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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天津的决定是唐荀芳下的,现在何超群留在那边,这个责任自然要他来负。唐荀芳回北京的途中,自然充满了自责。

但此次上天津,他也获得了一个认知:那就是这个国家的问题,不是哪个理论哪种主义就解决得了的。这需要一个长期的坚持和博弈,需要极度的耐心和理性的思考。

回北京不久,在声源天津“廿九”惨案的几期刊物得到了工人们的一致认同。但也不得不面对当局的施压。所以,采取的仍旧是秘密发行的方式。

孙秋雨和何超群一直未归,正值人手紧缺的时候,此时,远在河北的杜鸿茗写信来,说要回北京给父亲扫墓。唐荀芳大喜,回信让他速速来京。

一个月后,杜鸿茗带着范琪回来了。小宋得知范琪回来,故没有来上班,整个白天都没出现。

看着风尘仆仆的杜鸿茗,往日那位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如今已成为一个面相淳朴的乡村教师,真是不敢想象。

在晚饭桌上,唐荀芳自然要自降身段,“鸿茗,你受累了,还有咱们的范琪老师,欢迎你们回北京。这次回来,一定要把你们在河北的办学情况跟我们分享一下。特别是范琪,自你走之后,这里的乡村教育一直由小宋盯着,可谓两头忙,这个人现在都手脚并用了,你可是解脱了,自己跑去找我们的杜博士,反倒不管我们的小宋了。不要忘了,你们可是革命的伙伴。”

范琪脸一红,笑道:“唐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怪就怪这位杜先生,当初让我教他乡村办学,后来干脆不让我走了,你们说说,哪有这样的人。”

唐荀芳笑道:“是嘛?是你自己不走,还是人家杜博士不让你走,这个问题可一定搞清楚,不然,会出大问题的。”

杜鸿茗听不下去了,摆摆手,“你这个痞子,都说你变了,我看啊,还跟小时候一样,嘴不饶人。范琪从城市跑到农村,你们非但不赞扬,还在此挖苦,是何居心?我们还想着回来帮衬一下大家,看来没这必要了。”

玩笑归玩笑,说几句也就过去了,可小宋听了这些话,心里却出奇的难受。要说他对范琪没感情是不可能的,他俩在乡下一起搞教育宣传的时候,克服了多少艰难的日子。两人坐马车走上好几天,然后再徒步好几个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一住就是半个来月。期间,小宋多多少少对范琪是有所照顾的。

范琪走后,他的心便空落落的,但得知范琪找的是杜鸿茗,小宋的心又不觉得那么难受了,因为和杜鸿茗相比,自己真的相差很多,范琪留在杜鸿茗身边做事,他可以放心的。

但方才桌上大家的言语之间,多少暗示着范琪和杜鸿茗可能的男女关系,而范琪也未就此话题作出解释,这便说明大家的暗示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小宋喝了杯里的酒,称身体不舒服,自行离开了。

唐荀芳看出了小宋的心事,到了晚上才到他屋里慰问。推开门的时候,小宋把被子紧紧的蒙在头上,就像在躲避着什么。

“怎么,像个大姑娘一样,还耍起了脾气?”

这要是平时,唐荀芳一进来,小宋一定会起身的。但现在他就像只死猪,一动不动。

唐荀芳用手怼怼他后背,“差不多得了,起来。”说着,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唐大哥,你别管我,我头疼的厉害。”

唐荀芳扬起手,在他脸前一晃,“我看你不是头疼,你是头脑发热。我跟你说啊,人家范琪跟杜鸿茗在一起,你是要祝福人家的,像你这样,拉个脸给谁看呢,一点不爷们。”

小宋脚往地上一跺,“凭什么,我先认识的范琪,他杜鸿茗不就是比我多读几年书嘛。”

“行了,看你小心眼的样,我要是姑娘,我也看不上你。俗话说,两条腿的姑娘有的是,你现在是我们报刊的重要人物,这几年在思想宣传上作出过突出贡献,你就是缺乏宣传,报纸不宣传没人知道,人不宣传,同样没人知道。所以说啊,你要实在想谈婚论嫁了,就好好宣传宣传自己,免得整天看人眼红。我可跟你说啊,范先生对咱们有恩,在感情的事上,你可不能为难范琪,我要知道了,饶不了你。”

唐荀芳对小宋的心理还是很关注的,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大宋的逝世。虽然小宋从未在这件事上责备过唐荀芳,但毕竟开枪打死大宋的人是唐荀芳干娘,虽然二者在决定大宋生死这件事上并无关联,但小宋真要较真起来,不好说往唐荀芳身上推诿。

