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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只是一次极小的争执,但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林潇寒所在的租界便遭到了军警袭击,所有正在印刷报刊的工人及机器被全部带走,只留给林潇寒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唐荀芳赶来的时候,林潇寒正要去找聂晨说理,被拦了下来。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冷静一点。聂晨为什么成了今天的样子,你想过没有?我以为,聂堂逝世的消息已经传到他耳朵了。”

林潇寒突然惊醒,反问道:“这么说,樾姐姐也知道了?”

唐荀芳沉思道:“不好说,不过,你我要小心了,她那边尽量不过去的好。”

林潇寒自信的说道:“姐姐绝不会因此事和我翻脸,当时我卖了聂家产业,她没说过半个字。聂堂所做之事,早就被姐姐所不容。不如我现在就去坦白,她会理解的。”

“你不能去,有聂晨在,这个情况你把控不了。等等看,不行就得离开上海了,如果消息真被聂晨知晓了,你我性命恐受威胁。这不是怕不怕的事,眼下要做的事很多,不能让自己陷入麻烦。”

就在这时候,常先生赶来告知,鹤熙儿被聂晨抓走了。

唐荀芳大惊,在广州的时候,鹤熙儿不是回北京了吗?难道她没走?

“常叔,到底出了什么事?”林潇寒焦急问道。

“哎,我给报摊送报,回来的途中就被军警给围堵的,老朽已年过古稀,死了也就死了,可鹤小姐这时候偏偏站出来,说要替我跟聂晨回去,这不,他们就把人带走了。”

唐荀芳眼睛里一下子涌出团火焰,道:“聂晨,你欺人太甚,竟做出如此下等之事。你母亲一生向佛,最后没换回你聂家父子的好,真是造孽啊。”

唐荀芳马不停蹄回到樾婉童住处,想要寻聂晨要人,但这分明是浪费时间的事。既然抓了人,不可能再留在家中了。倒是他这一去,惊扰到了樾婉童。

“出了何事?找聂晨作什么?”樾婉童看着唐荀芳如此焦急,便忙问。

“他今天没回来过?说没说去了哪?”

“我问你出了何事,你怎么不回答我呢?”

唐荀芳欲言又止,留下樾婉童,又夺门而去。樾婉童知道,聂晨一定做了什么,但现在又找不到人,只好跟着出去,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等她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床边放了一封信,信中写道:儿不孝,父亲死于非命,今才告知,母勿念,待儿报了仇,定当归来尽孝。

看完信之后,樾婉童感到五雷轰顶,知道要出大事了。她现在最后悔的便是隐瞒了自己对聂堂逝世熟知的事实,否则聂晨也不至于瞒着她去做这些事。现在看来,绑走鹤熙儿只是第一步,他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

时间紧急,为了不让他做出荒谬之事,樾婉童连夜赶到林潇寒住处,把信件交给了她。

唐荀芳正在一旁发愁,听了樾婉童的话,脸都白了。他感到最对不住的人就是樾婉童了,虽然隐瞒真相是为了不让她难过,但说到底,聂堂的死和唐荀芳有直接关系,甚至可以说唐荀芳就是樾婉童的杀夫仇人。可樾婉童只字未提聂堂逝世的事,说明她早已得知此事。

想到这些,唐荀芳再也不能自已,俯下身,给她鞠了一躬,“夫人,荀芳做下的事绝不狡辩,今我人在此,本应由你处置。但我要向你要点时间,我嫂子是一定要找回来的,聂晨我不会伤他一根汗毛,等我办完此事再回到你这,到时候随你处置。”

林潇寒一看情况,也帮着圆话,“抱歉姐姐,这件事瞒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到了今天,您一生不求名利,不计得失。天下万物皆平等,你是伟大的。但聂老爷的死……”

樾婉童赶紧把话抢过来,不想让林潇寒再说,“他咎由自取,当我得知你是林松女儿的时候,我就把你视为了亲女儿,聂堂年轻时贪图事业做了对不起你们林家的事,你嫁到聂府的时候我还不知,直到你父亲去世的消息传来,我才明白你的不易,为了给父亲报仇,你竟委身来到聂府,此等气量和屈辱,恐怕只有你能忍受了。现在听你叫我姐姐,我觉得十分不妥,你与聂堂不再有瓜葛,也不能再有瓜葛,从我这就断了吧,就当你从没来过聂府。我不能让你后半生在浮沉艰难中度过。”

樾婉童的话让林潇寒大受感动,两人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唐荀芳只觉得天下伟大之人,近在眼前。

