,挥鞭一打,朝着后面的马队奔去,顿时火光四射,炸药声起,马队炸开了锅,沿着夹道一路狂奔,受惊的缘故,皆纷纷撞到石壁上,成了乌泱一片,血肉模糊。

此时的唐荀芳已经消失不见,再想追上,已是不可能之事。

唐荀芳心想,是哪位英雄路见不平,居然知道他要逃难,竟提前赶来应援,实在令他感激。只是这位英雄是死是活,可否落入聂堂之手,或者聂堂是否得以侥幸。这些疑虑留在唐荀芳脑海,一路上都不能平静。

他很清楚,出了这件事,今后再想回北京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甚至于此去投靠范先生都将成为他的疑虑。如果在青城寺待太长时间,早晚会害了范先生。但现在前去无路,只得暂时住下,等过了这几天,看看情况再另寻打算。

果不其然,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范琪偷偷回到北京城,把杜鸿茗被抓的消息带给了唐荀芳,这让唐荀芳备受打击。

“支援咱们出逃的人是他?怎么会,他这个人从来不参与斗争,怎么就?哎……”

唐荀芳为杜鸿茗感到十分不值当,他完全没必要做出这个选择,一个商人不好好做生意,跑来瞎搅乱干什么,这不等于把自己害了吗?

“不行”唐荀芳说道,“我要去救杜鸿茗,我不能让他替我去死,聂堂没被炸死,也定被吓得不轻,这一次,老杜小命不保了。”说着便要离开青城寺。

范先生静静的坐在菩萨面前,嘴里默念经文,对唐荀芳的决意纹丝不动。

范琪急得不行,赶紧去拽她爹胳膊,“爹,你倒是劝劝唐大哥啊,不能就这么回去送死。”

范先生还是一句话不说,仍旧闭着眼睛,但范琪逼的急,终于撬开了他的嘴。

“我已皈依佛门,外面的事已不再过问,两位要留便留,要走便走。我不可强求,既然与内与外都不得清净,留在哪都没有区别,倒不如在这看看山水,换换心境,说不定爱恨情仇也都灰飞烟灭了。”

范琪拉着唐荀芳的衣襟,哀求道,“唐大哥,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现在回去,杜大哥为你做的牺牲就白白浪费了,到时候你们谁都活不了。我想,这不是杜大哥想看到的事,你千万冷静。”

唐荀芳岂会不知,如若真的回去,非但救不了人,还会将自己搭上。

现在好了,救大斌没希望不说,连最好的朋友都被抓了进去,唐荀芳靠在石柱上,握起拳头拼命的打了几拳,只见鲜血直流,而他的心更是千疮百孔。

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憋屈过,他以为只要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至少敢于尝试。现在一看,有的事不是他左右得了的。他被这样的现实抽打着,蹲在地上半天,蜷缩成一块晒焦的黑糖,肉体陷入了灵魂深处,二者在激烈的战斗着,将站在十字路口的他推向了光明的未来之道。

他留了下来。

而此时的杜家,已然乱成了一锅粥,杜德早就退居二线,不问生意上的事,他对儿子也做到了绝对的放心,谁料想杜鸿茗竟然跟军阀扯上了关系,这可不是小麻烦,即便想花钱解决,也绝非易事。

杜德早就坐不住板凳,事发当天便夺门而出,他在牌楼认识几位议员,只要他们出来说句话,聂堂不敢不给面子。但问题是,这个时候正值敏感时期,谁敢轻易当出头鸟,事情一旦在议员嘴里传开,捅到了上面,就算菩萨也救不了杜鸿茗了。

在外面转了两天,大家也都是出出主意,根本找不到实际出力者。

不过,得到的统一意见都无非是花钱免灾,可要知道,这一次,杜鸿茗点了火药,差点就要了聂堂的小命,恐怕仅仅靠花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杜德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平日里那些官僚朋友,一听说杜鸿茗做了这事,谁敢接盘。杜德也只能先把钱准备好,再携带一家老小,前去聂府谢罪。

