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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柳琴可不管这个,就在唐荀芳组织工人发声的同时,她已经从林潇寒那里问出了鹤熙儿的藏身地。然后单枪匹马,带足弹药,于清晨出发,沿途询问,赶到海边,准备救人。

此时已是正午,太阳正热的时候。这些所谓的军警不过是聂晨花钱雇来的痞匪,在蔡柳琴面前也就是些小喽喽,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在这待了也有些时日,早就筋疲力尽不耐烦了,要不是为了挣钱,谁愿意守着这破屋,更让他们受不了的是,每次张才生来,他们只能在外面听听鹤熙儿的求救声。再这样下去,保不齐他们也会冲进去行禽兽之事。

蔡柳琴骑在马上,远远的看着这些人,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席地而坐,还有几个干脆睡了下去。哪有人的样子,和那地上的猪狗无异。

蔡柳琴拿出火,将身边的旧树叶点燃,很快旁边的林子便着了火,一时间浓烟四起,林子里海鸟群起,朝着海面飞腾过去。

坐在地上打盹的看见那边着了火,一下警觉起来,拉了拉旁边的人,又凑了四五个,懒洋洋的走过去查看。无故起火,定是有人来,这点觉悟他们还是有的。

但这些人皆是有去无回,全死在了蔡柳琴的短刀之下,只见他们刚进林子,蔡柳琴便从树上一跃而下,手握双刀,她快速出刀,一人身上插了四五下,皆在要害之处,还没等反应过来就一命呜呼了。

剩下的人见同伙有去无回,又过去几个,皆是同样的待遇。还剩五个,蔡柳琴杀累了,从后背把枪顺过来,将马拴在远处的树干上,直接走了过去。那边见来了拿枪的,往后一缩,吓得直哆嗦。

蔡柳琴大笑,“小子们,拿命来。”说着便扣动扳机,一枪一个,个个爆头。

这枪声一响,从房里突然蹿出个人来,见了蔡柳琴拔腿就跑,但前无去路,身后又是汪洋大海。一只长枪面对着自己,张才生只能跪地求人。

蔡柳琴大笑,“我还没杀你,谁让你跪的。报上名来。”

张才生战战兢兢,“我叫张才生。”

“混账,你就是那狗东西?”蔡柳琴突然大怒,喊了一声,把张才生吓得够呛。

张才生下巴都快触到地上了,苦苦哀求道:“大姐,你放了我,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爹以前在海关,家里什么都有,你留我狗命一条,我定报答你。”

“你给我起来。”蔡柳琴一把抓住张才生的后脖子,将他拎了起来,就像拎起一只瘦弱的豺狼,带他进了小屋。

此时的鹤熙儿已被折磨得没了人样,蔡柳琴一看那样,知道张才生做了禽兽之事,一脚将他踹出屋门,直接脑袋一枪,爆了头。

鹤熙儿神情恍惚,还没反应过来,张才生便在她跟前死掉了。他爆了头的血飞溅起来,带着一股十足的腥臭味,洒得满地都是。鹤熙儿眼神迷离的抱着膝盖,死死的看着那团烂了的肉,一张嘴,吐了出来。

蔡柳琴心疼的看着她,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伸手去扶她,吓得她赶紧往后躲。

“姑娘,别怕,你弟唐荀芳让我救你来了。”说着,她蹲下来,将她头上的乱草除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这畜生,真该碎尸万段”。

蔡柳琴愤怒难平,拿起枪又朝张才生尸体开了数枪,直到打光了身上的子弹方才罢休。

或许,对鹤熙儿来说,救与不救已然不重要了,她一生忠贞,却被奸人残害至此,身体受到这般折磨,已不能面对世人。

蔡柳琴抱着她出了屋,在鲜活的阳光下,她竟然浑身冰冷发抖,像一块剧烈抖动的冰。

蔡柳琴如此狠心之人看到这幕,竟也忍不住流下了泪。

心中呐喊道:“这吃人的社会,何时能还民众一片青天呐。天下之人在看着你,你却不以为然,把敬你的民众当成了随处唾弃的玩物,你这吃人的社会,最终会迎来民众的唾弃。”

林潇寒赶来的时候,这边已经结束了,蔡柳琴点了把火将那屋子烧了,火焰倔强的想要奔向大海,却被海风无情的吹成了碎片。

得知鹤熙儿的遭遇,唐荀芳坐在政府门前放声大哭,他趴在地上,像一只受伤的鸽子。他想长出翅膀飞起来,却始终被按在地上,就连抬头都成了奢望。

林潇寒从未见唐荀芳如此绝望和痛苦过,鹤熙儿的惨痛遭遇就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从外及里,身体的每寸肌肤,每个细胞,都像被针挑破了一般。