因此,唐荀芳是考虑到这个层面的,加上小宋确实也到了结婚的年龄,孙秋雨跟何超群也喜结连理了,看在眼里能不着急眼馋嘛。另外,他对范琪确实是存有感情的,但在唐荀芳看来,那仅仅是革命情谊罢了。至少范琪没有为小宋做过一件疯狂的事,但却疯狂的跑到了河北找杜鸿茗,这便十分明了了。

小宋能说什么,在心中嘟囔道:我就是只癞蛤蟆,人家范琪是只白天鹅,哪里肯跟我啊。

悲伤归悲伤,但这就是现实,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杜鸿茗的人格魅力绝对是超过小宋的,但正如唐荀芳所言,小宋也是有自己价值的。只不过需要加以宣传罢了。

至于如何宣传,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毕竟唐荀芳本人还在单身,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宿,他的建议又有几分值得借鉴的呢。

杜鸿茗的回归赶上了一个很好的时间点,唐荀芳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写信劝他回来一趟的,倒不是指望他能在办报方面予以支持。

回京的第二天,唐荀芳便约杜鸿茗去了一趟北大,杜鸿茗不明所以,这个时候去北大干什么,陈独秀已经辞去了北大文科学长一职,带着《新青年》回到了上海,《每周评论》也被停刊了,北大还有什么令人向往的东西呢?

“老杜,你听说过一个叫做马尔克斯研究会的组织吗?”

“当然,这是李大钊先生组织的社团。”

“我以为,这个社团就是宣传马克思主义的。”

杜鸿茗笑了笑,“何以见得,且不管它是什么呢,重要的是这个东西的好坏。”

“这就是我带你来北大的目的,听说最近史学新开设了一门课程,名字叫唯物史观研究,这说明什么?”

“唯物史观?你想说北大已经在筹备马克思主义宣传的事?”

“我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准备,是已经开始,而且是正式的大胆的开始。老杜,看见没,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此时此刻我很激动,不管如何,我以为你我都要来听听这样的课,站在教室外面也要听。”

杜鸿茗看着唐荀芳激动的样子,道:“如今处处谈论马克思主义,我在河北的时候也跟孩子们讲苏俄革命的事,但民众思想远远没你我认为的那样开放,新文化带动的毕竟是少数人群。公开谈论苏俄运动一定是有悖当局想法的。不过,我和你想法一样,既然北大开了头,我们何需再畏惧,我们有了提出想法的人,又有了实施者,这件事大有可观啊。”

自那之后,唐荀芳有事没事就来北大听课,还到图书馆去看外国译文,心中存有的再也不仅仅是斗争,而是转向了理论的学习。

他在想,对于选择的迷茫,对于理想坚持的偶尔退缩,都可能源自理论的缺乏。一味的斗争和自我暗示,很可能陷入到真理的盲区。

就在他为自己加油充电的时候,小霞已经来到了广东省。依照唐荀芳的指示,她一路打听,找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地方。

幸运的是,鹤府的大门还在那立着,小霞看着这道门,似乎听到了阿海小时候在院子打闹的声音,她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缝上,里面却只有呼呼的风声。院子里杂草丛生,风一吹,全是青草摇摆的动静。她坐在大门口久久不愿离去,她在想,阿海可能再也不会出现了。广州太大了,来往人群说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心里自然充满了绝望。

歇了好半天,她终于决定在周围找找,起身沿着府院围墙,绕了大半圈,发现后院的墙已经坍塌,她从杂草上踏过去,想要进去看看。

这里哪还有活人气息,屋子凌乱不堪,屋里的东西早已消失不见,从地上散乱的摆设来看,这里遭遇过不止一次的偷盗,就连房门都被劈成了数瓣。

但她无处可去,天色已晚,只能在这留宿了。身上倒不是分文不剩,但每一分钱她都要精打细算,原以为来这以后可以找份工做,但连起码的语言沟通都成问题,生存就成了难题。

她找了个屋子,将周围的灰尘扫去,在那度过了一夜。夜里院子乱草的动静吓得她几次起夜查看,但都只是虚惊一场。此时此刻,她多希望阿海能陪在身边。 TpFu/SO3p0Ne9zyk8NkTqBb/xu2Ns9l6xN6krtBWxJ66cs91SQYFw2gLkVC1o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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