这样的胸怀和见地,这样的体谅和包容,绝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他在想,父亲当年吸食鸦片不得善终,为此他常常记恨这个时代的丑恶,到现在也心有余念。虽然聂堂死有余辜,但从樾婉童的角度来说,那可是陪了她大半生的男人啊,不管他善与恶,她都在这个男人身边陪着,直到最后坚持的底线破裂,方才分开。此等情谊是无需置疑的。

三人伤怀了半天,樾婉童擦干眼泪,说:“你们今晚就走吧,依我看,他应该回广州了。”

尽管推断没有依据,但为了樾婉童的这番心境,唐荀芳愿意相信她,因为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儿子了。

聂晨顾不上樾婉童了,他分明是要按照自己想法来了,他之所以肯带走鹤熙儿,除了要让唐荀芳感受亲人的离别之痛以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广州的张才生还等着他。

鹤熙儿做梦也没想到,这竟会是她噩梦的开始。

来到广州之后,聂晨将其关在了一间黑屋,这里四下无人,鹤熙儿就算是拼命叫喊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里,听着外面一阵阵巨浪狂卷的呼声,恐惧自然少不了,但她就想跟聂晨说上几句话。这里没有光线,时间便失去了度量。她在里面坐了不知多久,才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很明显,只有一双脚在走动。她以为聂晨来了,拼尽全力大喊道:“有种你就杀了我,你跟你爹一样,早晚会遭报应的。”

话闭,门嘎吱一声开了,一道强烈的光线从外面射进来,她用手一挡,随即转过身蹲了下去。显然,在黑暗的气氛下待久了,她已适应不了光线的刺激。

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兔子,手臂紧紧的抱着膝盖,头埋在两腿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爹死了,我杀的。”

鹤熙儿一听这声,心里惊到:这不是聂晨,这是……

她一回头,脸色大变,“怎么是你?”

顿时,她心里收成一团,“你给我出去。”

张才生笑道,“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怎么还这么拘束,这里是广州,不用怕,没人敢欺负你。”说着,那双手便伸向她的脸。

鹤熙儿把脸转到一边,大叫道:“来人啊,你想干什么,滚开。”

张才生笑道:“干什么?当年我与你青梅竹马,要不是唐喜平坏了我的事,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如今老天眷顾,又把你送了回来,你说我要干什么。当然是做你的如意郎君了。”

鹤熙儿绝望的反抗着,她四肢捆绑着,但心灵却是自由的,在短暂的黑暗时刻里,她脑海里浮现的是聂晨和这个无耻男人的脸庞。

她流不出眼泪,她想着死去的丈夫,想着弟弟唐荀芳,再想到如今的自己,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然后亲手杀了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

此时发生已有三天,林潇寒才探寻到聂晨的消息,这一次她没有上门去找,而是跟踪了他好几天。终于等到了机会。

这天张才生到了聂晨住处,很快,两人便离开了,林潇寒跟了上去,在市里转了一圈才离开市区,来到了关押鹤熙儿的住处。

这是一座临海的小屋,座落在悬崖之巅,远处看就像一个生锈的铁盒,屋子外五十米的地方,有十来个拿枪的军警在站岗。林潇寒知道,鹤熙儿定在里面,但眼下情况艰难,凭她自己根本无济于事,便回去把情况告诉唐荀芳。

唐荀芳收到北京来信,催促他回去,他上外面给北京去了电报,说明这边的情况,并告知杜鸿茗,即刻组织成立《工学报》的联合工会,通知各地区负责人,速到上海来讨论工会章程和细则。此事不能再拖,《新青年》五一劳动号特刊已发表,工人阶级承受的巨大痛苦和不公正在向世人宣告,这必将迎来一次全国劳工的响应高潮,他们自然不能落后。

特别是林潇寒告知他鹤熙儿境况的时候,唐荀芳更是气愤,“此等禽兽,我宁杀之,再到樾夫人面前谢罪,也不愿令其苟活。”

“如今广州工人联合会正在响应《劳动节纪念号》,眼下的事要靠咱俩了,我去找马学武帮忙,解决掉外面的军警。你想办法联系南方政府,这一次,要让聂晨插翅难逃。”

唐荀芳一个小小的民众,上哪认识政府高干,虽然通过政府部门介入对聂晨的调查是合理的做法,但他不认为这是行之有效的做法。

没等他捋清思路,樾婉童从上海赶来了。 8qulVJiqW35CH6pfSLG+k7ito5pgf0wttyjGg4NaZ7iXLCOy8cYzaI3BVTy9cW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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