随即,聂晨所住的公寓被愤怒的工人和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只可惜他早已经溜之大吉,听说张才生惨死海边之后,再不敢留在广州,只能逃之夭夭,去了哪儿,谁也不知道。

唐荀芳自责不已,要是自己再勇敢再决绝一点,鹤熙儿就不会遭此命运。林潇寒守在鹤熙儿床前,凝望着她那麻木的脸庞,一会就哭了起来。要不是她执意要办报,聂晨就不会带反动军阀前去查封,也就不会害鹤熙儿被抓。现在她恨不能将张才生的尸体从海里捞出来抽打一番,恨不得取来聂晨的命来偿还鹤熙儿。

但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可偿还的,它一旦发生就永远定格在那里了。

广州是不能再待下去了,阿海和小霞得知鹤熙儿遭遇后,也决定离开英国人开的工厂,跟唐荀芳一起回北京。他们深切的感觉到,这个世界是残酷的,这个被压迫的世界的残酷在于它是人吃人的现实写照,不管你是谁的谁,随时可能被对方吃掉,吃掉你的灵魂,让你的肉体自行解体。

樾婉童站在唐荀芳所在的客栈外面,久久不敢进去,鹤熙儿的事让她痛哭了好几个日夜,她想来给鹤熙儿跪下磕个头,她不是替谁来,她是深深的感到抱歉,她也不是代替谁要抱歉,她只是为了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被践踏的灵魂。

然而,她始终不敢踏进去,她怕让大家再次陷入痛苦,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毁了这些青年人的梦和青春,她注定要为此负罪前行。所以,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就连唐荀芳也未能见她最后一面。

因杜鸿茗让蔡柳琴带来信件,说在上海举行工会成立的事他不赞成,因此,唐荀芳不得不回到北京,和杜鸿茗再定事宜。

此次回京,并不像往常一样开心,甚至连兴奋都没有。鹤熙儿的状态令人担忧,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说话。林潇寒怕她出事,一直陪在身边不敢离身。

到了北京,杜鸿茗带着大家一起来接站,时间进入七月,正直酷暑难熬的时段。杜鸿茗选了一个宽敞的饭店,请大家吃了个饭。

场面很是沉闷,鹤熙儿的遭遇让大家都憋着一股气,谁也不想多说话,就连饭菜都难以下咽。

但每个人似乎都清楚,从今天起的每一天,都将是战斗的一天,从今天起的每一天,都将是团结一致对外的一天。从今天起,要勇敢的站出来和一切不平等,一切剥削,一切掠夺人性的非道德行为说不。要做自己的主人,要做贫民的主人,要做工人的主人,做一切正在经受着磨难和痛苦的民众的主人。替他们说话,替他们喊出对世界的不满,做一个积极的报人,一个有担当有同情心同理心的爱国者。

这样的共识非在危难到了极致的时候才能达成,非在屈辱到了人性末端的时候才能达成。

不知道该为此悲哀,还是该为此庆祝,悲哀我们的觉醒之路何等之漫长,庆祝我们终将携手共进。

饭局到一半的时候,杜鸿茗才想起来,还有两个人在往回赶。

没错,天津的孙秋雨和何超群终于回来了,在经过数月的思考和自我成长,在天津觉悟社思想的带动下,何超群终于重拾信心,回到了北京。

当二人得知鹤熙儿遭遇的时候,无不流下了眼泪。

同志已遭谋害,剩下的人不能只流泪,还要做好流血的准备。

稍作休息,杜鸿茗便提出建立工会的新设想,他对唐荀芳说:“早知听你的就对了,如今曹锟和吴佩孚盯上了北京政府,我看段祺瑞这次恐要不保,曹吴要是接管了北京,是何景象还不好说,这个总工会成立的事建议改到其它城市进行。总不能在战火中谈及此事,你说呢?”

唐荀芳仰天长叹,“多事之秋总是不绝,你我要逃到什么时候,说好了在北京,就哪儿也不去了。你即刻给各地方通电,会议初步定于下月中旬,各界派出代表前来参会,因保密需要,去电通文中最好不提及具体事宜为妙,就以生意往来下发通稿,你说呢?”

杜鸿茗大喜,“好哇,咱们来个迎难而上,军阀打仗,咱们关起门来搞点纸面上的战役,也能打出名堂来。这次会议需制定工会章程,大家各抒己见,投票决定。我现在就去拟参会名单,明日便下发电文。” /Sn1sI8wGpvACpJvWuV0BJqPq2a/VLEW5ZyFNUGo26bGB2va1/5C9SfuSMK20Q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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