聂堂受了惊,躺在床上已有好几天,杜鸿已经让吴炳湘手下关了起来,夏秋在司法处分掌刑事案件,杜鸿的审讯和收押本该由他经管,但荷处长知道他和唐荀芳的关系,怕波及自己,便临时将夏秋调到了卫生处管理棺尸停放处所和墓地埋葬等事宜。因此,夏秋这条线索也被掐断了。

杜德准备了足足一万大洋,可以说耗尽周身,就怕聂堂不买账。各地方的特色玩物就不必说了,只要他家里有的,也都捎带拿了一件。

樾婉童守在聂堂床前服侍,让林潇寒好好养胎,不给她添乱,她看着睡着的聂堂,心中感慨不已:你说你,折腾一辈子,在外面枪林弹雨,到头来却被几包炸药给吓成这样。戎马一生,却难逃劫难。我看你近年诸事繁多,大都不顺遂,看样子,聂府运势要下转,也不知你还能否再站起来,就算折腾折腾也好,只是再不敢行罪孽之事。

正想着,外面来报,杜德来了。

樾婉童心里一琢磨就知道怎么回事,问:怎么来的?

回:“像是备了东西,携带家眷,来了十余人。”

樾婉童把眼闭上,一个字不说,那边不知该怎么回话,问了句:“夫人,我出去把人打发走?”说着,便要退出去,被樾婉童给叫住了。

“慢,我倒要看看,他杜家有什么好说的,聂府也不是没有肚量,只要他说出一二,我们定把机会给足。要是没有个所以然,别说老爷这关过不了,我樾婉童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说着便带着众随从走了出去,只见杜德恭恭敬敬跪在院子中央,陪在左右的都是府上家眷,也都个个四肢着地,诚意满满的样子。

樾婉童吃了一惊,好歹也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这说跪就跪的本事从何人身上学来的,还真是不多见。

“怎么,来都来了,这是闹哪出?我家老爷还没死呢,用不着行跪拜。杜鸿茗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聂府向来讲规矩,与你们无事,要是为了求情,大可不必,我向来不主张动武,可这次惊动了老爷,还差点出了人命,你家公子是生是死我可保不了。”

樾婉童站在众人前面,看着他们的脑袋瓜,都吓成了一个个木鱼。杜德年纪不轻,上一次下跪还是春节给祖宗烧香时候的事。樾婉童什么人,他是有所了解的,聂府在这个女人的经管下,可谓是规规矩矩,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她都能说上几句话。既是个心软的女人,可要是硬气起来,谁也占不到便宜。

既然来了,又不得不说,“大太太,您是知道的,犬子向来本分,这次定是受了奸人唆使,才会做出这等事来,好在聂老爷相安无事,否则,就算我杜家十几口人也偿还不起啊。今日过来,一是赔罪,二来,还请聂老爷查清事件原委,早日放了犬子,我杜家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

说着,一挥手,后面便抬上来两大箱袁大头,整整万元整,另有好几箱上等丝绸和字画,也都价值不菲。

樾婉童看了眼这些东西,冷笑一声,“放肆,你们把聂府当什么地方了?我们聂府什么东西没见过,老爷这次是吉人天相才化险为夷,不是钱财偿还得了的。东西拿回去吧,审理案件的事,警察厅司法处自会公正处之,你长跪于此也无济于事。”

说着,便命人将他们打发走。这边正热闹着,聂堂咳嗽两声,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拄着拐,面带凝色,看着脚下这群人,很是不爽。

“婉童,来的何人,吵吵闹闹,让人不得安生,我大难不死,他们又来扰我清幽,实在不懂事。”说话间,聂堂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两箱开盖的大洋,这一幕正好被杜德抓个正着。

他明白,救儿子这事,看来有希望了。 5IXZQLeozxYnnxoXw5xHWaOWRxWtK7G0JoAosDW5TuvSVuGYbVURj8tjdbcSOd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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